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遇故知,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按理来说应该是这样,但总有例外——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不断凑近,金安娜呆滞在原地。
时间退回五分钟前——
【副本《JUSTICE》,A37已进入。】
【任务结算:已完成任务x2,已失败任务x1,休假期X1。】
【是否接受记忆?】
金安娜恢复意识后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边缘,手中抱着一沓打印好的资料,还来不及回应系统,一阵风猛地吹来,最上边的几张纸脱离夹子的束缚飞向前方,她下意识快步上前伸手去够,却忘记所处的环境,只觉得一股力道撞击到腿部,身体立刻顺着惯性侧倒在地。
“嘶——”文件哗啦啦掉了一地,金安娜抽气一声,身体有衣物的包裹还好一点,主要是摔倒时撑地的右手一片火辣的痛感,摊开手,掌心蹭去一块油皮,细密的尘土和石子嵌在伤口处,与渗出的血迹混合在一起。
青年见状握住自行车手刹,他也没想到女人会突然窜出来,猝不及防撞到了人,他停好车卸下骑行头盔蹲到女人身前,语气关切:“实在是抱歉……您还好吗?”
“没事。”金安娜摇了摇头,目光扫到地上散落的纸张皱了皱眉——因为起风的缘故有些活页已经飞远了。
她蹲起身想将周围的文件收起来,却被青年抢先一步收好文件。
“我来吧。”
“没关系的,我自己来就可以……”金安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自己突然走到马路上才害得人家撞到她,现在还麻烦他帮自己收拾残局;连忙收好掉在手边的文件出声阻止,可青年已经起身去收散落在马路中间的纸张了,好在车辆并不多,人行横道信号灯也由红转绿,他很快就将其捡起折返回来。
金安娜此时已经小心地拍掉手心的石子直起身退回至路边。接过青年递过来的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单手抱在怀里,她连连道谢:“耽误您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抬起头,眼前的青年穿着灰色的卫衣和休闲裤,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踩着运动鞋;额发乖顺地垂落下来,口罩遮住大半面容,裸.露在外的眉眼清秀;气质干净清爽,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学生。
……只是,有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应该是我说这话才对,是我骑车的时候不专心才……您的腿没事吧?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
青年满含忧虑的话语打断她隐晦的打量。他的语调很有特点——缓慢的吐字,上挑的尾音,说话时自带一种奇妙的律感——至少金安娜印象中没人用过这样的方式说话,她稍稍放下心,客气地回道:“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擦伤,更何况是我突然走到马路上,您不怪我就好。”
那双碎发下的眼眸弯起,青年摘下一侧口罩,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总归是要赔偿您的。”他说完掏出钱包,摸出几张大额钞票递过来。
在看到那张脸时,金安娜瞬间宕机,定格在原地,连青年诸如“您可以买些药品”之类的客套话都忽略掉了,激烈的情绪像巨浪一般在胸腔中拍打着,氧气似乎在一瞬间被抽走,她竟有一种窒息的感觉,直到用力地呼吸几下,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徐仁宇?!他怎么会在这?!
“…您说什么?”
青年疑惑出声,金安娜这才发现她在无意识间吐出心中所想,忙摇摇头表示没什么,收起心里的诧异,她小心地观察他与徐仁宇是否是同一人,脑海中快速回忆着和徐仁宇相处时他的微表情和小细节,与青年进行比对。
……还是有一些区别的,青年比徐仁宇要清瘦一些,况且如果是徐仁宇的话,早就不耐烦和她客套了,也绝对不会骑自行车。
金安娜的心放下得更多了。
早在她喃喃出声时青年就止住递钱的行为,夹着纸币的手指蜷曲回折,借着摘掉耳侧口罩的动作自然地收回手;墨黑的瞳孔细微地移动,最后定格在女人的眼珠上;他上前一步,面上担忧神色溢出:“您看起来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没等她回应,青年收起手里的东西,将她拉到一旁公交站牌的椅子处坐下,对她推拒的话充耳不闻,而后把自行车推到她面前拜托她照看一下,接着他环顾道路两旁的店铺,视线停在对面某一处,对她歉意一笑:“您在这里等我一下。”
“真的不用麻烦了,我真的没事……”望着青年离去的背影,金安娜讪讪地止住话语,表情纠结。
总觉得……他好像比一开始还要热情了?只是一点小擦伤,这未免也太负责任了吧……
看起来似乎是个善良的人?
青年的身影已经到了对面,金安娜扯回纷乱的思绪,抓紧时间接收记忆。
大约过了两分钟,她表情逐渐古怪。
……怎么感觉最近几次梦里的身份越来越惨了?
