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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摒弃冗思凝神聚气,触摸你体内斗气运转的轨迹,试着感受它再顺势运转……”
耳畔是青年低沉淡漠的声音,仿若玉石罄音那样清冷却格外的能安抚林修崖狂躁暴动的心境。
只见简质黑袍青年盘坐于一处巨石顶部,双目紧闭屏息凝神,双手翻转将斗气按压下沉至丹田。
后而有股清新如雨后甘霖的能量丝丝缕缕地从身后钻入身体,柔润沁脾且有股冷香,林修崖虽未睁眼却也知道那辅助斗气来自于何人。
过了些时分,乱窜如麻的暴乱斗气已然平息安稳,林修崖收势起身后立即转过去看向来人。
抱拳行礼,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若不是宋彧帮他,恐怕他暂且不提此前十数年的苦修必将溃于一念,即使是就此陨落于这后山蔽处也不是不无可能。
“举手之劳。”
宋彧虚虚一扶衣袖,一双寒若翡翠珠石的眸定定地注视了片刻眼前人。
林修崖的皮相是一等一的绝佳上乘,这点恐怕连萧炎那倍受天道宠爱的家伙都不得不暂避锋芒。
刚历经劫难的青年额前还悬挂着豆大的汗珠,些许乌黑的发缕被浸湿成深墨柔顺地贴伏在白皙肌肤的颊边,猩红的血溢出挂在唇角确实相比那淡粉中发白的唇瓣要刺目一筹。
狼狈却不失美感。
尤其是他此时正用浓稠濡慕的眼神凝望着你,无端流露出不自知的脆弱风情。
咳,脑海中的那些似乎淡忘的记忆片段在此时巧妙的复燃。
宋彧撇开了些视线,一本正经地叮咛道,
“修炼时便要心无旁骛,心神稍微不稳便有失足之危,坠落万劫不复。”
能感受到这话里的关心,林修崖沉郁的眼眸瞬间染上欣喜,随即颔首应是。
按照常理而言,像林修崖这样性情的人是不会在关键时刻出这种低级差池的。
他是有追求,更是对自己有要求的人。
这种不折不扣的事业家,一向理性大于感性,不会被情所扰。
未曾涉足情爱的人,其实是幸福的。
他们不会体会到,更不会明白其中的爱恨与甜涩。
他们将拥有这世间可以驱使有志者成大事的绝对理性,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心足够坚固冷硬。
情爱就像冒着蜜糖泡泡的泥沼,禁不住试探深浅。然而但凡沾染上,便会成瘾,进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都尤未可知。
可是别忘了——上帝为人类留下的密码之一,是爱情。
是人,便不会逃脱开对情爱的渴望,也抑制不了被向往之人所吸引。
只因人无法改变人性,亦无法扭转宿命的安排。
就好比林修崖无法克制,也再无从根据查证的是,他不知何时已经将一颗心都系在另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就是宋彧。
而这人,此刻就与自己同处一室,在他的咫尺之遥,就坐在他的对面。
窗从中向两边敞开着,庭内的白玉兰开得正盛。
风习习地吹,枝稍纤细随风而曳,簇簇的玉兰蔓延躯干枝丫,恍然成了晃动的雪景。
偶然间脱落几叶花瓣,轻巧婉转地滑进入窗檐,在空中蜿蜒勾勒出柔美华丽的弧线。
有那么一片翩然飞入宋彧手持的茶盏中,在热气腾散的一圆水面上悠然荡起一圈圈细微涟漪。
林修崖被这美景怔得有片刻恍神,此时的他看得近乎痴情入定。
或许他也无从知晓,在很久很久以后,他无数次回忆起有关宋彧这人时,
这一幕,都在脑海和心头挥之不去篆刻成了永恒。
“林修崖。”
清脆细微的一声瓷器的碰撞,宋彧放下了这沁香口鼻的玉山雪茶,抬眼看向了对面的人,
“我的东西呢?”
东西?
林修崖先是顿住有那么一瞬,想起什么以后便肉眼可见的脸部爆红,从脖子一路红透到了白皙的面庞。
他一边局促不安地语无伦次,
“抱、抱歉,前辈,我并非有意……我,我可以解释的……”
一边从纳戒中取出一物,向物主本人双手呈递过去。
在他修长的手掌中躺着的,正是那条终年悬于宋彧额前的菱形赤玉。
此物乃是宋彧的血脉之力所凝结成的实物化身,和他体内的斗气有着千丝万缕的感应联系。
那日事后宋彧离开,发现赤玉额饰不见了,想着或许是蜕皮时不小心落在了洞内,准备等人离开后自己回去找寻一番便是。
可是没有找到。
宋彧能感觉到额饰安然无恙,只是距离遥远导致感应有些微弱。
按常理推测,只能是被山洞内的另一人拿走了。
林修崖只是刚刚晋级的斗王,他找不到宋彧情有可原,而宋彧却已是斗尊,想要找一个人很是容易。
只不过前些天被一些事绊住了手脚,那日见面又人多眼杂。
才一直耽搁到了今天,亲自登门,问林修崖讨要自己的东西。
不想还被宋彧撞见了这小子修炼途中斗气外泄,险些丢了修为和性命,如此看来这额饰倒算是解了林修崖这命中一劫。
宋彧摇摇头,唇角挂上轻笑,淡声道,
“你不必如此惶恐,我并无怪罪你之意。”
不然方才也就不会管你的死活了,甚至还在你的住处跟你品茶。
宋彧抬手捏住额饰一端,将自己的东西收回。
忽而,有道可疑青影从他的视野里晃过,
“嗯?”
