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糖果罐 第2章 Act.1

Act.1

醒过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空白。

身体有种异样的沉重感，是一种近似于熬夜后爆睡了十几个小时的感觉。挣扎着动了一下手，沿着指尖蔓延出太久没有活动而导致的麻痒。太阳穴附近有隐隐的刺痛感传来，眼皮很沉重，同时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光芒也显得相当刺眼。你反复重复了几下睁眼闭眼的动作，才伴随着生理性泪水的溢出，勉强有了视野。

是医院。

根据常识瞬间就能做出这个判断，但同时又有一种茫然从心底溢上来。如果你没记错的话，你本来应该在写要交给教授的报告才对，最后的记忆中也没有任何关于自己倒下或者说是身体不适的记忆，又怎么会突然来到了医院。

你挣扎了一下，试图坐起来，但四肢稍微一动便是止不住的发麻。几次挣扎无果后你便老实了，安心地躺着等待着有人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

口有些渴，你想着，如果那个“有人”快些来就好了。

大概是听见了你的心声，房门在几分钟后被轻轻打开了。

你微微扭过头与推门进来的护士对了一个眼神。对方眨了眨眼，然后在你张口试图说什么之前飞快地冲到了床边按下了按铃。你本来想要说的话被这个百米冲刺给噎了回去，变成了一声嘶哑的咳嗽。

对方倒是一下子意会到了什么，帮你把床板调高，使你上半身半立起来靠在床板上，然后接了一杯温水缓缓喂给了你。

这大概是可以载入史册的、你从未感受过的白开水这么好喝的瞬间。

之后便是被医生和护士来回一通检查和折腾，大概到一半的时候你便觉得有些困倦，在医护人员的放任下又睡了下去。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了，左手挂着点滴，大概是你睡着的时候挂上的。你半眯着眼估算了一下，大约还剩下半瓶。

比起之前睡下的时候，你这次醒来的时候身体状态好了许多，起码你可以自己坐起来了。

你自力更生地调高了床板，把枕头塞在了自己背后，然后靠了上去。床边的柜子上放着插了花束的花瓶和果篮，以及一个手机。你盯着看了一会儿，有些迟疑。按照常识来说这应该是你的，毕竟没有人来探病的时候会把手机留在病人的床边——医务人员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最大可能性就是这是你的手机。

但你印象中的手机可不是这个型号。虽然那个手机壳看上去的确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就在你迟疑着要不要伸手去拿那个手机的时候，手机的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你仔细看了看发现是某个APP的推送。但这帮了你一个大忙，——在看到屏保的那一瞬间你就确定了这是你的手机，毕竟那是你喜欢了好几年的角色，而这张又是你最喜欢的宣传图。

虽然对于型号仍然怀抱疑问，但你最终决定伸手拿起手机。也是这时你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机竟然是贴心地连着线处于充电中。

指纹锁顺利地解开，这时候已经几乎可以百分百地确定手机的归属，正当你打算查看一下社交软件之类的APP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踢踢踏踏的鞋跟响，并且声音越来越接近，然后在几秒后，你的房门在被敲了两下之后被推开了。

你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过去，几个人前前后后地走过来沿着病床围了半圈，让你一时之间有种被围堵在墙角的鸡仔一般的惶恐。

他们并不是你认识的人，你在短暂的观察后迅速下了判断，起码你记忆中从小学到大学，没有任何一个对应的上的人。但从表情上看他们又是真的在担心着你，并且上来也是立刻询问起了你的身体状况。

“我还好，并没有什么要紧。”你有些迟疑着回答道，这种把握不清状况的感觉让你的措辞变得比较拘谨，“我对于现在的处境稍微有些疑虑，如果可以的话能询问几个问题吗……？”

你的问题并没有立刻得到回答，不如说在有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得到回答。

实际上你在看到他们的表情变化的那一刻就知道你大概弄错了什么致命的东西。

你把他们吓到了。

你的手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你低下头，发现时间显示在六月。

而你的记忆最后停在一月的寒冬。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医护人员嘴里蹦出一个又一个你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你被塞进各种仪器里过了一遍，其实心里大概也有了推断。

你失忆了。

这个结果出来的时候你并不惊讶，只是唯一一点，你失去的记忆的时间长度比你想象得要长得多。

你忘掉了两年。

今年的你已经21岁了，而你的记忆还停留在19岁大二的那年。

你没想到自己现在还能冷静地思考。

正常情况下的话，你现在应该务必慌张才对吧，大概。

但当周围的人一个比一个慌张的时候，你反而冷静下来了。

被“陌生人”和医护人员轮番安慰着的你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学龄前的幼儿园时期。心里略过陌生人这个代称的时候，你忍不住皱了下眉，下意识地觉得这个称呼相当伤人，尽管你并没有说出来。