她这次叫李敏慧,33岁,曾是高日大的高材生,毕业后就通过了司法考试,但现在却只是一名律师助理。
要说为什么混的这么惨,还要从李敏慧的原生家庭说起。
李敏慧的父亲极其重男轻女,一直想要一个儿子传宗接代。当护士告诉他是出生的是个女孩后,他气得掉头就走,把母子俩扔在医院;之前想的那些名字、买的那些东西都是给男孩准备的,自然是用不上了。
李敏慧的母亲向来逆来顺受,以夫为纲,受丈夫的影响心里对这个孩子也有些怨念;被问到孩子名字填出生证明时,她讷讷说不出来,还是护士看不下帮忙起了“敏慧”这个名。
之后夫妻二人不死心,又要了一个孩子。但李敏慧母亲在一次买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产了。两人没放弃,在李敏慧五岁时又怀上了,只不过李母小心翼翼还是没护住这个孩子。
丈夫酗酒,一次醉酒后动手打了李敏慧,到底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李母伸手拦了一下,但丈夫已经红了眼,伸手将她推到一旁,这一推就出事了——
孩子又一次流掉了,并且李母的身体不能再怀孕了。李父得知她再也不能给他生儿子后态度一百八十变,以前还顾忌着怀孕只是态度恶劣,自那之后非打即骂,家暴是日常,最后离了婚娶了别的女人,将李敏慧扔给李母。
那时李母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她扭曲地认为如果不是因为李敏慧,孩子不会流掉、丈夫不会扔下她,把一切责任推到幼小的孩子身上,并仗着母亲的身份肆意地在孩子身上发泄自己的怨恨。
李母不让她上学、不许她出屋。戏剧的是拯救李敏慧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是一个撬进她家的贼,见到浴池边奄奄一息的她于心不忍叫了救护车报了警。之后李母被诊断出精神有问题剥夺了抚养权,李父那边百般推辞耍无赖,最后李敏慧被送到福利院。社会救济减免她的学杂费,李父每个月给一些抚养费,但没几年李父就跑了,抚养费自然中断了,李敏慧不得不在念书之余打些零工。
好在她学习成绩不错,可以领一些奖学金缓解压力。一路艰苦地考上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律师。本来一切都开始顺风顺水,但她在处理一个案子时得罪了被告人,那人是个公子哥,设计诬陷吊销了她的律师资格证,使得法律界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在她走投无路时,恰巧遇到了大学时期认识的前辈,前辈的事务所刚开业,于是留她当了律师助理。
这一当就是五年。
叹了口气,金安娜理了理手中的文件,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十分悲哀地发现自己上班迟到了。
青年还没回来,她不方便走,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想着反正都迟到了也不差这一会儿,心安理得地继续坐在那。
视线不经意地一转,青年正拎着一小袋东西出现在马路对面。
她刚刚通过李敏慧的记忆知道了青年的名字——卓秀浩,企业排名前十的正真集团的副会长,父亲去世后继承了公司,经常出现在财经频道。
想到新闻里说他骑车上班的朴素日常,金安娜目光移到面前的自行车,有些感慨他身为财阀权贵还如此亲民。
“等得有些久了吧,药店离这有些远。”卓秀浩鼻尖冒出一层薄汗,轻轻地喘息着,显然是跑过来的。
这番诚意十足的表现让金安娜讶然,忙抱着文件站起身,“没有没有,只是……会不会耽误您什么重要的会议?”
见他微微扬起眼眉,金安娜解释道:“经常在电视上见到您。”
“啊,这样啊……”卓秀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关系,我今天的时间很空闲。”
“这个递给我吧。”他抽出金安娜怀里的文件连同药袋放在椅子上,手指搭在她的肩膀处轻轻施力,在她坐下后取出袋子里的一瓶药品拆开,用附带的镊子夹出里面的消毒棉球,而后将药瓶放在一旁,半蹲下身体向她摊开掌心,示意道:“手。”
“您真的不必这样……”金安娜受宠若惊,摆摆手拒绝,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是一个不重也不会被摆脱的力度。
“可能会有些疼,忍一下。”
消毒棉球缓慢地擦去她掌心的脏污,碘液在接触到伤口时传来一阵刺痛,金安娜手指条件反射地抖动一下,但紧接着刺痛感便少了许多——手心擦拭的力度变得更轻了,显然他放柔了力道。
从上往下的角度看去,青年神色专注认真,顺毛的发型有一种少年般的乖巧。
又换了几个棉球后,他扯开绷带,细致地将她掌心的伤口缠绕好,最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卓秀浩将用过的东西收进袋子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啊,对了,您的左腿也被撞到了吧?”
