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星辰大海 第4章 第 4 章

“许我为后，我可享有你的一半权柄。”红艳杜鹃盛开铺满的山丘上，赫拉对宙斯道，“我能帮你劝服哈迪斯和波塞冬对瑞亚担当见证人没有异议。”

宙斯仍旧是英俊的青年形象，哪怕稚气早在战争中磨砺干净，也不影响他此时眨眼间流露出的无辜。

“你在说什么呢，赫拉。瑞亚可是我们的母亲。”

“你知道的，那只是你的母亲。”明亮蓝眸里的光不是温情柔意的水，而是凝结的冰，“宙斯，你总要表态的。难不成你是想将权力让渡给我们的兄弟？”

“那为什么不是德墨忒尔？”

“如果你愿意让人类对天后的祭祀盛大过神王的话。”

“赫拉你总是这么聪明。”

宙斯无奈一笑，彼此间默契地略过了赫斯提亚的名字，也不深究对方为何独自来找他立下誓约。

哪怕宙斯的确更为喜爱他的长姐，但赫斯提亚的灵魂并未镌刻神名。

神明的灵魂中蕴藏祂们的名，神力构建祂们的身躯决定着他们人类形态的生长，而神格更是他们可以掠夺或是占有或是创造的权柄。

神力与神格，构成了神明的强弱。

而赫斯提亚不一样，祂的灵魂并未独一的名，祂是无处不在的命运，是注定也是不定。

祂的名镌在神格上，并非拥有名的神为神格赋予姓名，而是拥有这神格时祂应当唤做这名。

当祂行使群星相关的神格，祂可以是阿斯特赖俄斯，可以是阿斯忒瑞亚，也可以是艾斯特莱雅——就一如宙宇间的星火来到奥林匹斯、来到人间，点亮了城邦予以庇护，成为象征人类繁荣的圣火般，于是祂成为她，从火焰中走出的清白无暇的女神。

祂始终是神明中的神明，大空与根源的灵，神话史诗里被众人缄默的华章。

三方权柄的归属在普罗米修斯的提议下用抽签决定，他选择的见证人也的确是现在所有的奥林匹斯神共同的母亲瑞亚。

结果毫无疑问，在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情况下揭露——天界归属雷霆之主宙斯，冥府则为哈迪斯麾下，而海洋属于波塞冬。

对于瑞亚的偏心和作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宙斯不知道赫拉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一众兄姐，但的确如她所说，他们的确都没对此提出异议，哪怕是向来喜欢和他作对的波塞冬在面对结果时也默认了这个安排。

提坦之战，除了天界的泰坦神被清理得差不多，冥界和海洋的神明个个仿佛死宅，全都深居简出依旧占有着诸多神职。

对此，哈迪斯和波塞冬选择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应对方法。

在黄金人类中畅饮欢歌的艾斯特为此笑得无可奈何，对珀尔塞斯道。

“我总算知道波西为什么和宙斯过不去了。”

珀尔塞斯皱眉，语气捻酸。

“你已经让母亲和赫卡忒关照他们了。”

艾斯特耸耸肩。

“毕竟是弟弟。”

同为弟弟的珀尔塞斯缄默不语。

黄金时代的人类与神明一般没有苍老、饥饿和贫苦，他们永远年轻，永远富足，然后在死期来临时进入安详的长眠，他们都会成为仁慈的保护神，是一切善举的施主，维护法律和正义，严惩一切罪恶，是艾斯特莱雅最忠实的臣民。

艾斯特行走人间正如国王巡视领土，看她的臣民分外友善宽仁，她同珀尔塞斯挽着手，并肩立在天马拉载的云车上。

称量善恶的天秤从未向恶偏重一毫，她称赞她的臣民，声音是那样温柔。

“等他们的灵魂升自云端，我就拥有了全年无休任劳任怨的使者，珀尔，世间还会有比他们更可爱的人吗？”

当然没有。

还在冥府苦哈哈工作的哈迪斯想，人类死后灵魂进入地府怎么能白吃白住，总得找几个能干的来做事，这些冥神怎么回事，怎么闲成这样。现在不把冥府建好，黄金人类之后的人没资格升上天空就只能挤进冥府了啊，难道到时候让他们睡大街吗？

人类的黄金时代或许漫长，但从诞生到湮灭，于神明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艾斯特莱雅很快送别了黄金人类，迎来了新的时代。

