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保持咒物的形态,不会遭到任何人的诅咒,也不会去诅咒别人,对谁来说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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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都立咒术高等学校,这座专门教授诅咒的学府被天元的结界隐藏在深山里,对外以宗教性学校自称,在Google的卫星地图上的确能找到它的坐标,坐落于东京都千代田区的郊区。
细细追究起来,网络上有关这座宗教性学校的信息其实并不多,学校简介简陋到让人对这座学校半点兴趣都产生不起来,所谓的坐标也仅仅是一个大致方位,如果要靠卫星导航找到方位是决计不可能的事情。
繁茂苍翠的枝叶将古老的庙宇裹在其中,在物理方面起了很好的隐蔽作用,但依靠自然遮挡物来隐蔽身形,对这所学校来说是最低级的手段。
高专内部和外界由朱红色的鸟居连接,顺着不断朝前深山绵延的台阶攀爬,最初的鸟居开便是天元结界的边缘,也是薨星宫结界的边缘。
从跨过那道鸟居,踏入咒术高专的那一瞬间开始,宇智波斑便意识到,真正意义上将这所学校藏起来的,不是漫山遍野的植被,而是天元的结界。
宇智波斑对天元的了解始于宇智波神奈。
都是活了上千年的怪物,倘若要论起原由,那么最朴素的怕是天元,不死的原由是「不死」的术式,这一千年来的时间也没到处乱逛也没到处搞事情,安安静静地宅在薨星宫结界里当个家里蹲,除去张开结界之外,基本上不干涉现实。
总之,对方活得相当朴素,连吵嘴的功底都停留在四百年前,如果不是禅院琉华擅自闯进了她的结界,那多半还得停留在奈良时代。
相比起来,羂索也好,宇智波神奈和两面宿傩这种里里外外都写着叛逆的王八蛋也好,生活丰富多彩到衬托得天元的生活单纯且简朴,本人也没啥心眼子,平时在咒术界牛逼上天的形象,多半都是对方高超的结界术和常年宅家不出门所造成的,稍微熟悉点她的人就能将她的心思从里到外猜个透。
时间会为停留在历史中的人蒙上神秘的面纱,世人的口口相传则会让对方变成活人无法超越的传说,宛若重峦叠嶂的高峰令人望而却步,这些传说往往会让现代咒术师望而却步,例如菅原道真和麻仓叶王之于现代咒术师,六道仙人之于忍者。
当这些历史的当事人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那层被时间和传闻营造出来的滤镜,便会碎得更彻底。
天元说白了就是个家里蹲,子孙道德败坏到这个德行,菅原道真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有了五条悟这个现代最强咒术师作为前车之鉴,宇智波斑不抱希望,总之绝对不会是历史上的超级咒术师的光辉形象。
至于麻仓叶王……
多亏有这个顶着神名头的前车之鉴,宇智波斑对放置在南贺神社里的那块石碑丧失了最后一点敬畏之情和信任之心,对被世人神化的六道仙人再无任何一点向往,无限月读也显得像个国际性的大笑话。
可别提《Naruto》了。
如果活了一千年的人都会变成麻仓叶王和天元这副德行,神都是想要偷别人家养的猫的猫奴,无论哪个世界还是趁早完蛋吧。
比起「保护」,这个结界的功能更倾向于「隐藏」,除去某些特殊的建筑物,高专内部的神社和寺庙大部分是障眼法,天元用结界术每天更换它们的位置,一天一个样,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带重样。
结界笼罩之处,说是天元的视线所在之处也没有错。
这座四百年前禅院琉华强行砸烂过的结界,2018年的今天一个特级咒灵凭借着自身的特殊性瞒过了天元的视线。
尤其是那只咒灵的术式和千手柱间木遁的相似度非常高。
植物没有咒力,天元锁定目标的媒介是咒力,再加上对方和平日里见过的咒灵不一样,本身没有携带太过浓烈的恶意,比起咒灵,本身存在更接近精灵,依靠植物顺利躲过了天元结界的排查。
所以说这烂结界和千手扉间的结界一样,得改了。
宇智波斑站在高高翘起的屋脊上,俯视这巨蛇纠缠一样杂乱的地面,以及中央的咒灵。
天元:啊嚏!
