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英 第11章 第 11 章

郭家庄内英英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出门，郭靖和杨康必然是要跟去的，杨铁心更是不必多说自是一起，丘处机自告奋勇随行。至于郭啸天和郭熙留守郭家庄，不能全家出动，这么多年叱咤江湖，郭家庄不能说一个敌人也没有，他们也从不小看任何人，万一全家出动去燕京，郭家庄没有一个主家在，到时候被人偷了大本营都不知道怎么哭！

地牢里完颜承庭几人不住地闹腾，但根本没人理他们，因为在此之前杨康已经封了他们的筋脉武功，并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跟他们交谈，也不许任何人给他们食物，一经发现，按通敌叛庄论处，杀无赦。

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完颜承庭几个人早就被饿的浑身无力，每日里就靠着喝水过活，他和他弟弟、欧阳克三人被捆起来扔在一辆马车上，剩下的那些人，杨康差人调查取证之后全部杀了，用郭靖的话说就是死有余辜，看看他们以前祸害的那些人，简直丧尽天良。

一行人依旧是走水路，没什么波折便到了燕京，燕京这边也收到了英英要过来的消息，乔馨云以为英英是带着杨康和郭靖来看自己，并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等到英英带着完颜承庭几人上门之后才发现事情的严重。

乔馨云看着眼前的杨铁心，人犹在梦中，分不清今夕何夕，脑中轰鸣，“啊……”她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发出了短促的气声。

曾经的俊俏郎君如今双鬓星点点，满面尘与霜，找不到当初一丝的模样，若是走在燕京街头遇到，她恐是都认不出他来，再想想夫妻当年的柔情蜜意，耳鬓厮磨，如今只剩无语相对。

又看了看被下人搀扶着的两个儿子，还有那位欧阳公子，“他们这是怎么了？”

英英叹了口气，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几个孩子为什么打了起来，两位完颜小公子说了些什么，杨康又说了些什么，不偏不倚的复述给乔馨云听。

乔馨云听完扭头看向她那两个儿子，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们是怨恨自己的，怨恨自己是个汉人拖累了他们，怨恨自己是汉人所出。

完颜承庭和完颜承齐注意到母妃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定住，仿佛在看陌生人一样，两个人心中开始惶恐不安了起来，他们不是害怕母妃生气，而是害怕父王知道这件事肯定会震怒，他们两个谁也讨不了好！必须想办法在父王知道这件事情之前将这一行人送走，还要将母妃哄好，绝对不能让父王知道承齐鄙夷母妃是汉人这件事，绝对不行。

站在他们正对面的杨康心中冷笑，别人也许会想不到，但作为活了一辈子的杨康怎么能想不到他上辈子的父王完颜洪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那是即使上辈子母妃只生了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在赵王府将近二十年的夫妻生活也不曾忘了旧人，甚至日日怀恋，对他父王不假辞色，他父王也要将人捧在手掌心上的痴情人啊！

所以，在来到赵王府的第一时间，杨康就派人去皇宫门口等着下朝的赵王，务必要将两位小王爷对王妃的感情如数转达给赵王听，务必让他知道他的两个儿子何其“孝顺”。

“我以为即使我是汉人，外人虽不喜我，但也不会到我面前说三道四，而我夫妻恩爱，又育有三子，虽然长子不在身边，但次子和幼子承欢膝下，也可称得上一声生活美满了，岂料是我浅薄了。”乔馨云明亮的双眸仿佛燃气两簇火焰，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被下人搀扶，饿的虚脱的两个儿子，心中除了开始的心疼，到后来知道事情的震惊，再到如今的心寒，“我从未想过，这燕京城里最是鄙薄我身为汉人的不是那些外人，而是我生养了十几年的亲生子，果然，对于你们来说我是汉人，是下等人，与那些被俘虏掠劫来的汉人并无不同。”

乔馨云忽然就想起早早去世的父亲，她父亲是个秀才，那时金兵掠地，烧杀抢夺，不计其数的难民自北向南逃，只为求一条活路，父亲就曾感叹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如今想来当真是在恰当不过了。

一十五年的母子分离，一十八载的异乡生活，她以为再嫁之后有了丈夫，有了儿子，这里会慢慢的变成自己的家，国家大事她不懂，对她这样的小女子来说不过求个温饱安稳罢了。哪谁知次子幼子从心底里觉得她一个汉人不配做他们的母亲，虽然次子不曾明说，可他与幼子兄弟情深，两人日日在一处读书习武，哪能不知道他弟弟心中的想法？可他却未曾纠正责罚，也未曾与她这母亲的禀告，可见他心中也是这样的想的，只不过他更擅长隐藏。

那她生活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乔馨云双眸无神的看向一直双眼通红，哽咽着说不出话的杨铁心，一时之间茫然了，幼时失怙，与寡母寄居舅父家，承蒙舅父舅母不嫌弃，照顾他们母女，待她长大成人，嫁了俊俏的少年郎为妻，后有孕在身，本以为往后都是好光景，哪谁知一场大祸临头，寡母去世，亲人失散，原配夫妻分离，长子因身份自幼送往别处，现在想来好似这世上竟是只剩下她一人了。

