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随记 第3章 鬼城（二）

我和酆都的初识并不美好也不有趣。

他是从老魔神的尸骸上诞生的神，而我和老魔神是交心的友人。

老魔神的死但是两个生命，一个是掌管轮回生死的酆都，一个是最初的魔族小魔君。

我更喜欢小魔君。

但我和酆都更熟。

因为我是酆都出现前暂时手握善恶审判权柄的人。

小魔君是老魔神的魂，酆都是老魔神的尸，他是一个僵尸。

老魔神单名夷，手里握着的是虚无，他生时世界无轮回，死即是死，生即是生，他死后，轮回再造。

神的权柄与与生俱来的规则不同，就像我，我掌握的规则是契诺与时间，但我权柄却与此无关。玄思玄思，不仅仅是玄思族的玄思，这大概也是我掌握着世界思维的权柄。

所以我不能死不能睡，我死了，世界也随之脑死亡，我睡了，世界也睡了。这么说起来我其实有点像天道……咳。

我曾沉眠过一段时间，醒来我的世界就多了不少东西，我猜是系统做的，但至少我睡着的时候，世界没有也因此陷入假死，我原谅了它。

哪怕它龟缩着装死。

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是一缺舟的面貌示人更多，毕竟大智慧看起来更能唬人，也确实唬人。而那个时期，世界还是一片混沌，满世界乱舞的魔神什么样稀奇古怪的规则都见识过。

后来混沌之气下沉诞生了一个新的魔神，那就是夷。

说他是开天地的神也不为过。

夷……我确实关注他胜过关注其他魔神，毕竟他是极少数能认得出我诸多皮囊下是同一个灵魂的魔神。

“你们的眼睛是一样的，像鎏金的火焰。你是谁？”

“我吗？我是玄思，但你也可以叫我……大智慧。”

夷大概是唯一一个知道我是一堆意识的集合体的人。没错，在段时间里，我融合了很多魔神，吞噬是一种进化的手段，用的魔神还挺多的。

我的权能也是这么逐渐形成的，魔神掌握的规则其实很碎散，需要好几只组合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概念。我融合了所有涉及精神与灵魂规则的魔神，花了非常长的时间。

九死一生不足以形容，混沌时期世界的凶险，漫天的魔神最后只活下来了不到五个。

不到五个，就是四个的意思。

夷，我，妖尊司，以及神主启。

启和司是一体双魂的神，也可以说，他们的本体原本是双头蛇。然后两个头意见相左，分道扬镳了。其实我很好奇一件事，毕竟蛇嘛，那什么有俩，司身上有俩，那启……

不可说，不可说。

哦对了，其实我也可以被称作玄，毕竟这样看起来更统一。至于为什么不是思，因为读音和司一样，不太合适。

启是在夷陨落后失踪的，谁都没能能找到他，不过他一向独来独往，我们交情并不深，也没有交易的契诺存在。

至于司，后来他把自己祭了，造出了只进不出的妖界，我没进去过。

就剩我一个了，一个人觉得孤独的时候也许还能忍受，但满脑子的魔神在那唉叹就很吵闹了。于是我换成了现在这个身体。

那时候我觉得孤单还睡了一觉，被酆都叫醒了。他说什么都不允许我睡，我和他吵了一架。

魔神和神还是不一样的，虽然都叫神。但是神是要遵循天的规则的，魔神却不一定。我以前睡着他们三个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现在我被告知不能睡了。

有很多修行者想杀了我，但他们又害怕我的死会让世界死亡。

而我真心觉得他们想太多了，司握着自然的规则，他陨了，四季气候仍在照常运转，生命仍能生长繁衍。

可是倘若不是万不得已谁会想去死呢？

现在想来，也许启确实也陨落了，只是天相仍在运转便心存侥幸。我们终究还是会成为天地的一部分，连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所以酆都他并非生来就是酆都大帝，从魔神尸体上诞生的神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天神称启为创世天神，司、夷都被认为是启的敌人，他们不觉得我会成为天的敌人或许是因为我那时还是审判人吧。

当他从天那里得到承认成为轮回之神后，天地间就剩下我一个处于轮回之外，他看我不顺眼也很正常。

再后来天地间该有的秩序都稳定下来了，我交情不深的朋友也多了。但我还是怀念夷和司，他们造物我赋予灵性，然后毙掉那些清奇的品种。妖族是创造者司只能能算一半，另一半得归夷。

而人族的诞生，是那些失去力量的天神在地上落地生根。

这些旧日的幻影啊。

我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神秘终将落幕，只是不甘心。但我，我们爱着这个世界，到底不想毁掉它。

我说我爱着这个世界。

其实是个笑话，我并不爱它。这个世界使我与世隔绝，这个世界使我难归故土。

但，怎么说呢，我也放不下它。

倘若还有人醒着，还有人有意识，我或许会在找到回家的办法时立马抽身走人。

可惜没有如果。

连酆都都静悄悄的，我点燃了城门蓝色的魂火，星火沿着不干的灯油直直地向远处蔓延，鼓声震天。

却没有人再会气急败坏地质问我为什么没事找事。

与我而言，酆都的存在是魔神能可以另一种形式再度会带人间的证明。我曾经有多么充满希冀，现在就有多么失望。

不过没有关系，不论是失望还是希望对改变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能有什么不同呢，反正最后都是绝望。

除了脸色是不健康的惨白，睡着了的酆都和夷没有什么差别。但他没有温度，即使我触碰他的脸也不会再感受到如火一般的炽热，死了就是死了。

即使我坑杀了小魔君取走他的灵魂，即使我逼迫酆都不得不以沉睡稳定阴界的，夷也无法复生。

我知道的。

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也失败了。

所以我不会打扰酆都的沉眠，叫醒来的又不是我想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