他的手指搭上了她裤腿边缘,在一叠声的推拒中露出歉意的微笑。
“失礼了。”
裤脚一层层上卷,那一大片紫黑色便暴露在空气中。女人的肤色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便衬得淤青愈发明显可怖。刚刚抓住她的手时也是,明明没用多大力气,松开后她的手腕处却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卓秀浩双手握住面前瘦削没有血色的小腿,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将大拇指搭在淤青处重重按了下去。
头顶立刻传来一声清晰的抽气,卓秀浩垂着眉眼,细碎的额发在眼前留下一片阴影,掩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抱歉,我没掌握好力道。”
低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懊恼,他移开手指,用指腹打着圈按摩着淤青外围,抬眼时脸上的表情自然得无懈可击,仿佛刚才那一按真的只是意外。
应该不是故意的吧?金安娜心中怀疑。
“没有冰块,这样按摩可以帮助身体自然消淤。”他解释道。
似乎是为了弥补一开始的失误,他之后的力度轻柔舒适,恰到好处。金安娜暗暗在心里忏悔:她刚才居然下意识认为他是故意按下去的!同时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他和徐仁宇长得像,就一直带有色眼镜看他,这明明就是个别人家的好孩子啊!
一段电话铃声响起,金安娜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是事务长,她歉意地对卓秀浩示意一下;卓秀浩理解地回以微笑,将她卷起的裤腿放下,站起身静静看她接通电话。
“李敏慧!你这丫头不想干了是吧?!你已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
一连串的吼声从听筒传来,金安娜拿远手机都能清晰听到说话内容,下意识看了一眼卓秀浩,对方见她望过来微微一笑,尴尬地点点头后她侧过身用手掩住听筒,跟事务长金元基简单解释一番迟到的原因。
“那你人没事吧?需不需要请假看医生?”金元基语气担忧,之前也不过是假装生气,他们共事这么多年,关系早就像家人一般。
“没事的,只是小擦伤。泰京哥如果找我的话,麻烦您帮我拖延一会儿,这个月我还有几天就满勤了……”
“哎一古,咱们事务所的工资那么高你还在意那点奖金,财迷的本质真是不变啊……好好好,知道了,交给我吧。”
挂断电话,金安娜抱起文件、拎起装药的袋子起身向卓秀浩鞠躬表示感谢,表明自己上班已经迟到需要尽快赶回公司,与他告别。
“敏慧——啊,我可以这么叫您吗?”卓秀浩出声拦住金安娜想要离开的脚步,目光睇向她握着的手机。“虽然不是有意的,但还是不小心听到了名字。”
“嗯嗯,当然可以。”金安娜垂眼扫了眼手表,心中有些焦急。
卓秀浩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语调依旧不慌不忙:“之前捡资料时不小心看到了内容,敏慧似乎是从事法律之类的工作?”
金安娜不明所以,但还是给了肯定的答复:“我是一名律师助理,抱歉,卓会长,我恐怕不能再待——”
“如果敏慧所说的泰京是李泰京律师的话,我刚好也要去他的事务所。”
金安娜愣住,卓秀浩手指勾住骑行头盔推着车子望向她:“介意一起吗?”
……
卓秀浩的自行车没有后座,不能带着她,两人便一路走过去。金安娜有些尴尬,毕竟她自己完全可以打车过去,现在却只能慢悠悠地走;卓秀浩似乎感觉不到尴尬的气氛,悠闲地推着车子跟在她身侧。
虽然事务所离这并不是特别远,但等两人到了地点时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了。
推拉门感应到人自动分开,金安娜一进入大厅就遇到了金元基。
“哎呦,你可算来了,泰京正找你呢……不是说没事吗?”金元基跑到她面前,话说到一半看到她缠着绷带的手,担忧地询问。
“破了些皮……”
明显敷衍的话语让金元基皱着眉想要说教一番,却突然注意到她身后走来的人。认出来人的身份后他表情惊诧,躬身行了个礼,再抬起头时笑容热情:“您来是……?”