……
“……要咒胎九相图的话,直接跟我说就好了。”
结界的背景是一家奶茶店,清新的装修风格,天花板上垂下带着灯罩的老式吊灯,实木的橱柜上是流理台,水槽的旁边是制冰机和咖啡机,顺着视线一路看过去,连过滤器和各式各样的容器都种类齐全。
宇智波神奈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屁股底下是皮软的垫子,上面印着一个吐舌头的柴犬狗头。
冰块在摇壶内撞个不停,哐啷哐啷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停下。
天元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非人类面庞,将摇壶里的奶茶倒进了素白色的陶瓷杯子里。
“我说要的话,你会直接给我吗?”宇智波神奈笑了笑,提起杯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不会。”天元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
绝对不会。
她连门都不想给这玩意儿进。
如果不是这是个不给进门就拆掉整个房门的倒霉玩意儿,她死活都不会放这玩意儿进的薨星宫结界。
“所以你就伙同咒灵闯入我的结界?”天元的声音拔凉拔凉的。
如果不是对这玩意儿束手无策,她早就把人赶到海的另一端去,哪还有闲工夫和心情跟对方坐着好好聊天。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宇智波神奈半点悔改的意思都没得,笑得一脸清爽,清爽到天元想把手里的摇壶扔到她脸上去,软绵绵的声线像是在撒娇,“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好不好?”
她只是选择了冷眼旁观而已。
“那只手指上带有羂索的标记。”天元说。
她指的是那只从吉野顺平家里拿出来的宿傩手指,最后被伏黑惠上缴到了夜蛾正道手里,夜蛾正道又上缴到了总监部,总监部最后决定将其安置在忌库里。
而忌库里存放着咒胎九相图。
“我已经跟惠惠说过了,让我直接吃掉会比较好。”宇智波神奈的嗓音温和,表情无辜,“他不听我的。”
“……这种事情任谁听了都不会把手指交给你。”天元满脸的“好无语,真的好无语”。
“不要生气嘛。”宇智波神奈托着腮,笑眯眯地看着天元,“我不是来了么?”
天元就差把“有个屁用”这句话写在脸上,“人来了,故意让咒灵把手指和九相图带走。”
“好歹忌库里的守卫全员存活。”宇智波神奈坚持不懈地讨价还价。
冰块在冰凉的液体里起伏,融融的灯火掉进了巴掌大的杯口里,像是被剪碎的闪光片一样。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天元的嗓音沉静,“如果单纯是因为那个叫理穗的孩子的话,我想这……大可不必。”
天元顿了顿,又从橱柜底下端出了一盘甜甜圈,“目前这个状态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不是么?”
不是人也不是咒灵,是人也是咒灵,不被咒灵任何也不被人类接纳,活着对他们这样的存在来说,光是想想就觉得非常悲伤与绝望。
继续保持咒物的形态,不会遭到任何人的诅咒,也不会去诅咒别人,对谁来说都好。
表面裹上了一层巧克力酱,巧克力酱表面又撒上了细小的糖针,宇智波神奈捏起一个,“嗷呜”一口咬掉了大半个。
“我说了。”宇智波神奈含含糊糊地开口。
声音停顿,咽喉下咽,坐在高脚椅上的白发女孩舔了舔嘴唇,“我是给宿傩找麻烦的。”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九相图对宿傩来说并不是麻烦。”天元说。
“有个叫阿基米德的人类说,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宇智波神奈眯了眯眼睛,苍蓝色的眼眸里溢出深入骨髓一般的凉意,“即使这个支点本身就不那么有存在感。”
悬在头顶的灯火闪烁了一下,像是电视机屏幕一闪而逝的黑屏,须臾过去,室内重新通上了电,灯火通明。
天元看着那双瑰丽而魔魅的苍蓝眼眸,动了动嘴唇,“你真正想要撬动的……是虎杖悠仁吧。”
那的确是个不被两面宿傩看好的支点。