“云娘！”英英看乔馨云说着说着身子一软便委顿在地，面上一片迷惘之色，竟是情至伤时被魇住了，她连忙上前想要抱住，却不妨一旁的杨铁心比她更快一步接住了乔馨云。

纵马疾驰而来的完颜洪烈也到了跟前，本来他平日里与郎主商议完正事不会这么早回来，会陪着郎主在宫里说说话，去看看母妃再回转，但宫人传来消息说府中下人来报，两位小王爷被人捆绑送了回来，他怕云娘着急伤了身体便急匆匆赶回府，哪知就见到云娘被一粗陋莽夫抱在怀中，他想也没想一掌拍了过去，想要夺回妻子。

一旁的丘处机闪身而上，跃至完颜洪烈眼前，与其两掌相对，一掌挡住了完颜洪烈的袭来的掌风，一掌将抱着乔馨云的杨铁心推至身后，杨康也顺水推舟的挡在二人身前，与他共同进退的郭靖自然也是并肩站在一处。

“无量天尊！”

“你是何人？胆敢劫持本王王妃？”

完颜洪烈与丘处机同时开口，英英不愿误会加深，连忙喊道：“误会！”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乔馨云，示意她上前，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云娘，还是解释清楚为好。”不然他们要出中都会有些难，毕竟武功再高也怕人多，能不打还是不打的好。

乔馨云点点头，看向站在对面的完颜洪烈父子，从没有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她是汉人，他是金人，国仇家恨不共戴天，是她错了，贪图安逸生活，却忘了金汉之别犹如天堑。

“王爷，我要离开了，回到我的家乡去，回到都是汉人的地方去。往日之情是云娘辜负了你，如今我才明白汉人在中都，在金人心中是什么，毕竟我怀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儿子都嫌弃生母是汉人，鄙视生母是个下等南人。”乔馨云的目光从完颜洪烈身上移到完颜承庭和完颜承齐身上，心中又苦又涩，“原是我不配做两位小王爷的母亲，从此之后你我母子亲缘尽断，云娘在此祝两位小王爷前程似锦，鹏程大展。”

完颜洪烈睚眦欲裂，扭头去看旁边大气不敢喘的两个儿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恨声道：“你们两个小畜生算是什么东西？没有你们母亲，你们有何资格做我完颜洪烈的儿子！”

完颜承齐不服气的梗着脖子，“父王，我们是金人，母妃是汉人，要不是你可怜她，她连王妃都做不了，不过是个最低等的侍妾。”

完颜承庭都来不及堵住他的嘴，此话一出，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彻底完了，他都不敢去看完颜洪烈的脸色。

“呵呵，很好！”完颜洪烈怒极而笑，“既然如此，那么从今日开始完颜承齐为侍妾乌伦之子，收回一切府中优待，从今天起你的母亲就是金人了。”

完颜承齐惊得呆立当场，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回到这个地步，父王平时最是宠爱他和哥哥，可以说有求必应，怎么如今……

一旁的完颜承庭连忙单膝下跪，“父王，弟弟不是有心如此对母妃，他不过是受了一些流言的迷惑，他不懂父王对母妃的情比金坚，也不懂因为我们是母妃的儿子才得父王爱屋及乌的疼宠。”他见完颜洪烈还是不说话，只得看向乔馨云的方向，双膝跪走向前，“母亲，弟弟只是一时糊涂，您就看在他年纪尚小的份上不要跟他一般见识，此次之后儿一定好好教训他，您就原谅他一次吧。”

但乔馨云不是那种柔弱哭啼的汉女，不然她当初也不会护着腹中杨康好好活下来不说，还嫁给了完颜洪烈成为他的贤内助，就连金国后宫的李妃也常常称赞乔馨云，无论是与超重忠臣夫人们相交还是打理王府后宅，亦或是为完颜洪烈诞下两个聪慧的孩儿都是很让她满意，只除了她南人的身份不能给完颜洪烈朝堂上的帮助，金人才不在乎乔馨云是不是二嫁。

所以面对求情的大儿子和被贬为妾侍的小儿子，乔馨云只是抹了一把眼泪摇摇头，“你如今求我不是因为知道错了，是因为你怕你父王下一个处置的便是你，你们从心里就看不起我是汉人，可是又因为王爷对我情重，你们才不得对我虚以为蛇罢了。”她深深地看了眼完颜洪烈又看了眼跪着前行和吓得脸色惨白，神情慌乱的两兄弟，摆了摆手，“这么多年是我错了，如今郭大哥一家和道长都来了，我就想跟着他们回家去，也算是改邪归正了。况且母亲去世后，我还没有在母亲坟前正式祭拜过，如今落得被亲子嫌弃的下场也是报应，我不怨任何人。”

“王爷，缘分一断便难再续，我与康儿父亲如此，与王爷也是如此。”乔馨云话语急促，引得气喘咳了起来，完颜洪烈向前抬手想要扶她，杨铁心在一旁先一步拍了拍她的后背。

完颜洪烈恨得攥紧拳头，回神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完颜承齐的脸上，“畜生！”就是因为你，云娘心寒至此，要随他们回宋国去。