卓秀浩拎着骑行头盔,点头回礼:“恰巧知道敏慧是李泰京律师的助理,我就过来看看,也没有提前预约……”
“没关系没关系,是找李律师吧?敏慧,你领卓会长去。”金元基抢先答道,推了推金安娜,给她一个“快去”的眼神。
金安娜点头,抱着文件领着卓秀浩来到李泰京的办公室,没等腾出一只手,卓秀浩就绅士地替她推开门。
“哥,这是你要的资料。这位……”
“手怎么了?”李泰京坐在办公桌前拿起文件低头问道。
“不小心摔了一跤。”
“是被我撞到了。”
一道男声突然穿插进来,李泰京这才意识到进来的不止一人,他放下文件,抬起头发现来人是卓秀浩后挑了挑眉。
上次见的那一面,他本能的对这个人不喜。
“您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站起身。
“在来的路上,我骑着车子——”
“哎呀,真的没事。”金安娜打断卓秀浩,转身对他打了个眼色,将话题带过:“卓会长,哥,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快步走到门口,帮端着托盘的金元基拉开门,随后离开。
办公室内的两人面对面坐到沙发上,金元基将装着各种各样饮品的托盘放在茶几上,对着卓秀浩搓了搓手:“不知道您喝什么就都端来了……您都喝掉也没关系。”
李泰京对他的谄媚有些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事务长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能在他身边待这么久。
待事务长离开,李泰京打出直球。
“您来这是和我做交易的?”
正真集团最近被爆出甲醛有问题导致几名员工失明,正是由他作为受害者的律师,卓秀浩此次来访的目的难道是想和他私下解决?
“不,您这么想的话我就不来了。”卓秀浩喝了一口矿泉水拧好瓶盖,“我希望您能查明原因是否真的在我们正真这边,公司方面会想办法大事化小。”
“如果被查出这是事实,会给正真带来不小的打击。”
“总之知道了我们公司核心事业的问题所在,付出这种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见李泰京沉默,卓秀浩起身道别。
“那就拜托了。”
……
这间事务所主要的工作人员有三个:律师李泰京,事务长金元基,助理李敏慧。
李泰京这个人,在大学时期是她所加入的辩论社的社长,品学兼优;但自从他的弟弟车祸去世后,他就性情大变,与范重建设的会长宋宇龙是关系密切的合作伙伴,专门处理高层犯下的龌龊案件,抓住法律的漏洞用诡辩使他们无罪脱出而出名。
至于金元基,他曾因为贪污和犯下各种非法勾当被赶出律师界,后来遇到了刚开业的李泰京,加入了他的事务所。
李敏慧的加入则要稍晚一些。
事务所的工作原则是:只要给钱什么都干。
有趣的是,三人之间都有一些共通点——至少在钱和权的追求上,三人的目标是一致的。
金安娜坐在办公桌前,梳理着关系网,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圆。
金元基退出办公室后来就找金安娜,看到她在那思考着什么,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一脸八卦:“你这丫头可以啊,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认识卓会长。”
“……您想什么呢?今天早上我不是被撞了么……对,那人就是卓会长。”
“噢——”金元基拉长语调,眼神狭促,“以我看人的经验啊,卓会长看你的眼神绝对不简单。你不知道,我刚才在门外看到他看你离开时那个眼神……啧,怎么说呢,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说到最后,他对自己的形容也有些迟疑。
“……这是什么古怪的比喻。”金安娜忍不住吐槽。
“哎一古,总之就是感兴趣的眼神。”金元基摆摆手,突然收起跷起的二郎腿,望着玻璃门外一个劲怼她胳膊,“卓会长出来了,你快去送送他!”
“没必要吧……”
“快去快去。”
金安娜无奈起身,推开门,卓秀浩已经下到了一楼,她犹豫一瞬想回去,金元基探出头比了一个“快去啊”的口型。
“……”
下了楼,金安娜来到大厅,见卓秀浩已经出了门,刚要追上前,却忽然停下了。
一个穿着超人服装、拽着黄色斑点气球的小男孩突然跑到卓秀浩面前,挥舞两下手臂,口中嘟囔着什么。
‘坏蛋,走开!闪电——power!闪电——power!’
隔着门声音有些模糊,金安娜听不真切,似乎在说什么坏蛋之类的,看起来像是在施展“超能力”。
卓秀浩顿住步伐,左右看了两眼没见到男孩的家长,他蹲下身,轻轻将头盔放在地上,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扯出一抹和蔼的笑容。
“几岁了?”
“八岁了。”小男孩乖乖回答。
卓秀浩捏过他手里的气球,端详了一下,又还给了他;然后,就在小男孩伸手要接气球时,那只秀气好看的手指倏地一松——
轻飘飘的气球顿时被风吹走。
小男孩怔怔地看着空中,反应过来后“哇”的一声哭着跑走了。
和蔼的笑容隐去,卓秀浩捡起安全帽起身戴好,奶白色的骑行头盔更加凸显他身上那种干净的少年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过头——
隔着自动门的透明玻璃,金安娜与他相望。
那张俊秀的脸上缓缓拉开笑容,纯良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