正当你迟疑着要不要请他们再做一次自我介绍的时候，他们中间的一位短发的职业女性推着眼镜提出了你当下正想着的问题。

剩下两位男性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大家笑着对你做了介绍。

是让人愉快的同伴啊。你这么想着，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之后你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关于自己的事。

……非常少量的。虽然已经足够让你震惊了。

而且与其说是叙述，不如说是少量叙述中夹杂着大量带着主观情绪的夸赞，夸到了你害羞得想躲进被子里的地步。相对于某两位男士，最后进来的名为Jumin的人明显要冷静得多，还自带某种气场。但他也用着那种克制又有点高高在上的语气夸奖了你。

用高高在上形容也好像不太对，你想着，那就像是你在学校完成了某个实验，来自教授的表扬——但也的确算是表扬。

明明只认识了十几天。

没错，让你很震惊的一点就是，虽然看相处已经非常熟稔了，但其实你们才认识了半个月不到。……甚至最初还是在奇怪的APP上认识的网友。

既然是聊天程序的话，应该也算是网友……吧。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当你忍不住吐槽大家认识的时间长短和方式的时候，Jaehee顺口的一句，“你和Seven交往的时候也才认识十天吧。”

和认识十天就交往比起来，认识半个月的朋友好像的确好很多。

……诶？交往？谁？

………………诶？？

如果此时你手中有什么东西，不论是什么，大概都已经落到地上了。

Act.2

说实在的，你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跟活人谈恋爱。

因为一些原因，你对于长久的关系并不抱有什么信心。“人类”是最善变不过的生物，感情更是经不起消磨。“人类”的话，会做你讨厌的事，会吵架，会发生摩擦，也许某一天就变成了相互都认不出的样子，再也找不到一点曾经爱过的痕迹。

你畏惧于曾经美好过的事物的改变

因此你从未想象过自己有一天会与某个人谈恋爱，甚至于非常幸福。

你低头再次看了看手机相册里的照片。

是的，非常幸福，只是看着你就知道，那不是能勉强露出来的笑容。

你也好，对方也好。

这让你一瞬间有些茫然，同时又产生了好奇。

对于这个让你无法想象的、改变了自己的心态的人，对于这份恋情。

考虑到你才醒过来，接收到的不少爆炸性的消息需要消化，并且现在的确已经不早了，所以看病的人都陆续回去了。也正因如此你现在才得以安静地翻看自己的手机。

你沿着时间倒叙慢慢往上翻着。最近的更多是合照，而再往前的……你迟疑地看着相册，发现大部分都是从侧面拍的，而且作为拍照对象的人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没有往这边看的意思。有几张甚至有残影，看上去像是照相之后迅速移动了手机。

虽然知道可能性很低，但你仍然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了喜欢偷拍的变态。毕竟从相片上也好，从对方的配合程度上也好，怎么都不像正常情侣在正常状态下拍出来的照片。

而且在一堆人物照片中还诡异地夹杂了一张食物的照片。看上去应该是三明治，——说实在的那不怎么好看，但最奇怪的是你平时并不是吃个东西前还会照相的类型，哪怕是自己做的。

而且起码在你的印象里，你并不喜欢吃三明治。

你抓不住头绪，只好先把疑惑抛到一边，然后继续向上翻看。这时候聊天室的截图和一些明显是保存下来的图片多了起来。基本上都是你刚刚见到过的那几位有关的东西。看来你的确是在短时间内和大家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再往上就是与他们认识之前的时间了，毕竟十几天的确是过于短暂的时间。你随意翻了翻，感觉和你记忆中的自己变化并不大，便没有再看了。

只是你抱有的满腔疑惑仍然没有找到对应的解答。

回到主页面之后你看到一个陌生的APP，你想这大概就是那个聊天用的APP吧。但对于登陆这件事又有些迟疑，大概是人天生的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感在作祟，又或许是醒来之后一直压抑着的不安，你暂时略过了它，试图从别的地方寻找到些蛛丝马迹。

这时你突然想起，你失联了这么几天，你的朋友却仿佛完全没有担心的样子，平时用的聊天程序里并没有收到什么消息。

你点开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在一周多以前和大家说自己之后有个论文要完成，大概要在实验室里醉生梦死，也许来不及聊天什么的，希望大家不要担心。

