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祈祷型门锋 第14章 第14章

你人生的第一场德甲并不是在多特蒙德的主场“威斯特法伦球场”踢的，这里是勒沃库森的足球心脏——拜耳竞技场（BayArena）。

多特蒙德足球俱乐部成立于1909年，名字中的“Borussia”是拉丁语中的“普鲁士”，代表着创始人是在当地酿酒厂工作的员工。

勒沃库森却不同，由于俱乐部与拜耳公司（Bayer AG）有着深刻的历史渊源（它曾是拜耳制药的厂队），一直被球迷戏称为“药厂”。

不得不说，德国的足球文化非常让你着迷：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的足球俱乐部和狂热支持者，他们与足球紧密相连，形成了深厚的情感纽带。

当地时间下午3:30（CET），比赛如期举行，在赛前登记时，你的首发位置是门将。

……

足球是一项有趣又无比复杂的运动，某个细微情绪的按钮一旦打开，无论是实力多么出众的球员，在场上的数据或表现，也会深受这些看似影响不大的细微情绪所左右。

在球员通道内，你把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摘了下来，放进了克洛普的手里。

你并没有特殊信仰，完全只是入乡随俗找了个借口——只有在注意到你戴着十字架时，那些比你大几岁、年轻又活力充沛的球员才不会拐你去夜店见世面。

克洛普却在上场前叫住了你。

你好奇地等待了片刻——直到你的主教练用一根白色的发带箍住了你的头发，细心地将你的刘海撇在了后面。

——最近你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还没来得及剪，柔软的金发很容易遮挡视线。

他拍了拍你的肩膀，小声对你说无需紧张。

你有点想笑。

这是尤尔根·克洛普执教多特蒙德的第一场德甲比赛，或许他比你还要紧张。

——但很奇妙，在这支球队里，你总是被特殊关照的那一个。

站在绿茵场的草皮上，你双手叉腰晃了晃脑袋，潦草地试了一下发带的牢固性，感觉自己像一只戴着发夹的马尔济斯（这种小狗不夹夹子就看不清路）。

你听到了勒沃库森的球迷们在大声歌唱着《拜耳，拜耳04》（Bayer Bayer 04），欢呼声和流氓哨此起彼伏，球迷们在看台上挥舞着球队旗帜，“热爱”这一抽象的感情得到了具象化体现。

你永远会被这种真诚的爱所打动。

“拜耳制药公司”的前身是德国一家小颜料场，颜料场的标志是一只狮子，所以勒沃库森也一直被叫做“拜耳狮子”。

“Bayer, Bayer 04, Das Herz der Loewen schlaegt für dich…”（拜耳，拜耳04，雄狮的心将永远为你跳动）

比赛还没开球，主裁判正在抛硬币，你双手叉腰站在球门前，甚至兴致勃勃地跟着哼唱了几句。

——你只关注着现场播报员的声音，并没有发现电视直播的摄像机正在远处对着你的脸。

你的小动作立刻让“普莱米尔电视台”演播室里的解说员和评论员大笑起来（它在2009年更名为了“天空德国电视台”），他们刚刚还在向观众介绍你这位多特青训出身的小将，却没想到你做出了“投敌”行为。

——你有着一张阿兰·德龙似的帅脸，动作却十分呆萌。

场上的你可无法预料到场下的人们在如何谈论你。

但你刚刚在场边看到了熟人。

——那是在2008-2009赛季被拜仁慕尼黑租借到勒沃库森的托尼·克罗斯。

他并没有首发出场，而是长手长脚地坐在勒沃库森的替补席上，在注意到你的目光后远远地向你招了招手。

18岁的克罗斯比你更“酷哥”一些，大概是源于说话缺乏沟通艺术，他完全符合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德国人特质”——冷酷、锋利且耿直。

