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所有宇智波族人都知道的名字,是唯一一个没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也是唯一不靠写轮眼扬名的宇智波。」
◆◆◆◆◆
夜晚的云雾在大气上织成柔软的毛毯,万籁俱寂,柔软的雪点像是河畔被风扬起的柳絮。
窗户被灯光烫得温暖,暖融晶莹,像是涂了一层蜂蜜在上头。
偏厅的门窗留下窄小的缝隙,寒凉刺骨的风卷着碎雪飘进来,铜盆里的炭火明明灭灭。
“话说回来……”
室内空气里浮动着食物的气息,晚饭不见宇智波神奈的人,式神将饭食端上来后便从和室里退出去了,室内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一只打盹的红狐狸。
滚落在地板的灯火轻轻摇曳,女孩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捏着筷子,口中无声地咀嚼,腰板挺得笔直,吃相也很斯文。宇智波带土在女孩低垂的眉眼里瞧见了一两分熟悉的影子,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口中咀嚼的食物顺着食道咽了下去,适才鼓起的腮帮子也瘪了下去,宇智波带土眨眨眼睛,抱着碗和筷子,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佐良娜,融融得灯火化在了男孩乌黑的眼睛里。
“佐良娜。”宇智波带土没忍住,眼里含着疑惑,一边开口,目光一边观察女孩的眉眼,“你是哪支族人?”
“……什么?”端着晚饭和筷子认真进食的女孩显然是被问懵了。
“我以前没在族地里见过你。”宇智波带土没有留意到佐良娜的异样,继续开口,“你是雨之国的宇智波,还是木叶的宇智波?”
年轻人越多,新鲜的事物越多,近些年来忍族的风气大不同之前,各个忍族来往越发频繁和熟络,异族通婚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就算是宇智波这种古老的家族也不能避免,况且最先鼓励族人和其他族人来往的还是自家族长。
民风逐渐走向开放,有时候也开放过了头,宇智波一族骨子里就带着反叛因子,外加上有宇智波神奈这个一身反骨的前车之鉴,为了避免年轻人集体走弯路,宇智波一族的家规越来越厚。
宇智波一族有自己的族学,教习都是宇智波一族老一辈的人,除去对家规三申五令,还得教习孩子基本的文化常识、一族历史和道德素质,宇智波带土的族学从来没有及格过,负责族学的族人隔三差五就要催他回去重修,回去的次数多了,也方便他跟族里的孩子混熟脸。
木叶的宇智波小孩他都见过,可他没在里面见过佐良娜,只能说明她是雨之国的宇智波。
“宇智波……还有其他族人吗?”佐良娜看着宇智波带土,喃喃地开口。
“蛤?”宇智波带土的眉梢打成了个结,“你的信息也太闭塞了吧。”
趴在软垫上的狐狸打了个哈欠,从交叠的前肢上抬起头颅,舒展四肢伸了个懒腰,毛绒绒的耳朵抖了抖,抬眼皮,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宇智波带土,后腿发力,一跃而起,复而成抛物线坠落,整只狐狸降落在宇智波带土脸上,那一大簇蓬松的毛毛正面朝脸糊了过去,软绵绵的肉垫直接按在了后者的腮帮子。
脊椎负重猝不及防增加,宇智波带土的身体控制不住往后仰,后脑勺重重砸在梆硬的地板上,哐当一声让人牙酸。
佐良娜连筷子和饭碗都没来及放下,愣愣地看着四仰八叉摔在地板上的宇智波带土,后者一动不动,安静得像具凉透了的尸体。
佐良娜:“……”
竹太郎:“……”
最先反应过来的竹太郎大叫一声“带土君”,被屋内声音惊动的式神一蜂窝从大门挤了进来,七手八脚地给昏过去的宇智波带土做心肺复苏。
竹太郎从地上爬起来,亲自上前给宇智波带土掐人中,“……振作一点啊带土君!带土君!”