但根据Zen他们的说法，你前几天是和Seven一起去了一个地方救他的弟弟。虽然你很疑惑为什么他的弟弟会在危险的地方，又为什么是你们俩前去营救而不是通知警察什么的，但对于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追究也没有意义，而且好像你们也并没有把具体的事情告诉朋友的样子，起码Zen他们看上去就并不知道详情，所以当时你并没有追问。

但看你向朋友们报备的样子……也许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安全。这让你不禁更加疑惑了起来。

这时突然再度响起了敲门声。你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窗外，天已经全黑了。

然后你回忆起来，Jaehee曾经告诉过你Seven的弟弟现在因为刚刚救出来，所以也住在医院调养，而他暂时还在那边照顾弟弟，所以可能会晚点才来看你。

最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你实在是长舒一口气。

说句有点丢人的话，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位“男朋友”。

对方似乎也很踌躇，在敲门之后就没有了动作。短暂的沉默让你一瞬间有种对方是不是离开了或者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的错觉。

但那应该不是幻听才对。

“……请进……？”长久的沉默后，你试探着说了一句。

你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应，就在你真的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门才被缓缓打开了。

这一刻一定可以记录在你人生史上最紧张瞬间的排行榜上。

你感觉自己似乎应该开口说点什么，但一时间什么话题都想不出来。毕竟你根本不是个外向的性格，也许在网络上还好，但是面对面的时候对着不熟悉的人，你几乎是说不出来两句话的。

虽然按照正常来说，你和对方算是相当熟悉了。可是在失去记忆的当下，你实在是没办法立刻进入熟人的模式。

……或许应该说是恋人的模式。

这个念头产生的瞬间，你无端觉得有点绝望。毕竟在你拥有记忆的人生里，你还从来没有加载过类似的MOD，更不要说切换模式了。

在你们相对沉默的时间里，他就那样站在门口，单手撑在门上，远远地看着你，并不主动打破这一切。你和他对视了一阵后有些承受不住那目光里包含的东西，下意识地看向了别的地方，但马上意识到这有点伤人，于是又赶紧望了回去。

也就是这个过程中，你注意到他自然下垂的那只手握紧了，而且看上去十分用力的样子，手背上的青筋隐约可见，食指的指尖泛起了白色。

他看上去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你忍不住清了下嗓子，往旁边挪了一下之后拍了拍床空出来的部分。

“站在门口对话也太不方便啦，”，你笑起来说道，“愿意坐过来聊吗？”

他一瞬间似乎是有些惊讶的。你觉得他应该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实际上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就像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想看到他压抑着的样子一样。

他很快走了过来，但只是微微弯着腰，站在床边低头凝视着你。

……用非常，非常悲伤的神情。

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因为他的面部表情总的来说是克制的，只是那双眼睛里透露着掩盖不住的悲伤，还掺杂着一点类似于绝望的情绪。

这让你想起了自己的外甥，有一次你们到海边去玩，当他辛辛苦苦堆好的沙堡被成年人用开个玩笑的理由一手推倒的时候，他露出的就是差不多的神情。

是因为来自信任之人的伤害吗，你猜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样的表情太不适合他了。

于是你伸手，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你莫非喜欢让人仰着头和你对话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你回忆了一下Jaehee说过的他的名字，当时你还吐槽了一下他称呼也太多了。Zen和Yoosung似乎更喜欢叫他Seven，Jaehee和Jumin则是更喜欢叫Luciel。但你……

你只犹豫了一秒，便顺着心意叫了想叫的称呼。

“——所以坐下来聊吧，Saeyoung。”

你刻意将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一只柔弱的小动物。

尽管从目前的形势来说，无论怎么看都是你这边看上去比较柔弱。但你就是无端地觉得他是个需要好好保护的玻璃制品。

你注意到他的前发有些长了。

因此当他低头看向你的时候，重重叠叠的发丝配合着眼镜的边框，你一时分辨不出他的神情。

你松开他的袖子，打算直接收回手，但是身体却没有配合，手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衣袖往下滑，就这样擦过了他的手。在那一瞬间你的手指下意识地弯曲了一下，但很快顺着你的心意收了回来。

当你的手重新接触到床单的时候，只觉得明明是按着着自己的想法收回来的，但回忆起电光火石间感知到的温度，却隐约感受到了可惜。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那一瞬间他的手指似乎也颤抖了一下，做出了类似回握的动作。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你来不及捕捉，最后只把它丢进了分类为错觉的垃圾箱里。

