帝瑜日日瞧着锦及的肚子,总算鼓起些,才算把心放回肚子里。
在此之前,柳御医因着君后不显怀,不知道向陛下解释了多少回,“君后胎位靠后,可能日后久站久卧容易腰部酸软之外,应该并无其他大碍。”
锦及也知道陛下担忧此事,安慰道,“上回回府,阿父说他怀我时也是如此,陛下不必担忧。”
只不过锦及未把苏霖君的话全部复述出来,苏霖君当时说的可是,“胎位靠后,月份大了,是要多遭罪的。”
不过锦及觉得,有陛下和柳御医在,自然不会眼睁睁看他遭罪,定时会想法子的。
然而,锦及还没觉出孕期负累,先出了意外。
佳侍君自从去年小产后一直在宫中养着身子,虽说是再难有孕,可是人还是想着得了宠自然会有好消息的。
于是安安心心养好身子过了个冬,不曾想迎来了选秀,女帝陛下不仅遣散了后宫,专宠了绵贵君,再过几个月连梁贵君都进了冷宫自尽而亡。
再一转眼,君后之位都成了他人的囊中之物。
想着这君后必定手段高明,除尽了对手,还能如此之快地登上后座,于是心中很是忌惮,歇了争宠的心思。
不过,如今君后身怀有孕,必当无法满足陛下,佳侍君又动了承宠的心思。
不求专宠,只是偶尔临幸,他的日子也会好过些,若是一朝能怀上个孩子,也算能在这个漫长深宫中有个慰藉。
于是,这佳贵君日日到鸾安宫请安,一来巴结君后,二来想着能“偶遇”一回陛下。
虽说帝瑜已经下令,君后怀孕需要静养,可十日一请安,但是来者是客,到了鸾安宫门口,哪有不让人进的道理。
锦及今日起身时脸色便不好,乳爹开口道,“佳贵君一早又在外殿等着了,不若今日不见了吧。”
“无事,他每日还能陪我用早膳,听听他讲讲他家乡的风貌人情,也挺有趣的。”锦及觉得佳贵君面容和善,不像有心机之人。
只是锦及眩晕地厉害,险些要倒,还是抱吉扶住了他,听见抱吉在他耳边叫什么有血之类的,然后便没了意识。
刚下过一场雨,浇灭了些许暑气,但残留着夏的燥热,让人心下不安。
“回陛下,君后此次是误食或者误闻了什么东西,有些滑胎之兆,不过,索性药性尚浅,并无大碍。”
“柳御医,朕记得,君后的饮食可是你一直负责检查的,你又作何解释?”
“回陛下,饮食每日每餐臣不敢懈怠,厨娘与小侍均可作证。”
最后,盘查了一圈,从御膳房查到鸾安宫,从做菜的厨子查到端菜的侍从。
自君后有孕来,这些伺候的人一个也没换过,背景家世查得清清楚楚。若是动手,放在锦及怀孕前三个月岂不是更容易得手。
正当一筹莫展,“臣觉得,此次君后滑胎之兆颇有些像之前侍君们小产,都是伴有晕眩之症。”
此时抱吉慌张到不知所言,“陛下,这几日佳贵君日日来请安,还同君后用早膳。”
等佳侍君被请到鸾安宫得知君后有滑胎之兆,颇有些错愕,顿时跪倒在地,“臣侍并无害君后之心,但凭陛下搜查。”
结果搜查下来,倒真没搜出什么,于是只能为了以防万一,下令君后怀胎期间不得有君侍请安问候。
经过此事对锦及身子损耗巨大,又需得卧床静养。
此事就如同前几次君侍小产一般,查不出头绪,可以说毫无进展。
终于迎来的好消息是,几月之前廖太医那位专擅接生之事的叔父已寻到,如今进京准备面圣了。
廖御医的叔父楼照台一身布衣荆钗便进了鸾安宫,让一众人觉得不甚可靠,只是游医在山野间传出的虚名罢了。
谁知他一把脉,瞧了瞧锦及的脸色,啧了一声,问君后有滑胎之兆时是否感到眩晕,得了答复便肯定,“君后定是闻了混种了凉芷花与无岸草的气味,才导致有滑胎之兆。”
后又禀告了女帝,“这凉芷花与无岸草倒也普通,只是混种后发出特殊气味,能使无孕之人避孕,也能使有孕之人滑胎。唯一特殊的便是使有孕之人闻了之后有眩晕之感,若是无人在旁,还会误以为自己是一时恍惚摔倒才导致小产。”
