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带我离开。”
繁盛的花丛中,身量纤长的美丽女孩一袭白裙,容貌于阳光下更显精致,将满园开得正艳的名贵花朵都衬得没了颜色。她手上尚还捧着一束新鲜的郁金香,双目含愁,不死心般哀哀得求着:
“请带我离开……”
被这样的美人这般看着,很难想象世间有哪个男人能忍心开口拒绝。
“可是,芬恩他……”帅气的短发男人似乎还想分辨什么,却被少女冲上去捂住了嘴,反驳的话也只能这样生生咽下去。
“不要提他……你知道的,我只想同你在一起……”被宝石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再无任何反对的念头。花园里,两人的身影终是交叠于一起,只是无人知晓的角落,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他是芬恩·麦克库尔,是爱尔兰伟大的英雄,也是大名鼎鼎的费奥纳骑士团的领导者。
他有卓越的领导能力和战力,有母亲身上延续的神族血脉和智慧之鱼费坦给予他的无穷的智慧,世间的所有事情只要他想,便没有不能解决的,已经是爱尔兰神灵一般的存在。
可就算是神,在面对自己的部下与未婚妻偷情的画面时,也会愤怒,也会不知所措。
明明是最合适的时间,只要出现在两人面前,依着迪卢木多的性子,芬恩几乎能够想到他会向自己保证再也不见格兰尼公主的画面。只是不知为何,看着格兰尼公主那痴迷陶醉的神色,本该迈出的双脚就那么停在原地,一点不想,或者说不敢上前。
一个是费奥纳骑士团的最强战力兼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自己一生最爱的女人,芬恩不想去思考同时失去他们两人的后果,所以他选择了逃离现场。
就这样吧,装作什么都不曾发生,大不了婚后将迪卢木多支远一点,让他们不再相见就是了。
这般自我安慰着,芬恩完全没有想到,那之后不久,他婚礼的前一天,那个曾对他宣誓效忠的,他本以为会是一辈子的挚友的男人,居然带着他的未婚妻私奔了!
愤怒之后又有点悲凉,尽管命人去寻找,他却有种希望对方不再回来的想法。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几天后,迪卢木多和格兰尼公主还是被人带了回来。为着多年情分,芬恩到底也没有降罪于二人,还为他们指婚,亲自主持了两人的婚礼。
只是同两人的关系,再不复当初。
事情发展到这里,其实已经算是告一段落。尽管每每见到迪卢木多和格兰尼在一起夫妻情深的样子仍会觉得难受,想起之前两人把酒言欢,想起之前同格兰尼公主订婚的场景还是会心下怆然,但总的来说,芬恩还是尽到了他身为主君的职责,从未因此而不满,背后中伤二人。
时日渐久,往事不提,三人的关系本已渐趋于和谐,却不想后来,早已归顺的米达克反叛,将芬恩围于城堡之中,芬恩的儿子费克那与迪卢木多均来救援,费克那死于米达克之手。
当迪卢木多带着费克那的尸体出现在芬恩面前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芬恩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悲愤之情——他已听身边的仆人汇报过,知道费克那与米达克一战中,迪卢木多确有些过失的。这过失本也不算太重,不过积怨一起爆发,一时间,芬恩看向迪卢木多的眼神泛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迪卢木多!一定要杀了他!
“杀……杀了他……杀了他!!!”
巨大的愤怒与悲伤中,赛特几乎是一跃而起,短戟已然出现在手中,下意识的,她将宝具对准正在打开的门口,一束光芒直直打过去,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那光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听到动静过来的迪卢木多的脚下。
“master……”
骑士眼里震惊之色一闪而过,即使面前的赛特身上莫名带了点压力与危险的气息,他仍是毫不犹豫,直直走了进来。
“master,你还好么?”几步过去半伏着身子看着面前的女孩,少女惊慌愤怒的眼让他忽然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英灵是很少睡眠的,自然也不会做梦,联想到刚刚自己梦境中那可怕的场景,迪卢木多多少能够猜到,面前女孩惊慌的原因。
“啊……我……我没事……”
简单淳朴的农家小屋,干净的小花被褥,赛特花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身份,也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陌生的地方不过是韦伯和征服王现在的住所。
头天的早些时候,带了结盟的想法,赛特同迪卢木多一起,找上了住在农家的韦伯和征服王。征服王爽朗直率,韦伯真诚中带了几分天真,加上有肯尼斯这个算是共同的敌人,双方倒是很快达成一致,赛特也不顾韦伯那点小不满,直接选了个房间,留在了这里。
而现在,看着这个小院几乎可以算是简陋的布置,赛特在韦伯和征服王出现的瞬间便对自己这个决定感到后悔,这种后悔在韦伯不爽的吼声中也达到了顶峰。
“天呐!第一天!你们来的第一天就搞出这么大动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问题么?!”看着地上被赛特的宝具轰出的洞,韦伯一声哀嚎:“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啊!我辛辛苦苦做出的结界,居然就这么被你破坏了!”