黄金人类后就是白银人类，他们如同被宠惯的孩子，把大地折腾得苦不堪言。

艾斯特看着她的天秤开始偏移，她开始用白纱蒙眼，重新走进人类中间。金色橄榄编织成的王冠在她的头上熠熠生辉，她裙袍如雪，腰间佩剑，忒弥斯的蛇犬也追随在她身边，她捧着泥板莎草，在雪柳白杨下讲授正义之理。

白银人类有着百年的童年，他们善恶蒙昧、恣意妄为，又在短短几年的壮年后死去。

艾斯特想，她并不厌恶他们，只是同情。

忒弥斯将德尔斐神谕转赠给福柏的传言喧嚣尘上，连人间传道的艾斯特也有所耳闻，她难免要去拜访这位公正严明的长辈。

“我觉得抱歉。”忒弥斯叹道，“是我说出的预言让墨提斯遭受苦难。”

墨提斯将生出强于宙斯的儿子——这一预言并非出自盖亚，而是由忒弥斯预见后在言谈中表露，继而再被盖亚透露给宙斯所知。

刚推翻父亲的神王正是意气风发时，听从了盖亚的建议用言辞将怀孕的墨提斯哄骗后吞进自己的身体里，自此拥有了她的智慧。

忒弥斯对此十分反感，于是创造了婚姻的法则，发明了家庭的概念，确定男女之间的义务以约束宙斯，天后赫拉则成了掌管婚姻的神明。

然而德尔斐神谕又做出了宙斯的长子是他众子女中佼佼的预言，为此赫拉派出巨蟒皮同追杀怀孕的勒托不允许她在大地上生产，又在一怒之下任由宙斯将自己的长子赫菲斯托斯遗弃。

这两段故事都少不了艾斯特的身影。

她作为阿斯忒瑞亚从天空坠落在海上化身浮岛提洛斯收留了姐姐勒托，宙斯升起四根金刚石固定了漂泊的浮岛，波塞冬在她的呼唤下扬起海浪融成水雾将其遮掩，才让阿尔忒弥斯和阿波罗这对姐弟顺利诞生。

赫菲斯托斯与阿波罗诞生的时间相差无几，但兄弟二人获得的待遇却天差地别。宙斯过分注重神王的颜面，而赫拉好强，一时意气下竟然真的让宙斯将赫菲斯托斯扔下奥林匹斯山。

最后还是刚离开提洛斯岛的阿斯忒瑞亚将他带去泰西斯那里，请求这位和蔼慈爱的长辈把他抚养长大。

说到这儿，艾斯特也不免叹气。

勒托的双生儿女极受宙斯宠爱，自然是不用担心他们的，赫菲斯托斯却是寄人篱下的小可怜。

想到赫菲斯托斯，艾斯特也坐不住了，驱使天马往海边去了。

泰西斯并不苛待他，在星罗密布的岛屿里选择了最适宜居住的一座给他，赫斯提亚已经轻车熟路。

赫斯提亚见到他的时候，赫菲斯托斯正在串珠子，莹润饱满的各色珍珠满满当当的盛在可以睡进一个人的贝壳里，大小不一的珍珠小到米粒般，大至如石榴。赫菲斯托斯正专注地从中挑选出大小一致、完美无缺的珠子，再穿过纤细的金丝线和打磨好的红珊瑚珠交错。

赫斯提亚没有出声，而是坐在了不远处的礁石上，屈腿枕膝默不作声的注视他。

传言里说宙斯是因为赫菲斯托斯生得丑陋跛腿而将他扔下奥林匹斯山，而事实并非如此。如果不是从奥林匹斯山上坠落几个日夜，赫菲斯托斯也不会被山石撞击小腿造成跛足。

至于说他丑陋也未免有失偏颇，诚然他不如阿波罗那般英武俊美，既不符合神明推崇的张扬热烈、光彩照人，容貌也算不上没什么好挑剔的英俊，或许不够神明那样光鲜亮丽，容光四射。但他也是一副清秀模样，因为自身经历气质显露出忧郁沉默，黑发蓝眼的青年性情却温和敦厚——至少在赫斯提亚面前如此。

比起张扬的宙斯和波塞冬，他更像内敛的哈迪斯。

他被遗弃、被流放的原因不过是，他和阿尔忒弥斯诞生的时间一致。

神王的长子不能是他这样的身体，不论他究竟能否篡取神王的权威，对宙斯来说，那都是耻辱。

“赫斯提亚。”