好在他终于愿意坐下来了。

但即使你刻意给他空出了位置，他仍只是坐在了床沿，双手握着床下铁质的栏杆，侧过身子看着你。

“你……感觉怎么样了？”就在你以为这次也仍然要你先挑起话题的时候，他开口了，声线有一丝沙哑，“还有哪里难受吗？”

“诶，啊，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虽然是个在医院对病人问起来就类似于街头偶遇问吃了没一样的寒暄式话题，但对方终于开口的事实还是让你舒了一口气，“医生也说没什么问题，除了……”

你本来想说失忆的事，但想了想这并不是个好话题，于是把已经涌到喉咙的词咽了回来，“总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出院啦。”

——聊天就是要有来有回地发问！

从记忆中中艰难地翻出一点可以称为交流指导的东西，于是你紧接着开口道：“倒是你，弟弟那边还好吗，这么晚了还从那边赶过来也是辛苦……啦……”

说到最后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好像还是选错话题了，心虚作用下导致你的声音越来越小。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你看见对方原本扶着栏杆的手一下子攥紧了，周围的床单也由于过大力道的拉扯不可避地产生了皱褶。

难道其实他和弟弟关系不好吗！啊不过这么说来之前有提到去救人来着……想问的事情实在太多但是哪个都不是目前的气氛下能提出来的问题，你绞尽脑汁想要转移一下话题，他却先一步向你道歉了。

“……抱歉。”有一瞬间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都是我的错……你也好，Saeran也好……全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那么自以为是的话，如果不是我太相信自己了的话……”

你听着他用哭腔叫着你的名字。

“MC，”他说，“我把一切都搞砸了。”

Act.3圣诞节番外

他是被梦境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给惊醒的。

醒来的一瞬间，Saeyoung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你。突然加大的力度可能是让她觉得不舒服了，你在睡梦中动了两下，左手拍了拍他的背，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两句安抚的话，又迷迷糊糊睡熟了。

他凝视着你的睡颜，忍不住把你又往怀里带了些。这一次他的动作放得很轻，没有惊扰到他熟睡的公主。

儿时苦痛的经历距离他已经相当遥远了，而他重要的弟弟也在一年以前救了出来，那些失去Saeran或是被母亲折磨的噩梦，也很久很久没有降临在他的睡眠时间了。

在Saeran刚回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曾一度受那些东西折磨，也无数次梦见你远去的背影。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未握住什么东西，他不敢，也知道自己不配。因此当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学不会如何正确地拥有了。

他小心翼翼地合拢双手，用自己能拿出的最谨慎的方式保护着，却仍然充满畏惧。害怕你们被自己所伤，害怕你们从指缝中溜走。

他恐惧着，同时也因自己的不安而不安。他太害怕失去了，也害怕因为自己的这种害怕，而导致你们离去。

——导致你离他远去。

他不知道怎么正确地表达爱。人类表达情感的方法，大多数都受到儿时父母的影响，幼崽的天性让他们向父母效仿，学习。但他的母亲从未对着他和Searan表现过任何爱意，后来当他脱离那个家加入组织，学习到的也只有压抑自己的情感，以及……

“像我们这样的人是不配拥有那些的。”

范德伍时常对他那么说，但Saeyoung知道，他也是在提醒他自己。他说得没错，像他们这样活在阴沟里的生物不配拥有任何积极向上的东西。

只是自己太过好运。

他无数次地这么想。

是因为他太过好运，可以遇到你。

你是他在最美好的奢望中也不敢想象的礼物，这让他无数次想要逃走，想要推开你。但你也是他见过的最固执的人，一次又一次，强硬地拽着他不放手，最终把他拉扯到了阳光下。对像他这样常年待在阴暗角落的人来说，阳光实在是太刺眼了，几乎瞬间就把他灼伤，让他被疼痛包裹。

可是你在这里，你固执地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于是他终于也想站在这。站在你的身边。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正常人。

当他在网络上，和你隔着屏幕，他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古怪但积极向上的人，说些或老套或奇葩的段子，装疯卖傻，把真心话拆开了碾碎了，藏在平时的疯言疯语里。就像你没有出现之前的任何一天一样。

所有人都不了解他，他也在这个距离里游离着，扮演着游刃有余的707，随时准备抽身而去。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即使他仍然想尽办法逗你开心，但他仍然不知道怎样给你一份正常的爱，像个正常人一样去爱你。

明明独居的时候是个薯片袋子到处扔，也从来不收拾衣服的人，范德伍也曾好几次跟你抱怨当初的707是多么难伺候。

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即使有时假哭着抱怨，做家务却从没偷过懒。而且还一度尝试过做饭，和第一次为你做的三明治不同，那些菜卖相还不错，你甚至一度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你每次都会夸赞他，而且对他做出来的各种手工礼物非常捧场，每次都表现得相当感动，然后会抱着他开心很久。但他仍然觉得不够。

