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里面的话音落下,安斋春泉才站在门外报告,
“总大将,一之濑冬吾大人过来了,就在此处。”
屋内的动静一顿,然后这个只闻其声未见其人的男人,才懒懒的再次开口,
“你让他进来吧,正好让身份尊贵的一之濑外交官看看,我的手艺有没有生疏呢~”
听到这比邀请之言,更像挑衅之言的话语,一之濑冬吾才可以肯定,
他的挚友的性格,在这九年里从未变化,
即使他从极,道少当家,变成了【龙道会】的BOSS,那特有的极拉仇恨的一张嘴,还是如此(犀利)。
不愧是第一天去林崎居合流道场学艺,就拉着他大打出手,把双方用木刀揍到鼻青脸肿的男人啊。
这样很好,
俊美外交官淡淡的想,
只有这样的阿散井龙堂,他才会毫无顾忌的向他寻求帮助,
因为这个慵懒残酷又大胆至极的男人,不会害怕(在原家)!
一之濑冬吾跨步进门,闻到了一股极为浓烈的血腥气,在屋内盘旋。
出处应该就是,被牢牢锁在刑堂木桌上的那个低声呻吟的叛徒,
他的眼泪鼻涕,因为剧痛糊了满脸,看不清面目,
双手的掌心,和双脚的脚背,却被四把薄刃小刀钉在木桌上动弹不得,
不过这看似血腥的一幕,其实并不会伤人性命,
只要下刀的人,避开要害,找到精准的部位下刀,即使插,上十下八下,那个人的手脚,也是可以痊愈的,
只不过,从此以后,不能提重物干重活罢了。
这就是,刚刚声线懒懒的男人,想要展示给他看的,极道组织的独门手艺,叫做【千本刀】。
既然挚友说了,要他看看手艺有没有生疏,俊美外交官也就走过去认真看了一眼,那个叛徒手脚上的四把刀,
然后才若无其事的侧过头,对主位上身穿藏青色和服,衣襟上下绣纹龙的粗犷男人说,
“手艺虽然没生疏,但是下刀的力度略重,都伤到了奥坎大板木桌的深处了,看来这个人让你很生气啊,龙堂……”
阿散井龙堂闻言,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走到了一之濑冬吾的身边,看着那个低低呻吟的叛徒,
“不愧是你啊,冬吾,连这么一点小差别,你都看得出来,
没错,这个(老人)还是老爹时期进组的,在组里资历很高,所以我一开始,还没揪出他来,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把老子的行踪,出卖给千川组那帮王八蛋,
要不是春泉发现了,我的车子被动了手脚,这一次真的会被他们坑到。”
说到这里,衣襟大敞,露出两片饱满胸肌的粗犷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他漫不经心的,从被白色宽绷带紧紧裹住的胸腹处的衣襟里,拿出一把短刀胁差,将之拔出,泄出一片薄冰般的利刃,才拉长了声调,
“果然,养不熟的狗,还是宰了吧。”
他刚刚说完,那个原本还在低低呻吟的叛徒,似乎一下子哽住了一般,然后才颤抖着低声求饶,
“龙堂……不,总大将!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仗着自己(老人)的身份,嫉妒安斋大人的地位,
我愿意让渡出我在组内所有的权力,赔给安斋大人,从此金盆洗手,隐居养老,
只求您能饶我一命……”
听到这里,阿散井龙堂才把手里的短刀停下来,侧过头问他的二把手,
“他这么说了,春泉你觉得呢,是饶还是不饶……”
气质温柔的安斋春泉俯身鞠了一躬,才直起身不紧不慢道,
“那就,到此为止吧,总大将,桑良人毕竟是老统领时期的组内干部,
要是就这么处置了他,难免会让同时期的老人们寒心,
如今他愿意卸下干部之位,隐居养老,自然是合则两利,
至于他养老之前的些许小事,总大将不必为此烦心,我会处理妥当的。”
高大魁梧的粗犷男人浓眉一扬,才把胁差收回了腰腹处,
“既然春泉你都这么说了,那今天就饶他一命,叫几个人来把他带走,去治疗一下刀伤,别让他不小心血流多死了,打扰我和冬吾的心情。”
“是,总大将!”