宇智波神奈端起杯子,没有给出答案,也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笑,仰头把杯子里的奶茶喝,杯子后的眼眸眯起,眉眼像极了要使坏的猫。
……
这样,宿傩最后的心情才会足够有趣。
……
九月份是东京夏季的末尾,古老的山林里吹来阵阵的凉意,繁茂的枝叶摇曳摩挲,窸窸窣窣的声响萦绕了整个高专,吹散了夏季的酷热与烦闷,柔软且凉爽。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安置好学生,统计完毕高专的伤亡人员与受损财务,以及将袭击高专的特级咒灵情报上报给总监部之后,参与姐妹校交流会的教职工人员坐在一个和室里进行了一场会议。
入侵高专的两名诅咒师逃掉了一个,剩下的一个脑子似乎有什么大病,说的话大多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废话,唯一得出的情报便是对方是听令行事。
讨论完毕过后,在场的人员决定将特级咒物被盗的消息封锁起来,以免让诅咒师知道,火上浇油,乱上加乱。
至于那只和学生们起过正面冲突的植物咒灵,直接被宇智波斑搓成了灰。
五条悟目测是宇智波神奈通过什么媒介将自己的咒力和宇智波斑连接在了一起,毕竟对方师从麻仓叶王,而将概念化的联系具象化之后变成力量的一部分,则是阴阳师的高端操作,会也是在可以被理解的范围之内。
2018年的东京校与京都校的姐妹校交流会举行的途中出现了一点点小差错,特级咒灵凭借着自身的特殊性潜藏在植物里,顺利躲过了天元结界,并在高专内部大肆袭击学生,好在事情的最后被五条悟顺利解决。
以上是事后对外的说辞。
总不好直接说宇智波斑从漫画里跑出来了。
至于另外一个大问题……
“五条悟,你得解释一下麻仓奈奈的事情。”乐严寺校长说。
“不要着急嘛。”五条悟摸了摸下巴,笑得满脸诡异,“我还不知道这一世的她叫什么名字。”
以前怎么就忽略了这件事情呢?
……
结束会议的五条悟一路溜达到了宇智波神奈的临时住处的时候,眼瞅着他那迷人的老祖宗蹲在洗手池边上刷牙,短衣短裤,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脚上还蹬着一双拖鞋,一头白毛乱糟糟绑成个丸子头,十足十一个标准宅女形象。
五条悟沉默了半晌,半晌后才想起昨天打起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哪几个家伙,好死不死打爆了一根水管,导致部分地区停水,现在还没来得及修。
五条悟那张大脸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宇智波神奈刷牙的动作停顿了瞬间,而后继续手里的动作。
五条悟全程看着祖宗一套标准的刷牙流程走下来,漱干净了口,吐干净了嘴里的泡沫,用毛巾擦干净了脸。
早晨的日光淋淋漓漓地泼洒下来,白昼单薄的树影摇曳,枝叶婆娑窸窣,水光潋滟出柔软的光晕,空气里还残留着牙膏的薄荷气息。
宇智波神奈抬手撤掉了头上的发圈,银白色的发丝倾泻而下,细碎的发尾摇摇晃晃。
“唔……”五条悟上上下下把人打量了一遍,“你的伯父是宇智波斑的话,你的父亲应该是……宇智波泉奈。”
“哇哦。”五条悟小海豹鼓掌,非常没有边界感地凑上前,打量着宇智波神奈的脸,“你和你爸长得像吗?”
“据说女儿长得会比较像父亲一点。”五条悟说。
而宇智波泉奈和宇智波佐助术官方认证的长相相似。
“那你和宇智波佐助岂不是长得很像?”
五条悟说着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对准镜头,调成自拍模式,伸出了剪刀手,咔嚓咔嚓就是几张照片。
末了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老久,摸着下巴说,“下次还是穿宇智波族服拍叭。”
“宇智波神奈。”女孩的声音响起。
五条悟的动作顿了顿。
“你不是想问这个么?”
夏末的蝉声歇敛了个七七八八,穿过深山的风凉爽,没有被拧紧的水龙头溢出的水珠狠狠砸在水槽底部。
白发的女孩看着他,笑得像只猫,眉眼里都是狡黠,以及……诡异。
“话说起来。”五条悟将手机塞回了衣兜里,轻声开口,“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给我的感觉……”
滴答——
砸在水槽里的水珠瞬间破碎,溅起细腻的水花。
脚步声响起,距离越来越近,连带呼吸的声音也越发清晰。
“你……能看穿人心吗?”
