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深夜雀食堂在横滨开张啦 第16章 麻婆豆腐

冷，好冷，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冷。

男人的身上裹着厚厚的棉袄，脚上蹬着一双冬日里才会穿的防寒靴子，脖子上的围巾围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把所有裸露在外的皮肤都遮挡住，就连他的耳朵上也带着毛茸茸的帽子。

即使这样，他还是很冷的样子。

他的手瑟缩在袖子里面，鼻尖被冻得通红。

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微微缩起，像是被凛冽的寒风迎面吹过一样，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很奇怪，明明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但这个男人似乎依旧停留在寒冬。

好在港口黑手党的成员们对他的情况并不在意，或者说，是习以为常，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

兰堂从港口黑手党的大楼走了出来。

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底层成员。

拜一位深夜潜入港口黑手党大楼，却什么都不干，只是在上面唱歌的入侵者所赐，港口黑手党的守卫森严了许多。

当然，短时间内港口黑手党是无法招聘到大量的人的，所以……只能让底层成员加班。

兰堂换班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晚上的气温总会比白日里冷上许多，一阵风吹过，他拼命抱紧双臂，企图汲取到一丝丝温度，让自己稍微暖和一些，却终究只是徒劳无功。

没用的。

他已经无法感知到任何温度了。

他的时间似乎被永远冻结在了冬天，在密不透风的坚冰之下。

只有仅剩的记忆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才能……

打住，兰堂阻止自己再深想下去，现在的任务还是先回到家中。

他想念家里面的火炉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冻死的。

横滨的风，带着港口城市特有的腥咸气息，阴冷而又潮湿，让他感到恐惧。

兰堂走在回去的小路上。

奇怪，明明是熟悉的路……竟然有这么昏暗吗？

兴许是路边的电灯坏掉了吧……

兰堂继续向前走着，直到漫无边际的黑暗彻底将他包围。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许是寒冷让他的思维也变得凝滞了，他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他的同事茶余饭后的八卦：

“横滨最近似乎频频发生奇怪的现象。”

“若是一个人在深夜无人的道路上走路，就会被黑暗笼罩，然后受到鬼怪的袭击。”

鬼怪什么的，兰堂自然是不信的。

世界上哪里有鬼怪，有的只是人在搞鬼。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并没有慌张，而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向着前方走去。

他耳力极好地听到了不远处的歌声。

在荒无人烟的黑暗中，莫名的歌声只会让人感到惊悚，然后失去自己的判断能力。这位大概就是始作俑者了吧，兰堂循着歌声向前方走去。

在走过拐角的时候，他突然被眼前高高挂起的红色灯笼吸引，像是走过了迷雾一般，他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他的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辆小推车，上面挂着两个红色的小灯笼，灯笼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八目鳗”这三个字。

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坐在小推车里面唱歌，摆出来的烤架上不知道放的是什么肉，发出“滋滋”的声响，带着勾人馋虫的香气。

很显然，兰堂刚刚听到的歌声就是源于眼前的少女，他仔细观察着那人，却发现少女被烤架上散发的烟雾挡着，恰到好处地隐藏了面容。

“请问……”兰波靠近了货摊，他需要搞清楚到底是不是眼前的人在搞鬼。

“诶？”米斯蒂娅还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被突如其来的男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她飞快地站起身来，只在他不合时宜的时装前轻巧地掠了一眼，然后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是客人吗？欢迎光临雀食堂。”

“本食堂出售八目鳗和各种菜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老板娘不能做的。”米斯蒂娅元气满满，这是她精简了许久的话术，听起来就很牛掰。

兰堂：……

他当然不是来吃饭的，只是……

他看着烤架上铺面而来的热气……

如果进去吃点东西……是不是就不会那么冷了……

处于极寒状态下的人一旦感受到一丝丝温暖，就会变得留恋而不想离开，现在的兰堂很明显就处于这个状态。

“有没有能让人感到热的食物？”兰堂这么问道，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有些离谱，只是，寒冷如影随形，他不肯放弃一丝希望。

“让人感到热的食物？”米斯蒂娅奇奇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眼前的客人看起来挺孱弱的，口味竟然这么重！

就和织田先生一个样！

米斯蒂娅现在还能想到铺天盖地的辣味灼烧自己喉管的那一幕。

难道说，横滨人口味都这么重吗？看来以后要多研究一些与“辣”有关的菜谱了。

“当然，”米斯蒂娅依旧热情，不就是辣么，有了从咖喱店老板那里搞来的特辣辣椒，一切都不是问题。

“请您坐在那边稍等一会儿，餐点马上就好。”

兰堂有些怔愣，竟然真的有这样的食物吗？他看着老板娘满脸自信的样子，心中也又些期待了。

而且……“老板娘，你不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奇怪吗？”他有些好奇地问道，这是第一个第一次见到他，却不对他的装扮感到好奇的人。

“啊？”米斯蒂娅有些错愕。

她上下打量了兰堂一眼，没发现有啥奇怪的，不确定，再看看。

懂了！

米斯蒂娅点点头：“像你这样有着忧郁气质的人，的确很少见到。”