既然有了这个思绪,帝瑜派人带着楼照台到了佳侍君处,确实发现了凉芷花与无岸草。
只不过知道此事的佳侍君没想着先如何洗清嫌疑,倒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想起自己小产的那个孩子,定是也因此有关。
“陛下,庶民又去了旁边几个宫殿,发现均有凉芷花与无岸草,应该是有人故意栽种的。”
帝瑜忽地想起上贵君曾说先皇时也有几位君侍无缘无故流产,想必也跟此有关。
暗中派人一查,结果,除了君侍宫殿中的玉堂宫、麒愿宫、鸾安宫以及其他年久失修的小宫殿,其余全部载凉芷花与无岸草,可见此事与梁贵君脱不了干系。
虽然之前梁贵君面上掌管宫务,但是上君后也是没完全脱手的,此事定于他们叔侄二人脱不了干系。
百密总有一疏,梁贵君的贴身小侍如今依旧还在冷宫中,于是成了便将事情盘问了个水落石出。
佳侍君一连消沉数月,最后还是锦及请他吃牛乳糕出来走动才算有了些许活气,这自是后话,暂且不提。
*
总算是等锦及能下床走动了,不过胃口又不大好了。
之前是嗜酸,如今吃什么也吃不下,感觉吃几口饭就到嗓子眼了。
“胎位靠后,自然是会挤压着肠子和胃的,吃不下也正常。”楼照台倒是习以为常,吃不下就少食多餐即可,倒是女帝陛下格外紧张。
以往锦及用膳,一群人防着他多吃,如今是一群人盼着他多吃几口,真真让人苦笑不得。
有时晨起还会呕酸水,不过帝瑜早就上朝去了,这事也就只有乳爹和小侍知道。
不过呕得厉害了,柳御医和楼大夫也知道了。
唯独最亲近的一个人是最晚一个知道的。
那日官员休沐,帝瑜安心在鸾安宫睡着,不用起早。
但是隐约晨间听见有干呕的声音,就睁开了眼。
刚下床,就看见赤着脚站在屏风外,穿着一身单衣的锦及,一手扶着硕大的肚子一手捂着胸口往抱吉举的盆中呕吐得厉害。
锦及总算不吐了,用手帕自个儿擦了擦嘴角,拍着胸口长吐一口气,帝瑜上前将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给他穿好足袜后用手暖着。
“说吧,何时的事?”帝瑜在锦及这里没有脾气,但不威自怒的语气还是能吓住锦及的。
“就不久之前的事情,”锦及也不怕,“陛下去上早朝时辰早,自然不知道我干呕这事的。”
帝瑜被他气笑了,“柳回芳和楼照台也没办法?”
“呕两下就好了,早膳还是能吃下去的。
帝瑜听他说能吃下早膳,心就放下大半了,但是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盯着不远处还端着盆的抱吉,“赤着脚跑到外面去吐,是主子迁就奴才,还是奴才伺候主子?”
锦及知道帝瑜是不是做女帝做久了,老有疑心病似的,拽了拽她的衣袖,“还不是想让陛下睡个好觉,日日早朝很辛苦的。”
帝瑜倒不是自信,锦及定然不是包庇抱吉才如此说的,确实是真心实意为着自己的。
这一句总算驱散了帝瑜最后一丝怒气,这事算是揭过了。
不过为了止吐,帝瑜没少想法子,最后还是锦及醒来,嘴里含一片柠檬的法子最好。
还有一章哈,这章走了剧情,下章继续甜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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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滑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