安斋春泉应了一声,立刻转身离开去叫人了,
而一之濑冬吾眼见离开的眯眯眼男人,嘴角似乎挂着一丝看似柔和的弧度,
想起刚刚这个二把手对叛徒隐隐的憎恨,俊美外交官也基本能猜到,
那个被刀钉在木桌上利欲熏心的叛徒(桑良人),即使真能留下一条命去养老,能不能自理,还是个未知数呢,
毕竟,虽然挚友下手很精准,并没有伤及到要害之处,但是只要延误一些治疗的时间,那个叛徒的四肢,还是会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
从这一点来看,他的挚友真是收了个好部下啊,忠诚度很高的那种。
不过,一之濑冬吾并不意外,毕竟他知道,是阿散井龙堂把安斋春泉,从一摊烂泥一样的人生地狱中蛮力扯出来,还给了他龙道会二把手的地位,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正是如此。
正想着,俊美外交官的肩膀上就一重,原来是挚友大刺刺的把手臂压在他的肩膀上,圈着他一起大迈步的,往隔壁的院落走去,
阿散井龙堂一边走,还一边哈哈笑着,
“你这小子,回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给我递个信儿,我还以为,你都变成像那群人一样的虚伪之人,看不上我们龙道会了呢……”
此时明明是初冬季节,天气凛冽,哈哈笑着的粗犷男人却像感觉不到寒冷一样,
他不仅胸前衣襟敞开,露出一片锁骨和板正的胸肌,就连走动间,也露出一大片坚实的大腿肌肉,肤色如蜜,给人一种豪爽昂扬的感觉。
被他的粗壮胳膊圈着走的一之濑冬吾,不禁苦笑了一下,才对挚友解释道,
“抱歉,龙堂,这确实是我的疏忽,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虚伪之人,所以我的归国宴会,我就没让人通知你,
后来,我为了让父母放松对我的催婚,就假意去了神山家相亲,实际上就是在神山家的陶艺工坊里泡了一个月,我本来准备……”
说到这里,俊美外交官眼神黯然了一下,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本来准备,用我亲手做的陶艺插花瓶,去向我的(爱人)宣誓,我真的回来了,从此再也不会离开,结果却遇到了阻碍,只能来向你求助了。”
听到这里,早已经走到房间内室的阿散井龙堂才放开了自己的胳膊,诧异不已的挑起了浓眉,
“你小子居然有爱人了?!我怎么不知道?是哪个家族的大家小姐?”
顿了顿,他才补上了最后一句,
“漂亮吗?”
听到挚友的最后一问,真是很有阿散井龙堂的风格,一之濑冬吾都不禁嘴角微勾,才认真的答道,
“很漂亮,他在我眼里,就像冬日的椿花一般,于严寒中绽放生机和无与伦比的美丽,是毋庸置疑的绝世美人。
我很想把他时时刻刻的抱在怀里,诉说自己这九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念他。”
从来大大咧咧,对兄弟义气极重,对情爱不甚在意的极道当家,瞬间被他腻歪得不轻,
他抓了抓自己一头凌乱不羁的藏青碎发,
“好了好了,我明白了,我相信你小子坠入爱河行了吧……”
将过长垂荡的碎发,一把拂到脑后的阿散井龙堂才嘀咕了一句,
“不过你是不是在国外呆的太久了,连本国语都不会说了?
你的爱人应该是(她),而不能用(他)来代称,明白吗?”
听到挚友的提醒,俊美外交官哑然失笑之后,才若无其事的给钢铁直男,自称(极道楠正成)的挚友送上了一份(惊喜or惊吓),
他淡淡的陈述事实,
“我没有用错,龙堂,我的爱人,就是温泉名家鹤见家的本家家主(鹤见亚),
虽然他和我们一样,但是我早已认定,他就是我此生此世,唯一的爱人。
他答应过我的白首之约,所以我遵照约定归国,就是想要娶他。”
肉眼可见的,阿散井龙堂那双拿刀从不手软的手居然颤抖了起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唯一承认的挚友,同样在他眼里是(一生悬命大丈夫)的一之濑冬吾,
“喂!冬吾,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相处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你告诉我,你居然喜欢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