佐良娜:“……”
宇智波神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片兵荒马乱,那些用纸片做出来的式神表情各有各的慌张和焦急,昏迷不醒的宇智波带土还有给他掐人中的竹太郎被围在中间,小姑娘佐良娜在旁边不知所措,罪魁祸首九喇嘛懒洋洋地趴在软垫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都散开点。”宇智波神奈十分没良心地笑出了声,末了朝式神挥挥手。
得到指令的式神如鸟兽散,乖乖推到了墙边,眼巴巴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宇智波带土,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虽然笨是笨了点,但好歹是他们照顾了好些天的人,就这么死了,怪舍不得的。
“把人放下吧。”宇智波神奈在竹太郎身边蹲了下来,笑眯眯地告诉他,眼瞧着竹太郎脸上的担忧还没散去,她便继续往下说,“带土的脑壳厚,脑仁比较小,摔不成什么好歹。”
竹太郎:“……”
小男孩看看臂弯里昏迷不醒的朋友,又瞧瞧自己笑眯眯的老师,心头百感交集,最后选择听从老师教诲,把人放下来的时候还顺手在旁边拽了个蒲团给他当枕头垫。
佐良娜:“……”
就真的只是这样吗?你都不用给他找个医生吗?!
佐良娜愣愣地这几个人和一堆式神,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座宅邸里的人好像……不怎么正常的样子。
疑问被打断,佐良娜眼睁睁看着宇智波神奈把跟条咸鱼似的宇智波带土拎起来,夹进了胳肢窝里,说是要给他送回房间里,临走之前还跟她说了晚安。
被褥温暖厚实,柔软的布料里溢出淡淡的熏香,没有解决的问题在女孩的脑海里盘旋了一夜。
清晨的钟声敲响,沉沉的夜晚落下帷幕,门外天光大亮,大气翻涌着洁白的云朵,宛若朝前涌动的海水。佐良娜被式神叫起来吃早饭,进了偏厅就瞧见后脑勺肿起来一个大包的宇智波带土。
偏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稍不留心就有擦枪走火的风险,宇智波带土把眼睛瞪得老大,以此来向罪魁祸首表达自己的愤怒。
“昨晚上你干什么要袭击我?”
宇智波带土恶狠狠地质问还害自己承受了巨大伤害的狐狸。
狐狸抬起爪子摸了摸嘴巴,一张狐狸脸上净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平静,眼睛里都是宇智波带土面前碟子里的鸡肉丸子,“丸子……”
“你想都别想,这是我的丸子!”
男孩瞧这只狐狸一直盯着自己的鸡肉丸子,顿时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应激的猫,拿起筷子一抄就把丸子丢进了嘴巴里,用了老大力气去叩合自己的牙关咀嚼。
适才的话题被顺利岔开,狐狸懒洋洋地把目光收回来。
佐良娜:“……”
居然就这么被骗过去了。
心里还惦记着事情,早饭时间又没瞧见宇智波神奈,佐良娜捏着筷子,口中机械似的咀嚼,俨然忘记了食物的味道。
佐良娜很早就开始懂事,父亲常年不在家,母亲是木叶医院的核心工作人员,工作忙到夜不归宿是经常有的事情,再加上母亲本身是个粗枝大叶的性子,佐良娜年纪小小就操了一颗大人的心。
仅仅是第一眼,佐良娜就发现,「摄关大人」和那张照片里的人太像了,像到所有见过这两个人的人第一反应都会认为这两个人有血缘上的关联,让人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心里在打鼓,疑问和冲动塞满了胸腔和大脑,她顺从地被不认识的人带回了这座宅邸,却始终没有找到解决疑问的时机。
「摄关大人」只是一个称谓,这是左京职府的人称呼的,带土称呼她为「臭老太婆」,竹太郎称呼她为「老师」,可佐良娜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真实的名字。
早饭时间浑浑噩噩地过去,太阳越升越高,日光悄无声息地泼进了室内。
外头的钟声又响了起来,式神端着简单都饭食穿过长廊,迎面碰上了小姑娘,顿时一愣,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停住了
佐良娜看着式神手里的饭食,“摄关大人回来了吗?”