等赫菲斯托斯终于停止了战战兢兢的工作后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注视他的赫斯提亚，他兴奋的站起来奔向她身边，赫斯提亚敏锐地注意到对方将自己行走间的不便掩饰得很好，以至于他心情虽然急切步伐却很稳健。

“我给你做的手链，你喜欢吗？”

滚圆的珍珠盈盈润润，异彩明亮，打磨过的红珊瑚珠上婉转纵合的花纹描金涂彩，绳结收束的地方更是心思灵巧的坠了一片白色羽毛。

“很好看的手链。”赫斯提亚向他伸手，示意他来佩戴，“赫菲斯，你想回奥林匹斯吗？”

他沉默了下去，久到赫斯提亚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沉声道。

“我当然想。”他瞪着眼睛与她直直对视，蓝眼里是滔天的、狂暴的不甘，愤怒的火焰席卷着他的灵魂，他的心叫嚣着仇恨、报复与毁灭，“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要被放逐？我也有着矫健奔跑的权利，却在我还不能开口时就被剥夺。我本该有机会沐浴在父母的爱中，而不是坠落在寒风，同为宙斯的儿子，我的母亲是天后赫拉，那么为什么我连在奥林匹斯山上漫步的资格都不曾有？就因为我这可耻的、畸形的、罪恶的身体？”

那怒火是如此澎湃，足以毁灭焚烧世界的疯狂。

他这就不像哈迪斯了，赫斯提亚想，像珀尔塞斯。

“好。”

赫斯提亚反手握住他的手掌，由她从海水淹没的浅滩中拾起又藏在掌心的足够锋利的贝壳碎片边缘，划破了彼此的掌心，伤口处渗出的鲜血交融在一起，交握的掌心升腾起滚烫热意。

“以赫斯提亚之名，”她允许道，“赫菲斯托斯将享有我火焰的权柄。”

赫菲斯托斯的瞳孔在震惊之下收缩成一点。

“赫斯提亚！”

她盈盈一笑，摸着他指腹上的薄茧，轻描淡写道。

“你这双手这么灵巧，不如去学锻造。”

看在她的面子上，库克罗普斯会愿意多有一个学生的，至于等赫菲斯托斯成为名副其实的锻造之神后会选择用什么办法重归天际，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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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你还真是繁忙。”

故事讲到这儿，普罗米修斯评价到。

“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一家人的事而已。”艾斯特换了个姿势坐着，“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我除了和人类扎堆，也就是奔波在家庭伦理剧里的工具人而已。”

“然后就是白银时代的毁灭，我因为和你的交情不错参与了青铜人类的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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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时代人类放肆的行为使他们陷入苦难的深渊，因为他们无法节制他们的激烈的感情，所以他们尔虞我诈，肆无忌惮地违法乱纪，不再给神衹献祭。

宙斯十分恼怒，要把这个种族从地上消灭，由于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所以获得恩准，在终止生命以后可以作为魔鬼在地上漫游。

至此，克洛诺斯在人类命运上留下的痕迹被磨灭干净。

宙斯命令普罗米修斯创造新一代的人类，并将他们的时代命名为青铜。

天神的种子蕴藏在泥土里，于是普罗米修斯捧起泥土用河水沾湿调和然后捏成神明的模样，赫斯提亚直接拎着她作为艾斯特时的天平称量出等同的善恶然后让普罗米修斯封进人类的胸膛，借此赐予他们生命，受邀而来的雅典娜惊叹于二人的巧思又因有言在先，便朝人类吹向一口神气赋予他们智慧的灵性。

蒙昧的人类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漫无目的地行走在大地上，半点也发挥不了神明赐予的智慧，他们过着和野兽无异的生活，从不去观察和思考。

“这可不行啊，先知。”赫斯提亚面色严肃，“再这样下去，他们可活不了多久。”

“那就学学你此前的方法，”普罗米修斯轻笑，“星女啊，再往人间去吧。”

于是，普罗米修斯便去帮助他的造物，他和赫斯提亚奔波着，从谟涅摩叙涅那儿获得了语言和文字，让赫菲斯托斯同意人类拥有学习锻造的能力，让波塞冬允许人类的船帆可以航行在海上，从阿波罗那儿得到了甄别草药治疗疾病的知识，也从哈迪斯那里取得了一部分地下矿产的开采权利和德墨忒尔那里的农耕技艺……

本该归于天际的星女，又重新行走在人间。

他们得到的全部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人类，作为交换和神明庇护的条件，神明们在希腊的墨科涅集会商谈人类祭祀的贡品。

