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娑臣还是开口让不二先回家。
娑臣其实舍不得让不二走,但她更舍不得让他面对她这边乱七八糟的事。眼下显然不是谈天说地的好时候,但暑假还很长,总有机会再见面的。
她试图在他走前将那瓶葡萄味的Panta喝完。不二轻松地将饮料从她手里取走:“多喝热水。”
娑臣微微抿着唇,嘴角向下撇着。不二低头看她,心底一片柔软,几乎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又默默忍住了。
他拿起自己的物品离开,娑臣坐在病床上目送,却见不二走到门口了,手搭在门把上,又回过头来。
娑臣问:“怎么了?”
不二若有所思地道:“娑臣……一会儿要见人的话,稍微整理一下吧。”
他微微笑着开门出去了,娑臣一头雾水地坐着,心想自己可能真的是烧傻了,怎么不懂不二到底在说什么。
她的疑惑只持续了一瞬,因为她低下头时看到了自己胸口露出来的大片皮肤。
娑臣:……
一时间,娑臣也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心情。羞吗?她又不是没穿过小吊带和小背心。窘吗?对方是不二,有什么关系。
她伸手去系扣子,突然领会了“嗔怪”这个词——周助明明看到了,怎么最后才说?
她想着想着,忍不住又笑了笑。
啧,他能看,别人就不能看了?
*
知世推门而入时,便见娑臣坐在床上傻笑。
她身后跟着真田弦一郎、观月初和幸村精市,一路走过来时心情紧张,见娑臣这般放松,病房里又没有不二周助的身影,显然是已经见过面了。
想到这里,知世几乎忍不住要翻个白眼了。她轻咳一声,成功吸引了娑臣的注意力,问道:“穗子,你饿不饿?”
娑臣也没问她怎么不敲门,靠在枕头上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她话音才落下,便见几人鱼贯而入。真田弦一郎没戴棒球帽,脸色不太好,沉声道:“胃口不好也得吃东西。”
他手里拿着一个塑料袋,是从附近打包来的乌冬面,还冒着热气。
娑臣还没开口,观月马上点头应和道:“表哥说的是。人是铁,饭是钢。穗子你还是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比较好。”
其实娑臣本来也没打算拒绝。她心底觉得有些好笑,但不敢表露出来,只是沉默了地点了点头。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观月一眼。他看起来有点委顿,恐怕是被弦一郎训了一顿。
弦一郎沉默着在病床上支起小桌板,观月在一旁帮忙。幸村兄妹站在一旁默默看着,娑臣想起先前知世说碰到了迹部,但此刻他并不在场,难道是弦一郎把人赶走了?
她不由看向知世,后者并未完全理解她的意思,用疑惑的眼神看回来。
娑臣干脆拿起手机,准备发短信。
弦一郎沉声道:“吃饭的时候就吃饭。”
娑臣:“……好。”
然而她右手手背上还插着针,握筷子不方便,实在是有心无力。
弦一郎盯着她的手看了一会儿,娑臣一阵头皮发麻:“我自己来。”
总感觉弦一郎会让人喂她。
弦一郎又抬起头看了看吊瓶:“快吊完了,我去找护士。”
一旁沉默的幸村精市轻声道:“还是我去吧。”
娑臣和弦一郎同时看向他,后者也没客气,点了点头。
娑臣却在想,精市在球场上和球场外简直就像两个不一样的人。
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幸村精市似有所感,开门时转过脸来,朝她勾了勾唇角。
这样温柔的笑让娑臣想到了不二。她也笑了笑,目送幸村出去。
只是她这笑还没敛下去,真田弦一郎就轻哼了一声。
娑臣赶紧肃容看他。
弦一郎脸色不善,却没有说话。
观月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娑臣,斟酌了一下,道:“穗子啊,姨夫和姨妈应该快到了。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给你买。”
娑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眨了眨眼,看看弦一郎,又看了看观月,意识到爸妈是真的从神奈川赶了过来。
弦一郎拉了一张椅子在旁边坐下,默默地盯着娑臣。
娑臣原本还没想到爸妈这一茬,观月提起了,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只是——”
“你只是烧到39.2度,体力不支在网球场晕倒。”
弦一郎冷冷地开口,打断了她。
娑臣缩了缩肩膀:“有那么……严重吗?”
有那么一瞬,娑臣以为兄长要翻白眼了。
他轻哼了一声:“是啊,反正旁边还有人接着你,所以没关系,对吧?”