兰堂：……他说的是这个吗？

不过，这也不错，在老板娘的眼中，他突然感觉自己也像是一个正常不过的普通人了。

兰堂慢悠悠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等待着自己自己的餐点。

若说到“辣”的话，果然还得是中华的菜，米斯蒂娅撸起袖子，从脑海里面扒出菜谱。

这还是红美铃教给她的，红美铃是来自中华的妖怪，现任红魔馆的门卫，擅长武术，至于她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感觉很神秘呢！

米斯蒂娅感慨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名为“麻婆豆腐”的菜的做法。

麻婆豆腐并不难做，难的是到底放多少辣才能让客人感受到“热起来”。

米斯蒂娅看着兰堂瑟缩的样子，放了双倍的特辣辣椒。

在米斯蒂娅良好的厨艺下，出锅的麻婆豆腐依旧很好看，色香味俱全，老板娘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织田作，并配文“新研发的菜品”（合格的老板娘绝不放过任何揽客的机会），然后将做好的菜肴端到兰堂的面前。

“请慢用。”

兰堂有些迷茫地看着桌面上的菜肴，这道菜他从没见过。

“这是麻婆豆腐，来自中华的菜肴，当然，我做得可能没有那么正宗。”米斯蒂娅谦虚地说着，毕竟这道菜的做法是从红美玲口中扒出来的，而红美玲只给了她“还算可以”的评价。

“我知道了，多谢老板娘，”此时的麻婆豆腐正是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带着辣味涌入兰堂的鼻腔，让他有些恍惚。

且不论那扑面而来的热气，光是那如火焰一般的颜色，就让他的视线感到了些许温暖。

他好奇地夹了一块豆腐放到自己口中。

入口的便是“辣”……

辣的味道，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炙热，兰堂的舌尖被刺激得生疼。

只是一口，他便感受到了记忆中的烈火。

“水，给我水，”兰堂颤抖着寻找水源，拿过摆放在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只是喝了一口又沉默着将杯子放了下来。

那水，也是热的！

因为兰堂想要感受到“热”，所以米斯蒂娅特意在桌子上放了刚刚烧好的热茶。

真令人绝望……

兰堂目光转向老板娘，声音也带着颤抖：“水，冷的。”

米斯蒂娅：……

没想到这人也不能吃辣！

不是，不能吃点什么辣啊？奇奇怪怪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挑战精神吗？

米斯蒂娅心中腹诽，却还不忘记马上去给客人倒凉水，生怕慢一秒就和上次的自己一样了……

人类可不会假死！

米斯蒂娅飞快地将水杯递到兰波面前，眼睁睁看着他“咕咚咕咚”喝完了一整杯水。

兰堂：……

他喝完水之后，就再也不动了，坐在位置上，像是一口枯井。

米斯蒂娅：“……”

不会吧……这人真的……？

老板娘颤抖着去探了探兰堂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但是眼前顾客生无可恋的样子的确让米斯蒂娅有些在意。

“这位客人，要不我去给你换一碗……”米斯蒂娅弱弱地提了出来，万一对方吃出什么毛病，讹上自己怎么办。

兰堂没有回话。

米斯蒂娅：……

算了，反正这玩意儿是不会有人吃了，米斯蒂娅叹饿了一口气，准备把它倒掉。

果然只有织田作之助能受得了那样的辣味吗？

米斯蒂娅端着菜就准备走，刚刚迈出了脚步，就被兰堂拉住了手臂。

米斯蒂娅：“？？？”

“等一下，老板娘，”兰堂终于活了过来，眼神中很是复杂，是凭米斯蒂娅的脑袋看不懂的情绪，“我可以再吃一口吗？”

米斯蒂娅：“？？？”什么毛病。

米斯蒂娅看着兰堂一会儿吃一口豆腐，一会儿喝水，那眼神都像要喷出火一样。

老板娘现在很方，觉得可能这人的脑子有些问题……

——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兰堂终于将一碗麻婆豆腐吃了个干净。

米斯蒂娅已经麻了……

毕竟这人的样子，她看着都有些可怕！

“多谢老板娘款待，很好吃，”吃完之后，兰堂又恢复了一派文静忧郁的样子，只是他额角和鼻尖上渗出的汗珠，显示出了他刚刚的疯狂。

米斯蒂娅：……

米斯蒂娅还能说什么呢？

“您开心就好。”老板娘对兰堂接近于自虐的行为很是不解，但她能怎么办的？

虽然她和兰堂此时的距离很近，但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

“是真的，”兰堂满脸的真诚，认真的模样像是在写一首赞美诗：“您的餐点里面有死亡的味道”……让他体验到了和当时的那场爆炸……如出一辙的感受！

米斯蒂娅：……

这是夸奖吗？是吗？不是吗？

直到兰波忧郁的背影离开了雀食堂，米斯蒂娅还迟迟无法反应过来。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疑问，给幽谷响子发去一条讯息。

“响子？你知道什么是死亡的味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