在听说苏博蒂奇成立了基金会后，似乎觉得你才是多特蒙德开启“慈善主义事业先河”的那一个，他也在Facebook私信了你相关流程。

他也打算成立一个“托尼·克罗斯基金会”（Toni Kroos Stiftung），帮助患有严重疾病和绝症的儿童实现心愿什么的。

——目前来看，他正在适应勒沃库森的新环境。

你也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

和多特蒙德的其他球员一样，你在球衣里穿了一件贴身的黑色背心，内嵌了GPS和传感器，可以监测心率、跑动距离、速度之类的数据。

在2008年的当下，这项技术还很新颖，多特蒙德使用的检测设备是由专业的运动科学公司“开特普”（Catapult Sports）研发的。

——通过实时收集运动数据，教练和医疗团队能够清晰地了解球员的身体状态、管理球员的负荷，优化训练和比赛策略，减少伤病风险。

不得不说，多特蒙德在本赛季下足了血本。

……

多特蒙德今天使用的是4-4-2阵型，四名后卫提供了良好的防守基础，两名中后卫负责中路防守，两名边后卫负责边路防守。

——克洛普的足球美学是高位逼抢，中路绞杀。

“菱形中场阵型”增加了中场的厚度和控制力，前场采用双前锋，通过中场的支持进行进攻。

而你，你会为球队征战，像狮子一样为你的主教练和队友战斗到最后一刻。

……

比赛第17分钟，场上的比分依然是0:0。

马尔科·罗伊斯和马里奥·格策都是同龄球员之中的佼佼者，罗伊斯以爆发力和快速的奔跑能力著称，格策更擅长组织进攻、在狭小空间内突破防守，但这只球队还很年轻，需要更多磨合。

多特蒙德缺少能够一锤定音的前锋。

场边的克洛普微微眯起了眼睛。

顶级球员十分钟左右就能大概摸清楚裁判的判罚尺度，在范围内尽可能做些有利于自己的事情。

勒沃库森的中后卫曼努埃尔·弗里德里希（Manuel Friedrich）抓住多特蒙德队中锋内尔松·巴尔德斯（Nelson Valdez）停球未稳的机会，果断上抢，成功断球后迅速向前推进。

他带球向前迈了两步，轻巧地变向过掉了上抢过猛的马茨·胡梅尔斯，将球带到中圈附近，随后一个斜传，越过了整个多特蒙德队的后防线，创造了一个绝佳的进攻机会。

而斯特凡·基斯林（Stefan Kiessling）早已等在了球运行的路线上。

而就在弗里德里希出脚的一刹那，多特蒙德的整条后防线极具默契地同时整体向前压了大约五米的距离——基斯林被留在了禁区弧前，显得格外突兀。

这是一个漂亮的“造越位战术”（offside trap）。

基斯林显然已经处于越位位置，助理裁判的旗子早已握在手中，只待他一接球，便会毫不迟疑地举旗示意越位。

可你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容。

就在这时，基斯林猛地回头向后场的方向奔跑，皮球在地面上跳动了两下，越过了基斯林刚才站立的位置，向着勒沃库森的右路飞了过去。

一道黑红色的人影沿着右边路飞速插上，就在球即将出边线的一刹那，轻巧地将球卸了下来，然后带球快速地向多特蒙德队的禁区肋部突进。

那是勒沃库森的另一名前锋帕特里克·赫尔梅斯（Patrick Helmes），在他的前方已是一片开阔。

这是个巧妙的“反越位跑动”。

基斯林处在了越位位置，但是并没有碰到足球，而接球的赫尔梅斯是后插上的，所以按照规则不能判越位。

就在药厂球迷已经准备开始庆祝的时候，全速奔跑的赫尔梅斯突然发现一道绿色的身影向他扑了过来。

——伴随着“砰！”的一声响。

赫尔梅斯只觉得脚下一轻，原本在他脚下滚动的足球就已经不见了踪影。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迎面袭来，他完全收不住脚步，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你的身上。

在弗里德里希出脚的同时，你就已经注意到了赫尔梅斯有启动的迹象，而在基斯林漏过皮球的一瞬间，你就毫不迟疑地跑出了禁区。

——你不想输，因为你想拯救格策的命运。

伸脚轻轻一勾，你就精准地将球从赫尔梅斯的脚下截了出来，但你速度比他还快，因此狠狠发生了碰撞。

赫尔梅斯并不是以力量见长的前锋，他失去了重心，重重摔倒在了地上。

你最近的增肌训练效果显著，只是撞了个趔趄、稍有踉跄，再次调整角度，继续带球全速向前冲去。

“裁判，裁判，他犯规了！”

目睹这一幕，弗里德里希不由得冲着一旁的裁判大声喊叫起来。

“这是一个恶意犯规，您应该给他黄牌！”

然而裁判却毫不为所动，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刚才那球的位置很好，裁判看清了全过程。

你从赫尔梅斯脚下断球的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而两人相撞也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完全是一次合理的身体对抗，没有任何犯规的嫌疑。

就在弗里德里希还在冲着裁判喋喋不休的时候，基斯林早已不声不响地迎着你冲了上来。

此时你身后就是球门，没有一个防守队员，如果能把球从你的脚下断下来，将是一次绝佳的打空门机会。

想到这里，基斯林双脚并拢，又快又狠地朝着你铲了过来。

“——哦！”