“大人刚刚下早朝。”式神的声音温和,“现在进了书房。”
宇智波神奈的书房没有忌讳,到过摄政关白宅邸的人基本上都进过这间书房。佐良娜跨过书房的门槛,第一眼瞧见的就是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卷宗和奏折,宇智波神奈没有坐在桌案后面,而是坐在了靠近窗户的卧榻上,手里捏着卷轴的滚轴,常常的卷纸一路滚开,散落在地。
卧榻的中间被一张矮桌隔开,桌子上放了三三两两的奏章和卷宗,她坐在矮桌左侧。
式神在给她整理头发,银白色的头发披散下来,式神像是挽起一匹绸缎似的将其挽了起来。女人头颅微低,耳畔五芒星耳坠轻摇,浓密的眼睫宛若鸟类柔软的翎羽,半垂着落下浅浅的剪影,苍蓝色的眼珠被敛在阴影里。
两张相似度过高的脸孔,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照片上的人锋芒毕露,像是一柄开刃没多久的刀,刀是好刀,可惜还没来得及经过捶打,「摄关大人」大部分时间里都是懒懒散散的,眉眼含笑,笑里带情,眼尾上挑的时候,流露出来的神采艳丽又锋利。
书房里的香炉点着熏香,室内的温度暖融融的,像是猫咪柔软的呼噜声,让人忍不住想要打盹。坐在椅子上的宇智波神奈是懒洋洋的,朝服刚被换下来,式神在站在她背后给她梳理被弄乱的头发,她身上披了一件红色的绸衣,宽松的衣襟滑下来,露出半个白生生的肩膀,腰间只用一根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好,连鞋子都没穿,白皙柔软的脚丫子光||裸着踩在铺了毛绒毯子的踏床上,像是只趴在毛毯里打盹的矜贵猫咪。
——很像,同时一点也不像。
“是佐良娜啊。”
注意到面前小姑娘的猫儿懒懒散散地抬起头来,连抬眼的动作都是慢吞吞的,佐良娜差点就要以为她还得打上个哈欠。
式神将松垮的衣襟整理好,将腰带绑严实了,这家伙可算有一点正经人的模样了,但也不多。
手里的卷轴被放了下来,宇智波神奈的眼尾开始上挑,看了一眼对面,“坐吧。”
佐良娜听话地在矮桌右侧坐了下来。
门窗的缝隙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屋外的式神在清理庭院的积雪,佐良娜无端觉得,笑起来的「摄关大人」像是一大簇开在雪地里的红梅,她的头发是白的的,皮肤也偏白,那身红色的衣裳如火如荼。
式神端了甜茶上来,入口暖融融的,佐良娜端着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里头的茶水。
佐良娜把茶杯捧在双手中,垂眼将视线落入茶水里,“「摄关大人」……是宇智波吗?”
“血统和姓氏是,名义不是。”宇智波神奈十分诚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佐良娜的眉梢拧了起来,眼里满是不解。
“我很早就被逐出族了。”宇智波神奈的笑容里毫无阴霾。
“欸?!”
佐良娜被这个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
“自请出族的。”宇智波神奈唇角上扬,脸上的笑容看着对把她逐出族的宇智波一族毫无芥蒂,“回头见了上年纪的宇智波族人别说起我,我名声不好,别把你给连累了。”
上了年纪的族人但凡听见「宇智波神奈」这个名字就免不了要一阵心肌梗塞,这些年宇智波一族死抓族学,便是防止有族人再步宇智波神奈这个前车之鉴的后尘。
动不动就自请出族,还要不要人活了?
佐良娜:“……”
这是名声好不好的事情吗?
佐良娜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这个问题,这一问,手里就猝不及防被丢进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该问的事情不要问,这是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也是人与人之间该有的距离。
佐良娜不懂这些,但她仍然觉得这是宇智波神奈的私事,对别人的私事刨根问题是不礼貌的事情,况且都闹到自请出族了,总归不会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可她没想到这人就这么干脆利落把事情告诉她了,还笑得忒开心。
好在宇智波神奈并没有死抓着这个话题不放。
“出来有告诉过父母吗?”宇智波神奈有意无意地开口。
佐良娜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
“不怕妈妈着急?”宇智波神奈的眼睛眯了起来,活似准备使坏的猫科动物。
“我……是出来找爸爸的。”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张老照片,佐良娜忍不住抿紧了嘴唇,“我有事情想要问爸爸。”
两张相似的面孔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小姑娘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话。
——也想问你。
“很重要的事情么?”