会议上赫斯提亚正欲开口，却被波塞冬一个猛男扑怀打断了思绪。

“姐姐，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曾经的青年长得越发英武，胸膛壮阔得已经能将她整个环绕，腰肢却仍然紧窄，他抱上来的姿势也不矜持，直接往人腿上一坐张开双臂来抱。

弧度圆翘的紧实肌肉若有若无的蹭，被迫埋胸的赫斯提亚感觉自己唇边凑来一粒口感柔韧的红豆，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场合不对，她好不容易从快让人窒息的怀抱里探出个脑袋喘息。

“波西，我前不久才见过你。”

“你才不是为了见我。”

自知理亏的赫斯提亚任由波塞冬撒娇似的扭了扭，指尖陷入肉.体的丰腴暖热中。

至此，赫斯提亚已经被弟弟的撒娇缠磨得无暇参与这场会议商讨了。

作为人类的保护者，普罗米修斯宰了一头公牛切成碎块，牛皮盖着肉和内脏的要小些，壮硕的牛骨被板油裹成满满一堆，他让宙斯选择一堆作为祭品。

“伟大的神王宙斯，人类的生存已是不易，仁慈的您也为他们留下一份祭品度日，以便日后为您献上更多的祭品。”

宙斯冷笑，一眼就看出他的把戏，却故作不知，惺惺作态。

“伊阿佩托斯的儿子，我的好朋友，你把祭品分得多不公平啊。”

作为奥林匹斯女神之首，宙斯亲口许诺赫斯提亚拥有着最优先挑选祭品的权力。

赫斯提亚挑选着她的祭品。

她的手指好似燃烧着火焰，在皮肉上游挪引发阵阵烧灼。滚烫的热意下，肥美的肉类松软得快要融化那般让她的手指深陷，油脂顺着她的指隙淌下透明晶亮的黏液。

她的动作慢条斯理、从容不迫，天鹅般线条优美纤细修长的脖颈弯下，众目睽睽之下和波塞说着悄悄话。

“波西，想要哪里。”

“这儿？”波塞冬皱着眉，好像真为此烦恼，他拉着赫斯提亚的手按在坚韧的皮肉上，又领着她去触碰那丰盈的油脂，让她自己感受那些肥硕与收债，“或者这儿？你知道的，全要才是最好的。”

“贪心的孩子。”

赫斯提亚轻笑，咬着耳朵调侃，温热的气流扫过他的耳垂，引得他在自己怀里一阵颤栗。

所幸众神关注着宙斯与普罗米修斯的交锋，并没眼来看他们的打情骂俏。

他们只听见不想介入这场争端的女首席拖着懒洋洋的调子轻笑。

“那请陛下您为我挑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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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居然……”

普罗米修斯瞳孔地震，大为震惊。

“不要表现得我没和你在海边、林间等等一样。”

赫斯提亚不以为意。

普罗米修斯侧过脸藏了藏红透的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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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波塞冬舍得离开赫斯提亚的怀抱时，众神早就散了个干净。

他双脚着地时差点摔倒，还是赫斯提亚扶住了他，向他展示自己肩膀上叫他咬出的斑斑的水迹。

“波西，看来你得赔我一条新裙子。”

“要是你愿意，我拥有的一切都属于你。”

“安芙听了可不会放过你。”

“好吧，宙斯和普罗米修斯谈得怎么样了？”

“被愚弄的神王决定剥夺人类使用火焰的权力。”

“火焰不是你给人类的赐福？”

“是啊。”

赫斯提亚撑着会议圆桌桌面跃身一坐，手掌向中央的火焰里探去。

“散落人间的火焰，我以赫斯提亚的名义命令你们，回到奥林匹斯山来。”

星星点点的火焰从木柴间、从蜡烛上，从厨房里，从人间各处飘飘摇摇的向上而去，在空中汇聚成明亮温暖的河流尽数倾倒在十二主神殿中永不熄灭的圣火里。

“宙斯就是要我收回这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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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初为了躲避波塞冬和阿波罗的追求，向宙斯要求得到主掌人间所有家灶的权力，自此掌管万民的家事。火焰象征你的存在、又是家庭永续、稳定和睦与繁荣的保证，你的圣火不熄，城邦则永存。”

普罗米修斯叹息。

“祭坛火焰的熄灭，意味着人种的灭绝。原来那时候宙斯就做了抉择。”

“毕竟那时的人类离不开神明。”

不是啊，这之前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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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