娑臣:……
她的神色僵了一瞬,弦一郎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点重。他不自然地抿住唇,心里感到后悔,却说不出道歉的话。
两人各自垂下头去,一旁观月和知世都有点尴尬。知世和娑臣虽然关系亲密,但感觉人家兄妹之间的事,自己不好参与;观月毕竟有一层血缘关系,倒还好些,但直接目睹弦一郎训娑臣,他也有些不太适应的。
观月心情实在是复杂。他多少也看出来娑臣和青学的不二关系匪浅,甚至可能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的。他一方面觉得娑臣还太小,一方面却又知道娑臣的经历和常人不可相比。可无论怎么想,也都觉得有些难受——这毕竟是自己的表妹,他呵护都来不及,结果给青学的人拱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观月能猜到,娑臣很在意那个不二周助。
除此以外,他也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中有脱不开的关系和责任。明知道娑臣发烧了,为什么还要带她出门呢?
纵然被弦一郎训有点难受,但更让他难受的是娑臣的人际交往和他的自责。
直到幸村精市带着护士回来,病房里始终是诡异的沉默。
护士是个容貌端庄秀丽的中年女人,见房里气氛不好,便只是拔了针,又给娑臣量了体温。
娑臣还有点低烧,但不影响神智了。护士见有乌冬面,看弦一郎和娑臣的眉眼有相似之处,猜出两人大概是兄妹。她本想说这个做哥哥的还挺贴心的,但最终只是说晚点送药过来,明天再观察一天,傍晚前应该就能出院了。
弦一郎和娑臣道了谢,护士温和地笑了笑,小心地退了出去。
娑臣不想再听弦一郎挖苦她,默默地拿起筷子吃面。
弦一郎亦不想再开口,免得说错话。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娑臣,心情复杂。
观月和知世对视了一眼,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却说那护士出去后,刚端着托盘没走几步路,便被好奇的同事围住。
“病房里那女孩醒了?她退烧了吗?”
“她到底是谁呀?我看病历本上写着真田娑臣。可是以前没听过真田家的名头呀,她到底和忍足医生是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消息不够灵通了吧。人家进医院的时候身旁围了一群人,其中好像有迹部少爷呢!”
“迹部少爷?你说的是迹部景吾吗?他怎么会来医院?你看错了吧。”
“不可能看错的。你想嘛,是忍足医生亲自打招呼安排的病房诶!”
“那也不能证明这和迹部少爷有关啊。我听说忍足医生有个侄子大概也和这个女孩差不多大,估计他们是朋友吧。”
几个人叽叽喳喳的,护士有些头疼。她皱了皱眉:“病房都查完了?报告都写了?你们没有工作做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赶紧去做事。”
她其实是这一层的护士长,语气严厉一些,轻松地便将其他人赶开了。
唯有一个和她关系密切的年轻护士还没走。两人对视了一眼,年轻护士轻声问:“姑姑,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还能怎么看?”护士长反问了一句,笑了笑,“我们只是小小的护士,好好工作吧,别想太多了。”
她自称是“小小的护士”,其实不尽然。这是私家医院,这一层的病房全是豪华单人间,入住的非富即贵,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层的护士除了专业能力出众,容貌也赏心悦目。更有甚者自家的条件也不错,并且还有海外留学的经历。
总而言之,这一层的护士条件都很好,曾经有的护士还因为这份工作觅得金龟婿。
护士长本人就是在病人的介绍下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对方虽不算大富大贵,但财力也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她不喜欢闲着,完全可以在家做个清闲的阔太太。
她能当上护士长,自然也是有能力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事,什么时候该说话。譬如此刻,护士长其实心里很清楚这个叫真田娑臣的女孩显然和迹部家的继承人关系匪浅,却选择了缄口。
毕竟是为人打工,她可不敢说自己亲眼看见迹部少爷问忍足医生那女孩身体情况的事情。
她侄女还算懂事,见状便不再问了,而是说些工作上的事。护士长静静听着,见迎面走来一对夫妇,颇有些眼熟。
待四人擦肩而过,护士长这才想起来,刚才房间里那对兄妹和这对夫妇,显然是一家人了。
她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叫真田娑臣的女孩今天入院的时候还高烧昏迷着,这做父母的脚步不慢,脸上却看不出有多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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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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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住院日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