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芜安顿好空间,便出了来,外面雨还在下。
这雨声如催眠曲般,嘀嗒个没完。
看着手里的书上字体渐渐虚焦,方芜索性丢开了书,两眼一闭,睡了过去。
等再睁开眼,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有人敲门,是客栈小二问她要不要晚饭。
方芜回了个不用,她打算等会自己下楼去吃,也沾沾人气,独自闷在房间一整天,感觉脑子有些昏昏沉沉的,需要活动活动。
这间客栈紧靠着驿站,南来北往的过客很多,有些来往的并不住店,只是想歇个脚顺便填下肚子。
客栈老板很是会做生意,针对这部分客人,特意在一楼大堂摆了十几副桌椅,供他们歇脚吃茶。
时日一久,住店的旅客也会被这热闹吸引,选择在楼下大堂坐会点些茶水,听听那些行商游客们天南海北的闲聊,也是一份消遣。
有时候运气好,遇上能说会道的胡侃一通,那热闹,不必去听说书的差。
方芜洗漱一番下楼,找了个角落的空桌坐下,让小二上了些热乎吃食。
饭菜上桌还需些时日,她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醒神茶。
中央那桌围了些许人,也不知在聊些什么,热闹的很。
方芜一边喝茶,一边分神去听那伙人谈天吹地,也是惬意。
那桌主场的是个留着花白长须的老者,脚边还放着个竹篓,旁边坐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手里剥着个花生兀自吃着,很是乖巧。
“说到那建章城啊,最近有个奇事。”那白须老者端起茶盏吹了吹,“建章城里最近飞升了个神仙!那神仙啊,不是什么清官老爷,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庄稼汉子。”
在座的各位不少是游商,就把这老者的话当个话本子听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存了逗弄的心思捧场接道:
“庄稼汉还能成仙?那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岂不都能成仙了?”
满堂茶客都哈哈笑了起来。
那白须老者被笑话也不恼,反而还挺高兴有人捧场,继续说下去:“巧了不是?有人就像这位眼明心亮的大老爷一样,怀疑这么个事儿,所以亲自去打听了。”
“那仙人是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在哪飞升的?又是怎么飞升的?”有人追问。
“仙人既然已经飞升,肯定是寻不着踪迹了,那成仙之法也不会轻易告诉旁人。”说到这,老者喝了口茶,卖了个关子。
“不过,仙人没飞升之前,也是凡人,自然有亲朋好友和邻居。平日做了些什么,也能从那些亲朋好友和邻居的嘴里,找到些蛛丝马迹。”
听到此,那些不信的人也有些被吊起了胃口,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凡人现世艰苦,谁不渴望成仙?
方芜自然是不信这些的,但那白须老者吊足了胃口,她也就当八卦听了一耳朵。
“只是不吃荤不喝酒就能成仙?那不是和尚都能成仙了?”
听那老者左拐右绕一番,却得出这么个结论的行商质疑道。
“那当然没那么简单,还须得心诚,让天上的神仙知道你这个人也想成仙。”
“可又如何让神仙知道呢?”小二也听得入迷,接着问。
白须老者却突然左右环顾一周,放低声音,神神秘秘:
“若真是诚信求仙的,每月月圆之夜,在自己村里最高的大树下,点上三只香烛,再供奉上一盘素斋,身披红色布条。”
“如此,神仙知晓此人确实诚心,便自然会来联系。”
在场人听到的,神色各异,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都不再接话。
那白须老者也好像说完了故事,不再开口,将桌上的茶水喝完,起身背上了背篓,牵着小孙儿走了出去。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爷孙二人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客栈厅堂里的热闹也消散大半,该吃饭的吃完了饭便结账走了,要住宿的则在柜台让小二给排一间房。
方芜也吃完了自己的晚餐,抹了抹嘴,找小二要了桶热水,让他等会送到自己房间去。
小二干脆应下,方芜自己则先上了楼。
经过回廊的时候,却冷不丁被一个身披斗笠的汉子撞上。
“抱歉。”
那汉子只丢了两个字,就急匆匆的下了楼。
方芜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人已经走了,她心中暗骂一句倒霉,揉了揉被撞的肩膀,正要离开,却看见地上有根红布条。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刚才那白须老者的话,不由得脑补出一个人深夜披着根红布条,在点着三根白蜡烛树下祈祷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