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孩,车辆又缓缓起步,汇入晚霞的人流中。
车辆的轻微晃动并不能左右云宫的思绪,他单手撑着侧腮,注视着外界亮起来的一盏盏路灯。
车内寂静的仿佛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直到车辆开出了米花町的边界,云宫律这才轻哼一声:“那个家伙,准备怎么处理。”
草壁哲矢眼睛微微睁大,对于这类本部地区来的敌人,彭格列处理的方式总是一成不变,云宫律作为变革时期的首席行刑人更是对这一套流程再熟悉不过,现在却又重新发问?
要知道,彭格列的现在的拷问系统,几乎是由这个男人和云守雾守三人联手建立起来的啊。
但不质疑云宫律的手段,已经成为了他部下的首要条件,尽管相处时日不久,草壁哲矢也深谙此道,于是便公事公办陈述道:“由专门成员押送至基地,拷问其来历与讯息,并且根据那位小先生给出的谜底,东京都内应该还潜伏着朋党。”
云宫律却并没有依此给出什么建议,反而询问起了风马牛不相及事情:“不,蝼蚁再来多少也无所谓,这并不重要——我想问的是,那个男人,那个杀手。”
云宫律:“在榨取完我们所需要的信息后,如何处置他。”
车厢中似乎寂静了一瞬间,当事人却仿佛无所谓的抬起了右手,手腕翻转朝上,注视着自己的袖口。
草壁哲矢皱了皱眉,迟疑片刻后道:“…嘛,应该会交给公安警察或是fbi。”
“那个人大概率只是一个普通的三流杀手,恐怕根本连我们的存在都认知不清,您当初也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云宫律笑出了声:“好过分,如果让那些混蛋知道你拿这个不中用的小家伙做比较,会很生气哦。”
笑着笑着却又渐渐收了声,云宫律唇角的笑意尚未收敛,叹了口气,淡紫色的眸子残存着些许温度,他抬起了左手捻了捻自己的另一边袖口。
云宫律:“这样可以放心了吗,柯南君。”
“柯南…您的意思是?”草壁哲矢猛的反应过来,当即一脚踩下刹车,紧急停靠回过头去。
——白皙纤长的、带着薄茧的食指与拇指,从袖口挑出了一枚纽扣大小的小玩意儿。他看见云宫律把玩着□□,却不见生气的意思。
云宫律含着淡淡的叹息:“当然了,当然了。”
“‘罪恶要交给法律来审判,法律至高无上,不论如何,我、还有我背后的组织都绝对没有越过其的权利’——对吧,柯南君。”
“但是呀,这个世界除了黑色和白色外,还有大片大片的灰色,有一大片世界是法律无法触及,道德无法约束的呢。”
而已经与他们相距快半个小时车程的柯南君正站在事务所楼道的阴影处,斜阳投下的昏黄余晖险险擦过这人的鞋尖。
柯南单手抵住挂在耳上的蓝牙耳机,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清越男声,眸色深沉翻涌。
云宫律也渐渐半阖上眼眸,他拈着那枚小小的窃听器,声音愈来愈轻。
“当法律与道德都丧失其应有的效力时,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文明的野蛮社会,也就是说,当那家伙对我举起枪支时,他就应该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毕竟在这样的背景下所遵循的条件除了适者生存以外,仅有的也只有那么一条了吧。”
云宫律:“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只有做好被杀的觉悟,才能拥有扣下扳机的资格哦。”
柯南喉间一梗,追求正义与真相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仰,当然不会因为云宫律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所动摇,他也并非认为世界不过非黑即白的普通孩童,这番话真是、真是——
——太狂妄了。
而远在车上的那人显然不会知道小小侦探的怒气,就算知道显然也并不会在意,他并没有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认知,而是语气轻松闲适,甚至可能还有着轻微的笑意:“——啊,当然,我觉得你应该也能从那家伙嘴里撬出些好东西,不过你得尽快。”
云宫律:“假如移交到那些机关手中,你应该也没办法去获取你想要的了吧,柯南君~”
尾音上扬的俏皮不如说是挑衅,傲慢的大人并没有轻视作为一个孩子的江户川柯南,反而丢下一封战书。
——想要真相?想要正义?
——想要明白事情原委,想要让至高无上的法律来审判罪恶?
那就加油吧,小侦探。
云宫律睥睨着着指尖的窃听器,双指用力一捏令其报废,随后随意丢进了车内废品篓。
一辆辆车从他们旁边超过。
坐在前排的草壁哲矢一早便收敛了气息,他察觉到了云宫大人今日非比寻常的低气压——不,应该说是从收缴了那个匣子炸弹开始。
云宫大人的心情急转直下了。
“就这样将这些事情告诉了那个小孩,真的没问题吗?”