“额……不……不好意思,我,我会帮你修复的……”有点支吾,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赛特认得倒也不含糊。
“嗯?你会修理结界?”韦伯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喜悦,刚刚那点不快直接被抛在脑后,他盯着赛特,自语:“是了,虽然不想承认这点,但能参加圣杯战争的魔术师,家学自然渊博,修理一下结界还是……”
“不行的……我并不会任何修理结界的方式。”赛特迅速打断,有点尴尬的挠头:“但我……力气不小……能……能帮你砌墙……”
短暂的沉默,韦伯认命得把目光投向明显只会拆墙的征服王,摇头,又看了看赛特身边一脸爱莫能助的迪卢木多,只能站起来转身离开。
“喂,你去做什么?”身后赛特赶紧喊住他,生怕他跑了一样。
韦伯气结,到底只能堵着气吼上一句:“我去买砌墙的东西和魔术材料!真是的,你这种完全不会掩饰自己行踪气息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在圣杯战争中活了这么久的啊!”
“啊,大概,我比较命大吧……”小声嘟囔着,赛特看着同他一起消失的征服王,到底是笑出来。
真是万幸,她似乎找对了盟友。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等到几人合力砌好墙画好魔法阵已是傍晚时分。这家原本的住户被韦伯“劝”去旅游了,几人正凑合着吃着他出门采购时顺便买回的食物,韦伯也终于腾出空来,将今天同他一起放出去的追踪魔术收集到的东西,告诉大家。
“远坂时臣死了。”
这话一出,本还在认真同自己面前的拉面奋斗的赛特手上便是一顿,迪卢木多和征服王的反应倒还算正常,却也在听到下一句话时齐齐失色。
“是他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杀了他。”韦伯脸色很差——任谁在见过英雄王的宝具之后,脸色都不会太好,他板着脸继续说着:“英雄王已经不知所踪,我的跟踪魔术根本不能跟上他……”
“那……远坂时臣的弟子,言峰绮礼呢?”并不等韦伯说完,赛特追问。
“应该在教会那边吧……”韦伯答得并不确定,他打量着赛特,一脸惊讶:“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人?他的assassin已经被rider杀了,早就没有争夺圣杯的能力了!”
“是啊,一个没了servant,一个没了master,如果他们还不想就这么退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赛特解释一句,看着韦伯露出懊悔的神色,倒也理解——毕竟,如果不是看过f/z,她也不敢这么肯定那个吉尔伽美什会想要一个御主,比起被人牵制,他应该更喜欢自由行动才是。
“不会吧……言峰绮礼和archer……”韦伯低声嘀咕着,瞄了眼身边一直作为背景存在的征服王:“如果让你对上archer,有胜算么,rider?”
“这个很难说……”难得的,目空一切的男人露出沉思的神色,但很快又微笑起来:“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lancer,无论如何他们也不是对手!”一面说还不忘哥俩好得拍拍迪卢木多的肩膀,看得赛特皱眉。
“如果光对付archer 一个还好说,可要是再加一个caster呢?别忘了,她才是我们过来的原因,知道我们结盟,她会在一边偷袭也说不定。”给面前这个用拳头思考问题的家伙泼上一盆冷水,赛特继续分析:“而且,你们不觉得奇怪么,远坂时臣重伤了那么久,archer一直在旁边保护,怎么现在忽然动手杀了他?”
就算是按照剧情走势,也该是言峰绮礼动手才是,可现在言峰绮礼没能像原著中那般拿到被肯尼斯杀死的神父手上的令咒,按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也不太可能拿到了,加之韦伯并没有看到卫宫切嗣那边提出结盟申请,她总是觉得,吉尔伽美什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对。
“那依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办?”难得的,征服王会这样来征求别人的意见。韦伯看过来,也是一脸好奇。
赛特微微皱眉,单手绕着耳边的头发,思索着还是说了出来:“不如,我们去教会看看。”
这次,是一直没有发言的迪卢木多率先开口:“我也觉得教会或许有问题,我们还是去看看比较稳妥。”说话时微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赛特看过去才忽然意识到,从早上起床到现在,迪卢木多似乎一直在避免同她对视。
说起来,她记得动漫中同从者之间的梦境是双向的,她梦中看到的是迪卢木多的过去,对方自然也能看到她的。该不会,迪卢木多刚好看到的是属于她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吧?那么他对《fate zero》这部动漫,又知道多少?!
带着这种有点忐忑的心情,同韦伯他们趁着夜色去到教会的路上,赛特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向迪卢木多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咳,lancer,昨晚,你有没有梦到什么?”
彼时韦伯和征服王走在前面,他俩远远得跟在后面,赛特并不担心自己的问话会被听到,只是迪卢木多明显欲言又止的犹豫神色让她多少有点担心。
半晌,骑士终是决定相信自己的御主。他下定决心一般,开口:“mater,你还记得加尔么?”
向前的脚步猛然停住,难得的,赛特失色到难以出声。
怎么会这么巧?!居然偏偏看到的是她的事情!
这让她该如何向面前的人解释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