啪——
一个不明物体擦着他的脸庞过去,狠狠地砸进墙面。
墙体开裂的窸窸窣窣声萦绕在耳畔,墙皮混着砂砾往下洒落,裂口像是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裂口中央镶嵌着一个……水杯。
五条悟回头就看到了穿着白T恤和黑色长裤,脚下蹬着一双拖鞋,一头炸毛用橡皮筋束起来的宇智波斑。
五条悟蓦地想起,这父女两个是住一起的。
宇智波神奈住的地方停水,意味着宇智波斑住的地方也停水。
五条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这对父女,除去发色和瞳色,这两只宇智波的眉眼相似度极高,同处一个镜头的时候,非常有父女相。
对方臭着一张脸,五条悟越看对方越像个女儿控。
……嘶。
不要这么毁他童年。
……
次日一早,两所学校的学生们按照通知在学校的运动场集合。
关于为什么交流会的最终对决方式会变成棒球赛,夜蛾正道表示很想勒死五条悟,昨天隔着好几栋楼都听到前者的咆哮声。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真正意义上接触过棒球的人基本上没有,大家伙是咒术师,不是棒球选手,连规则都不怎么清楚,光是想想,夜蛾正道又一次想要勒死五条悟。
除去带队参赛的歌姬老师和兼职带队老师和临时裁判的五条老师,这场比赛最大的看点是特邀嘉宾。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那张臭脸和幕后反派BOSS气场,这群人已经集体跑上前要合照去了。
“嗨依,有请我们的特邀嘉宾,宇智波斑老师!和我的老祖宗……宇智波神奈老师!”换上制服一身衬衫的五条悟嗓门大到整个球场都听得见,“各位隆重鼓掌!”
然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鼓掌声,这群处在叛逆期的刺头却在此时格外听从老师的教诲。
头一次这么被人惦记成这样的宇智波斑浑身不自在,眉头使劲抽,第一次如此深刻地认识到咒术师的精神状态和正常人不一样这件事情。
当一件事情很糟糕的事情,不要多想,它还能变得更糟糕。
同理,当你发觉一个咒术师脑子不正常的时候,不要多想,还有脑子更加不正常的。
上天的上天的,找替身的找替身,甚至不惜让国家保护动物上场比赛,一场棒球赛打得群魔乱舞,非常符合这群咒术师的行事作风。
扛着棒球棍上场的东堂葵被歌姬老师拒绝担任投手之后,反手把棒球棍一扔,棍子哐当一声摔在地面上,目光和嗓门对准宇智波斑的方向的瞬间,宇智波斑的眉头剧烈抽动了一下。
“有个问题我憋了很久了。”东堂葵气势如虹,开口的瞬间,声如洪钟,唾沫星子乱飞,“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分贝极高的声音轰炸了整个运动场,就像这人昨天在屋顶上狂追虎杖悠仁狂喊挚友一样热情高昂。
被惊动的鸟雀扑棱着翅膀,逃也似的飞向碧空。
“……”
“……”
“……”
全场沉默,对方所立之处,仿佛是整个球场的中央,一瞬间对方的存在格外扎眼。
居然能问出这种问题。
不愧是你,东堂。
“快点回答,男的也行!”东堂葵的声音掷地有声,丝毫没有意识到会被当场打死的恐惧。
同样遭受过这样对待的伏黑惠眉头抽了抽。
神经病的脑回路是不能理解的,尤其是这个神经病还是个咒术师。
宇智波斑权当对方是个超级大白痴,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对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按照惯例,如果没人阻止东堂葵,这厮决计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没能继续问下去是因为突然飞过来的一个棒球。
小小的一个棒球,力道之大,活生生像颗从天坠地的陨石,直接把人的脸打歪,躺在虎杖悠仁的臂弯里半死不活。
同学们高呼“好球”的声音在球场里此起彼伏,虎杖悠仁一脸懵逼,头一次如此深刻意识到,东堂葵是如此遭人嫌弃。
宇智波斑:“……”
忍者所重视的团队合作,放在这群反人类的咒术师身上,压根就不适用。
“九十九的风格啊。”翘着二郎腿坐在长凳上的宇智波神奈乐了。
宇智波斑:“……”
已有的四位咒术师里,除去在国外的乙骨忧太,明面上死去的夏油杰,公认最强的五条悟,就只剩下……365天基本上天天在国外混的九十九由基。
听这口气,宇智波神奈跟对方还算得上是熟人。
宇智波神奈抬头,鼻梁上的小墨镜下滑,露出那双苍蓝色的瞳孔,眼睛无辜地眨呀眨,活似只大眼睛的猫儿。
宇智波斑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忍者的三人组:你爱我我爱他他却爱你。
咒术师的三人组:我没脱单你也别想脱单!
斑斑:……神经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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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