草壁哲矢谨慎的问道。
“小孩?”云宫律轻声嗤笑:“啊,放心,没关系的。”
他摁开手机屏幕,拇指调出自己并没有回复的消息界面,看着那两条发过来的信息,语气不咸不淡:“反正不管他找不找得到,总会带他去一趟基地的。”
云宫律:“这可是,boss的命令哦。”
车辆重新起步,速度比上一次要快上一些,草壁哲矢深谙多说多错的道理,更明白坐在后排的这人和恭先生十代目等人在处事上的风格迥异。
手机依旧躺在云宫律的膝头,息屏时间还没有到达,两条讯息静静地躺在聊天记录中。
‘哎呀,这个孩子的模样——律,尽量照顾好哦。’
‘前一段时间优作先生拜托了我们的科研部帮忙研制未知毒药的解药,所以才会顺势派你转道拿回资料——嗯嗯,正好为了身体数据,有时间带他去基地做一趟身体检查吧。’
*
急促的脚步声笃笃笃的回荡在楼道中,柯南三步并两步的跳下最后两级台阶,目的明确干脆利落的推开了波洛咖啡厅的大门,门上的风铃叮铃叮铃的响着。
安室透背对着门口擦拭杯具茶碟,闻声这才转过头来看新进的客人:“欢迎光临波洛咖啡厅,不过今日已打烊…”
“安室先生!”柯南微微喘着气,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冷然,他看着站在柜台后的金发公安,一字一顿道:“您能听懂意大利语吗?”
“诶?柯南君…”安室透眨了眨眼,灰蓝色的眼睛微眯,气质也徒然变得不可捉摸了起来:“很遗憾,意语不过刚刚被我提上学习的日程,并不在我已经掌握的技能中哦。”
柯南嘁了一声,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跑过去,他在进门时便留意到了榎本小姐不在,同时因为已经打烊的缘故店内也再没有其他客人,索性爬上柜台的高脚凳,从兜里拿出手机找到那段录音。
安室透则带着点无奈:“柯南君是有什么急事吗?我最近有一桩挺麻烦的私人委托来着,如果有什么事不如等我明天上班——”
“La bomba, da dove viene?”
安室透的声音戛然而止。
熟悉的,清越而尾音习惯性上扬的男声在说日语是总是带上京都那一带的嚼字习惯,细软又略略黏连,可当那人慢条斯理的说起意大利语时,安室透才惊觉,这样的习惯并未被带入其他语言。
熟悉的音色并不能掩盖这人截然不同的状态,漠然而居高临下的态度毫不掩饰的附加在语言之中,厌倦的冷淡语气裹挟着淡淡又凝实的杀气毫不留情的剑指敌人——哪怕这话并不是对着自己说的,依旧不免让人一阵阵心悸。
是云宫律?
安室透早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尽管并不能理解那句话的意思,可情绪是在全人类共通,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这人的不同寻常之处。
是伪装吗?
蓝灰色的眸子看着平放在吧台上的手机,进度条一点点的移向终点,被质问的人呼吸喘急,扼咽声隐隐约约,仿佛被人攥住了生存的余地。
还是说,这才是他本来的模样,平常的那副模样,才是伪装?
安室透不禁将之和记忆中的空洞阴郁少年联系在了一起,或许是因为这一则语音的刺激,他想起了先前没能想起——又或者说,被他下意识略过的细节。
——小孩穿着的黑色浴衣很长,长的能盖住脚背,袖口处濡湿,有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现在想来,他是否早就沾上鲜血,无从得知。
安室透心沉到了谷底,倘若资料中的证件照让他想起了云宫律曾经惹人怜惜的模样,那么这则语音则让他反应过来,这人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受害者。
被人拿刀抵住后颈,被人强逼着举起屠刀,最后麻木同化。
——真的是和解了吗?
还是说,只是单纯的接受了自己那恶劣的命运,泯灭身为人的自觉?
但说不通啊。
安室透垂着眸子,对自己新鲜出炉的看法充满了质疑。
——不管怎么样,这个站在他面前的言笑晏晏云宫律,的确是健全的,认知正常的,人类啊。
录音声中突然传出了剧烈的挣扎,断断续续的“di Erach.”传了出来,随即便是男人发出的哀嚎气音,嗬嗬的动静听起来颇为可怖。
安室透双手趴在桌上,目光从录音界面移到了柯南脸上:“那时,他做了什么?”
已经飞速接受了云宫律是个有点法律意识的法外狂徒的柯南抿了抿唇:“他把犯人的下巴给卸了。”
“犯人?”安室透眸色深沉,莫名其妙又多了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轻咳一声:“所以,柯南君和店长是去追击犯人了吗?”
优作先生的奇妙人脉之——世界第一黑x党boss
透子开始摇摆,其实主要是因为他听见了云宫律对杀手的态度,假如加上和小柯的对话还有对窃听器的那里他是不会误会的。
云宫律的举动是为了告诉柯南彭格列不杀一般路人,会让他们动手的只有切实的敌人。
柯南是友军加助攻,律到现在都没有打消发展这小孩加入彭格列的想法(甚至因为优作和纲吉关系认为可行性更大了)
柯南:好不要脸的大人,那就不要怪我找外援了。
但就像透也是友军,友军怎么了,友军就不能添乱了?友军就不能搞事了?
这三位会告诉你,什么叫做盟友但各自为营。
哦对了,还有阿卡伊。
嘶,阿卡伊暂时踢出群聊。
注:“只有做好被杀的觉悟,才能有扣下扳机的资格哦。”
有修改,原句出自《叛逆的鲁路修》
期末考结束很开心,复盘发现自己出现重大失误不开心…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我是一只开水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