他不知道怎样才算正常，但他也知道，普通人不会给女朋友的衣服上装上定位，不会偷偷骇进他们学校的监控偷看她上课，不会往她的手机里塞小程序，也不会每天从她只言片语的细节里挖掘她的喜好，然后故意表现出她喜欢的样子。

“Saeyoung”当了太久的“Luciel”，作为特务的经历和习惯刻在他的骨血里，即使他没有刻意想要做什么，但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去分析你的言行背后的含义。

更何况，他是真的很害怕失去你。

Saeyoung有时候也会思考，他以为的下意识或许是潜意识也说不定。他很难正面评价自己。

你时常会因为他克制不住的占有欲而叹气，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吃醋而感到茫然，但每次你都选择了包容他，接受了他爆棚的掌控欲，包容了他隐藏在控制欲下的恐惧。

这让他时常会思考，你或许真的是上帝派来的天使，是神赐给他的礼物。否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圣人，像你这样的好，又愿意接受这样的他。

就连他的神也无数次抛弃了他，唯独你。

……当得知你车祸后从医院醒来时失忆的消息的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要失去你了。

Searan对他吼叫着说“是你毁了我！”的声音，他叫他滚出去、让他远离的声音还环绕在他耳边，而当Jumin说出MC失忆了的时候，他握着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第一反应是，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他短暂的幸福就要被收回去了。

他的心里空落落的，茫然的痛苦中又带着一丝解脱，像是卡在脖子上的铡刀终于落下来了。

再怎么小心守护，偷来的东西也终究不会属于他，所以被交还回去了。

只是胸腔某处的疼痛有些难以抑制，但是疼痛本身应当是被允许的吧，从眼眶里落下来的液体也应当会被原谅的。

他本就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更不敢奢望你会喜欢上他第二次。

喜欢上像他这样的人。

睡梦中的你偏了偏头，温热的呼吸吹打在他的手臂上，细微的痒唤回了他的思绪。

Saeyoung突然意识到，如果刚刚的想法被你知道了，你大概又要生气了。

你平时很少有什么任性的要求，工作和生活也很独立，有时候对他们两兄弟的照顾更是过于细致了，被Zen吐槽了无数次。

除了当初他拒绝你，以及你被昆虫吓到的时候，他几乎再也没加过你发脾气或者掉眼泪。

除非他贬低自己。

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是个什么烂人，那些随口而出的负面词语与其说是自我贬低，不如说是他发自心底的认为。当他说起的时候，也不含任何负面情绪，只是平静地就像念着说明书一样给自己下着定义。

但你从不这么想。

当你因为他随口一句自评而红了眼睛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可以面无表情地面对枪林弹雨，即使是被BOSS拷着拖回情报局“教育”的时候，他也仍能笑着说些不着边的话。707有着完美无缺的伪装，可以游刃有余地面对任何情况，但在你面前的时候，他只是个笨拙无力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的Saeyoung。

他仍然觉得自己配不上你，只是因为你不这么认为，他便不再说类似的话，并想成为更好的人。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起来了，但寒冷不减，你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最后停在一个脸贴在他胸前的姿势不再动弹。你一向怕冷，但又不喜欢在冬天打开暖气，声称那太干燥了不舒服。于是Saeyoung也乐见其成，每天晚上都把你紧紧搂在怀里。

窗外伴随着亮起的天光传来的是节日的气息。

早从一个月前就开始装点的圣诞装饰终于派上了用场，等到了真正需要它们的时候。

Saeyoung忍不住用力闭了下眼睛。

这是和任何一次的“往常”都不一样的圣诞。

他只要推开门走到隔壁，就能看到他重要的弟弟。再过两个小时，MC也会起床，她昨天就与他们俩说清楚了今天的行程。她说要补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圣诞节。

这是他曾经在最好的梦里也不敢想象的东西。

童年的他和Searan也曾在这一天两个人依偎着靠在窗边，听着外面喧闹的气息，那时候Searan小声地问他，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有收到过礼物，是不是因为他不是个乖孩子，总是惹妈妈不高兴。

而现在已经不一样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浮浮沉沉的二十多年，他终于也得到了圣诞老人送给他的礼物。

比他最好的想象都还要好，还要珍贵。

让他想要用全身的力气紧握，又想要用最温柔的力道捧起。

你就是他最宝贵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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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