多特蒙德队的球迷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全都站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你的活动范围太大了，这点很像哥伦比亚队以前的“疯子门将”伊基塔，虽然能够解放球队的中后卫，但也容易让队员和球迷们陷入恐慌：一旦球被断了下来，那就直面空门了。

你不慌不忙，身体微微一顿，把球往脚下一踩，看看基斯林的脚将要够到球的一刹那，巧妙地把球向身体的右侧轻轻一磕，随即整个人跃起，从基斯林的上空飞了过去。

基斯林铲了个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皮球擦着自己的身子滚了过去，被你轻松来了个人球分过。

“——压上！”

此时的你已经带着球冲到了中圈附近，眼看着勒沃库森的两三名队员已经快速向你冲来，你果断地一个大脚将球远远地开了过去，随后自己转身向球门的方向跑去。

格策早已心领神会，迎着来球的方向猛然向前，在勒沃库森球员的贴身逼抢下，他准确地判断了球的落点，迅速到位。

他脚尖一伸，朝着来球的方向做了一个停球的动作，对方后卫立刻伸脚试图拦截，哪知道就在即将触球的一刹那，格策灵巧地抬腿，皮球擦着防守球员的身侧飞向禁区弧顶。

对方后卫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禁区前沿的巴尔德斯在无人盯防的情况下轻松停球。

巴尔德斯的位置极佳，任由他在这个区域控球，无论是传、射还是继续带球，都会对勒沃库森构成巨大威胁。

勒沃库森的后卫不得不放弃格策，迅速扑向巴尔德斯，然而还没等他做出有效拦截，巴尔德斯脚弓轻轻一推，皮球又回到了格策的脚下。

——这是一个漂亮的“二过一配合”。

此时，格策周围五米之内已经没有勒沃库森队的防守球员了。

他冷静地控球，没有急于前冲，而是脚腕一抖，皮球搓出了一个高高的弧线，越过了所有防守队员的头顶，向着禁区里面飞了过去。

“——砰！”

那是马尔科·罗伊斯——他在点球点附近迎着来球，一脚漂亮地凌空抽射！

勒沃库森的守门员阿德勒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皮球钻进网窝。

球进了！

球场瞬间沸腾了，多特蒙德的球迷们欢呼雀跃，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响彻整个拜耳竞技场，队员们迅速聚集在罗伊斯身边，庆祝这一精彩的进球。

你早已回到了己方球门，微笑着拍了拍手。

……

“法比（Fabi），你对他怎么看？”

看台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周围的多特蒙德球迷们都在欢庆，只有两名中年人低声交谈着，其中那名说话的英国人穿着薄款冲锋衣搭配运动长裤，可见其“英格兰品味”不怎么样。

“向你发誓，他是我在德甲U19见过的最有灵性的球员。”

英国老头看看了四周，又凑了过去。

“——他‘可以’是英国人。”

他悄悄压低了声音。

他身旁的意大利老头却穿着得体的皮衣西装，搭配衬衫和领带——不得不让人赞叹一声意大利人的时尚感。

“……再看看。”

法比奥·卡佩罗的目光却没有从你的身上移开。

2008年是欧洲杯年，但就在去年11月，英格兰未能在欧洲杯预选赛中晋级。

他们在温布利球场以2-3负于克罗地亚队，这场比赛的失败使得英格兰在E组的积分排名第三，落后于克罗地亚和俄罗斯，因此失去了参赛资格。

也是他们自1984年以来首次未能进入欧锦赛决赛圈。

这一结果也导致时任英格兰主教练史蒂夫·麦克拉伦下课，并由眼前的意大利人：法比奥·卡佩罗接任。

在2006年的世界杯上，英格兰的首发门将是保罗·罗宾逊，但他在2006年10月欧洲杯预选赛中因一次乌龙球而广受批评，失去了主力位置。

此时，英格兰的替补门将大卫·詹姆斯也因稳定性问题经常受到质疑（他在2004年欧洲杯对阵法国时，给了齐达内机会，导致法国队逆转取胜）。

他甚至被球迷和媒体起了“Calamity James”（灾星詹姆斯）这个绰号。

“…Vediamo di nuovo.”（意语：让我们再看看）

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这名精神饱满的意大利老头依旧紧紧盯着场上的你。

今年9月，2010年的南非世界杯预选赛就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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