乔馨云还在继续说道，“王爷不必担忧我再嫁，回家之后，我就守着母亲的坟结庐而居，作为女儿我不孝，生前不能尽孝，今后吃斋念佛以求我母早日解脱，再有一个我与康儿分别多年，作为母亲我亦不慈，没有尽到照顾他的责任，此后我只想好好弥补康儿。”说完，乔馨云大大的喘了一口气，英英握住她的手腕给她输了一些内力，让她舒服些。

英英握着她的手腕，脉象显示郁结于肝，气结于胸，急火攻心！不能再让她对着这些人了，需快快离了此地，好好吃上一副药，或跟康儿互诉一下多年分别的母子情，还是骂杨铁心两句出出气，无论哭也好，闹也好，总之不能憋在心里，这样下去云娘恐是要出大事！

“不要多说了，带着云娘走。”英英一把将云娘推至杨康怀里，磅礴的内力随掌而出将杨康送出包围圈，虽说能不打就不打，但是打起来也不怕，“二郎，跟三郎带着你婶娘走！”

“嗯！娘小心！”郭靖也不废话，她知道他娘的能耐，要是他娘都拦不下，那他们留下都是跟着送死，还不如先把婶娘和杨叔父他们带出中都，让他娘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动手。

这一世由于父母双亲都健在，上头有大哥照顾，身边有杨康共同成长，郭靖并不像原本那样倔强冲动，在一些大事上很是能当机立断。他和杨康对视了一样，从小到大的默契不言而喻，杨康背起乔馨云运起轻功就往城门方向奔去，郭靖陪在杨铁心身边以防不测，丘处机殿后，一行人疾驰而去。

郭家庄带来的随扈并没有跟着，而是留下为英英掠阵，万一有个什么他们也好护着庄主夫人突围。

英英微微侧首，瞥了一眼身后的众人无声笑了笑，怎么也要把他们全须全尾的带回家啊！倏地，只见她纵身跃至半空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随着真气的灌入，长剑如虹倾斜而出，袍袖无风自动，袍角翻飞如浪花，一股浩荡剑气滚滚袭来，迎面而来剑气刺的完颜洪烈等人皮肤发疼，都来不及躲避就被剑气击中，身体腾空后又被重重摔了出去，体内流窜着的剑气割裂着经脉脏腑。

“走！”英英稳稳落在一匹马上，抓紧缰绳，骏马嘶鸣，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众人纵身上马紧随其后狂奔走。

片刻，赵王府的下人才反应过来，有的连忙过来检查完颜洪烈和府上两位小主子的伤势，有的去皇宫报信并请御医前来诊治。英英这一剑下去，完颜洪烈和完颜承庭完颜承齐完全昏了过去，剩下的人并不能做主，包括欧阳克在内，只能先救治完颜洪烈为先，等到皇宫内接到报信，英英一行人早就出了中都。

一行人不敢稍停片刻，没日没夜的骑马前往通州坐船回临安，彼时皇宫里的金帝完颜璟和李妃虽然发命人追捕英英一行，但他们最担心的还是赵王完颜洪烈的伤势，所以追捕的也不是那么拼命。等到完颜洪烈醒来，英英他们走坐上船走了，而漕运却是郭家庄的势力范围了，自然更加不好抓人了，只得让英英他们顺利的回了姑苏郭家庄。

这一年是原著杨铁心和包惜弱重逢又双双殉情的日子，但英英在时空里流浪太久不记得了，她只觉得自中都回来后身体日渐虚弱，忽感天命而至，也许是原主的命数，不，也许是她无形中改变了太多人的命数，才致使她拿自己的命数去填，但还有一个就是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世了，她是不是可以回家见妈妈了？她，想妈妈了……

这一年英英溘然长逝，猝不及防的让所有人难以接受的离别突然到来，郭啸天一夜白头，郭熙、郭靖和杨康三个少年郎哭的犹如失去母亲庇护的小兽，杨铁心乔馨云和丘处机十分内疚，觉得定然是中都一行让英英受了很重的内伤，才会致使她突然离去。

杨康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着他娘留下的信久久不能回神，上面写着“抗击蒙古，收复中原”，看完后把信仔仔细细叠好塞回信封，放进书桌抽屉里。书房窗外的月光照的院子地上像是一汪水池，杨康忽地笑了起来，轻声喃喃自语，“果然，你用你的命改了我的命啊！”

多年后，也可能是许多年后，郭啸天、郭熙、郭靖和杨康带领着郭家庄的众人收复中原，郭熙登基为帝之后，才将这封信给他们看，已经名满天下的郭靖郭大侠很是生气的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郭熙也不明白，郭啸天却是懂了，“三郎不确定你们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想要收复河山，还是因为英娘的遗愿，如今这样就很好了。”

这时，属于郭家和杨家第三代的故事还没开始，而郭熙和郭靖杨康他们的时代也才正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