“……很重要。”佐良娜低下头来,看着手里的那杯茶,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开口,“真的很重要。”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宇智波神奈空出一只手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人打了个懵,小姑娘脸上的表情茫然,“什么?”
茶水浸湿了嘴唇,本就红润的嘴唇更是水光潋滟,宇智波神奈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眯眯地开口,“女儿丢了,当爹的也该找过来。”
“……也不一定。”小姑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里裹着落寞还有那么点希翼。
她是瞒着妈妈跑出来找人的,连爸爸的面都没有见过,家里人根本不知道她离开了村子。
除了七代目,其他人大概率是找不过来了。
但她又想,找过来的人是她的爸爸。
——爸爸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没见过父亲的佐良娜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看宇智波神奈,这个人爱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微眯,眼尾上挑,像让人想起狡猾的猫儿。
——爸爸会和「摄关大人」一样,喜欢笑吗?
佐良娜捧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忍不住想,既然都是宇智波,性格……也会有点像吧?
“好孩子。”
从空气里溢出来的嗓音柔和,像是冬日滑出山间的流水,佐良娜的眼眸微动。
式神用一根鲜红的发带,将那绸缎似的头发盘了起来,瓷白的后颈在浸泡在日光里,白得发亮。
身侧的人半垂着眼帘,自言自语一般开口。
摄政关白的事情一大堆,佐良娜不好意思多占用她的时间,走出书房的时候蓦然想起来,自己又没能问出「摄关大人」的真名。
——总归知道「摄关大人」是宇智波了。
佐良娜想了想,决定去问问宇智波带土。
然后她发现,自己问对人了。
“你说她?”宇智波带土眨眨眼睛,看着佐良娜的目光越发地狐疑,“宇智波神奈。”
这是所有宇智波族人都知道的名字,是唯一一个没有写轮眼的宇智波,也是唯一不靠写轮眼扬名的宇智波。
“摄关大人很有名吗?”佐良娜一顿。
“都是「摄关大人」了。”宇智波带土可算逮着一个比他还要缺乏常识的人了,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无数倍,于是开始耐着性子给她解释,“「摄关」是官职,全称是「摄政关白」。”
“竹太郎是大名,但是年纪小,「摄政关白」是代替大名监理政事的人,同时也是教导年幼的大名的老师。”宇智波带土滔滔不绝地说,末了还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你这么连这些都不知道?”
佐良娜:“……”
完全不知道!
佐良娜端起茶杯抿上了一口茶水压惊,“那「摄关大人」……有家人吗?”
“有啊,老头……斑是她的伯父。”宇智波带土挠了挠脸,回忆了一下迄今为止见过的和宇智波神奈关联较为密切的人,“美琴姐姐是她的女儿。”
至于柱间,名字听着怪耳熟的,长得也挺眼熟的,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女、女儿?!”
佐良娜上上下下把宇智波带土看了一一遍,宇智波带土称呼「美琴」为姐姐,那么对方年纪势必会比宇智波带土大。
佐良娜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嘴唇忍不住抽动,“「摄关大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做妈妈的人啊。”
“只要是宇智波多少都沾亲带故,我们这一支族人的血缘比较靠近先代族长那一支。”宇智波带土开始给小姑娘普及,“所以从辈分论起来,我得叫她姑姑。”
先代族长叫啥名字,宇智波带土自己也给忘了,他只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一支,血缘关系靠近先代族长,这还是他奶奶跟他说的。
话说回来,斑这个名字也有点耳熟。
“美琴姐姐结婚了,有儿子了。”宇智波带土发出善意的提醒,“儿子是神奈的外孙,叫鼬。”
佐良娜:“……”
原来不只是妈妈,还是外祖母。
佐良娜默默在心里回忆那张不过十五六岁的脸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同时暗搓搓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摄关大人」不是她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女。
带土:族史没学好,村史也没学好jpg.
佐良娜:倒反天罡jpg.
奈奈:乐jpg.
后来佐良娜发现,她爸和奈奈脸长得很像,性格一点都不像[菜狗]
求评论[垂耳兔头][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0章 番外·巴山雪·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