凝神看过去,祖母绿眼眸精准地定位到了林修崖递过来额饰的左手腕部。
“这是——”
宋彧蹙眉,很快擒住了那只试图背向身后隐藏起来的手。
用了些力气将其反转过来,就见到林修崖的手腕处有一圈齿痕,泛着青黑隐约可见符文闪现,一看便知是某人亲口留下的。
“怎么不早些说一声?”
明明受疼的是他,被伤害的也是他,林修崖却感到有种被抓包的尴尬,声音也有些怯懦,像个办了错事的小孩,
“抱歉,我以为过些时日就能……”
男人温暖干燥的大掌成环扣在青年突出的精致腕骨间,不由分说地拉扯过来靠近了自己。
丝毫没有防备,林修崖惊然之下肩背身型被扯得有些前倾,却也下意识地顺从着。
紧接着,一双云淡风轻的眸因接下来装容入眼的一幕而瞳孔震颤——
猩红的舌尖探出淡粉的唇,一晃一下地在舔舐那散发着咒怨与疼痛的齿痕,灵动地蜷曲着可见其柔软以及诱人。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林修崖知道宋彧是在给他解毒。
只不过还是第一时间瞠圆了双眼,喉结上下滚动,吞咽口腔中不自主地分泌出过多的津液。
他也确实被这解毒过程害惨了,尽管苍天可鉴宋彧心中并无半分旖旎之心,就像先前海波东那次中毒也是如此,别无他法,所以他真的只是在给自己脑子昏胀不清醒时办下的错事收敛残局。
本应和自己修炼的斗气属性一样自由无拘于天地的青年,此刻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脸庞和脖子像只煮熟了的虾子,胸腔的起伏都变得小心翼翼近乎屏息凝神。
带着心上人体温和冷香的鼻息一股股的呼出灼烫在腕骨间,自己那条被禁锢着苍白的小臂肌肤上逐渐晕染开一片浅薄粉霞。
细细密密的湿滑触感温凉并不粘腻,却像稚嫩的猫爪尖刮挠着林修崖的心脏。
瘙痒又窒息,磨人又欢愉,冰火两重天的生死交叠不过如此。
能进入迦南学院内院且高局□□前列的人,无一不是每日在生死刀尖行走磨砺出的真本事,林修崖更是如此。
青年斗者意志力强韧不徨赘述,而面对此时此景他却心率逐渐不稳,有些不可自控地抖了抖健壮的身躯,哪怕只是很细微的幅度。
敏锐地注意到了这点,宋彧旋即抬眼询问,音色有些沉冷,
“很疼?”
极盛的眉眼瞬间威严渲染,深邃孤傲的长相令他经一此举显得颇有些锐厉。
宋彧以为,自己作为始作俑者和临时医师,有必要照顾自己病患就诊时的感受。
林修崖见宋彧这般神情直接会错了意,慌乱之下肢体动作违背意识,不自知地向后缩了缩手腕,口是心非道,
“不…不疼……”
宋彧:“……”
不疼你还躲?
林修崖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行口不一的可疑行为,便不再动了,正要解释一二却被医师打断。
宋彧更收紧了自己掌下的环,让风无处遁逃。
“…疼也忍着一些。”
“好。”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并不亲密的距离和姿势,不过也确实做着有些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事。
一直到第三人的闯入,打破了此局面。
萧炎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在他看来很是“暧昧”总之说不清楚的场景。
瞬间,就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心神一凛,激得他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
“咦,阿彧?你也在啊。”
看似无心且碰巧的一句问候却挑衅意味十足,黑发少年雄赳赳地阔步流星走来,丝毫没有自己擅自登堂入室还理不直气也壮的自觉。
阿彧?
两人同时向来人看去的,也同样都关注到了萧炎对宋彧的称呼。
林修崖眼神黯了黯,唇几不可察地抿成条直线。
他们两个不是只是合作关系吗?
宋彧一挑眉,同样有些意外。
这小子又在是什么坏,先前不是一直都称呼他为前辈,今日怎么突然改了口。
“抱歉啊林修崖,我刚刚看门开着,就自己进来了。”
萧炎笑得率真无邪,往身后比了比那扇敞开的门,示意道。
“无事,我和萧炎兄弟之间见这些虚礼才是见外了。”
林修崖唇边挂着浅笑,同时也完全没有主动收回自己和宋彧连结在一起的手的自觉。
“你们这是在……?”
“解毒。”
“疗伤。”
宋彧和林修崖一同出声,可惜一如既往地没有什么默契可言。
萧炎冲着林修崖笑了笑,这次是真心的。
终于考完放假啦,俺回来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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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