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姐在这里干什么呢?”
头顶的男声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可在金安娜听来却如同恶鬼低语。扭了方向的脚尖被她硬生生调转回来重新踩在楼梯上,因为没把握好平衡她不得不抬手摁住一旁的扶手。
脚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得手指都忍不住蜷缩泛白,但很快她就平复下呼吸,抬起头时过于苍白的面色借着黑暗隐去了几分。
“房间里太闷了,我想去天台透透气。”
“哦——”依旧是那懒洋洋的调子,也不知道是否相信了这般说辞。徐文祖关上半敞开的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目不旁视的样子。
被这目光看得头皮发麻,金安娜干巴巴挤出一句:“没想到能在这遇到徐先生……”
徐文祖捋了一把头发,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缓慢地下楼逼近她:“四楼进了野猫,金小姐要看看吗?”
男人踏出的每个步伐都像是踩在金安娜的心尖上,她下意识地摇头,收回右手自然地摸到口袋,兜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下稍安。
徐文祖目光似是不经意略过她的手指,也不知道发没发现她的小动作;在她同一阶梯站定,忽然抬手轻碰她的颈侧。
“出了好多汗……很冷吗?”徐文祖手指一顿,歪头看着突然颤抖的金安娜。
被那冰凉的体温触碰,金安娜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忘记自己崴脚的事实,登时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一下。
“扭伤了?”
徐文祖半蹲下身子,不顾金安娜的推拒抓住她踮起的左脚,被摁到伤处的金安娜倒吸一口凉气痛呼出声。
“啊,抱歉。”
由于角度问题金安娜也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只能从对方的语气判断可能不是故意的。徐文祖卷起她的裤腿,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拉下袜子,那不小心擦过她皮肤的凉意稍稍缓解脚踝处火辣辣的痛。
“不是很严重,需要冰敷。”徐文祖放下她的裤腿,起身询问道:“能走吗?”他神情关切,却没有一点搭把手的意思。
不愿露怯,金安娜咬牙点头,忍痛往下走。她速度比来时还要慢,徐文祖也就慢悠悠地与她并行。
金安娜暗骂自己倒霉,本以为能趁机完成任务,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任务没完成不说还行动受损,她现在可算是知道小美人鱼踩在刀尖上的感觉了。
靠着胡思乱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金安娜艰难地下了楼梯,还没等两人开门,门就被人从里面推开——
神色阴沉的尹宗佑拉着他的女朋友风一般掠过他们下楼,随后里面走出一男一女两个警察,两人神色歉意地合上门,掩住了门内房东大婶不高兴的喊声,见到一旁的金安娜两人打过招呼后也紧跟着下了楼。
搞不清楚状况的金安娜目送他们离开后拉开门,单腿蹦了进去。身边的徐文祖也一言不发地跟着走进来,金安娜敏感地察觉到自门被推开他的心情就有些阴郁,却不知道是那帮人中的谁惹到他了。
走廊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空荡,房东大婶已经回了餐厅,尽头的公共区域不时传来尖锐的笑声。
没理会身边人心情微妙的转换,金安娜礼貌告别后就回到自己房间,褪去左脚的鞋袜,她坐在床上苦恼地看着强行走路更加红肿的脚踝。
流年不利啊。
感叹完,金安娜打开手机发现塞满了来自尹宗佑的未接电话和短信,短信内容从询问情况到焦急她们两个的安全。想到尹宗佑应该还和女友在一起不好打扰,她打出 “手机没电了”几个字,刚发送完毕,房间门就被敲响。
“……可以进来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金安娜收起手机,紧张地望着木门。
“徐先生有什么事吗?”
“我拿了一些绷带和冰敷的东西,金小姐应该用得上。”
金安娜心里想要拒绝,然而身体上的疼痛让她犹豫再三,还是磨蹭着开了门。
门外,徐文祖垂着眼,目光落在她打开门锁的手上笑了一下,单手合上房门,他跟在对方身后看着她费力地蹦回床边。
熟练地用绷带为她加压包扎,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徐文祖将冰镇的矿泉水敷在她的伤处,解释道:“没有冰袋,先用这个替代一下吧。”
金安娜连连点头伸手固定住瓶身,看着他熟练专业的手法猜测对方的职业可能是个医生。
替金安娜做完应急处理的徐文祖并没有走,他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地踱步到书桌前,伸手抽出一支画笔。
“真看不出来金小姐学的是艺术类专业,”徐文祖手指摩挲笔身,抬眼含笑:“第一次看见时还以为是理科生呢。”
回应他的是两声干笑。金安娜避开视线,惊惧于他敏锐的直觉。她现实里曾学过的专业当然不是美术,事实上她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对文科的大量背诵也感到头疼,所以高中分班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理科,大学也选择的金融管理专业。
“说起来,我的职业也和金小姐所学专业有些类似。”被这话吸引的金安娜抬起头,对上了徐文祖不错眼的目光,他此刻又带上了那假人一样的微笑:“……解体、组装、然后再创造。”
“金小姐不妨猜猜看?”
气氛被这几句话带动得紧张起来,他似乎很擅长抓住人心里的恐惧,仅仅是用语言就令人心慌不安。金安娜感觉嗓子干干的说不出话,又不敢放任这个危险分子离开自己的视线,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猜不到吗?”见她没反应,徐文祖放下手中的笔,歪了歪头。“答案是牙医。”
“……”
可能是今天被吓的次数太多了,金安娜此时都有些麻木了,她开始思考自己需不需要备点速效救心丸。
在她委婉地表示时间不早了徐先生也赶快休息的一番客套话后,徐文祖很好说话地点头表示理解,似乎心情不错,随后带上房门离开。
等徐文祖走后,金安娜立刻将门反锁,然后也不打算洗漱了就躺在床上,为明天的脱离做准备。
明天她一定要离开这个世界!
带着这个想法,惊吓过度的金安娜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304房间中,徐文祖站在墙壁前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望着女人睡梦中也紧皱的眉毛,他收回黏在孔洞里的视线,转身推门往厨房方向走去。
眼镜男和双胞胎已经各自回房间了,空下来的厨房只有房东大婶切肉的声音。徐文祖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水,转身询问道:“303的大叔怎么样了?”
房东大婶见是徐文祖,手中的动作没停,笑容轻松地回答:“哎呀,这样的事情又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药效开始发作,没必要担心。”
“不过……”她切肉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徐文祖:“今天要放过那个303吗?还有305的那个小姑娘。”
“……肉很好吃,辛苦您了。”
见徐文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房东大婶撇撇嘴继续切肉,刀刚落下,身后又响起徐文祖的声音。
“啊,对了,大婶。”
房东大婶抬头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的徐文祖面无表情看着她:“你为什么那么做?”
“什么?”
“四楼的女人。”
房东大婶僵硬地扯开微笑:“怎么啦,因为我按自己的心意行事,你要连我也杀了吗?”
徐文祖静静地看着她,过了几秒,他上前几步,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亲昵地摩挲,缓缓露出微笑:“怎么会呢,大婶,你很特别啊。”
听到这话房东大婶缓下身体放松地笑出声:“你也试试,被关在这里手可痒了。”
“是吗?我相信大婶,您辛苦了。”
在徐文祖走后,房东大婶脸上也挤不出笑容,扔下手中的菜刀,将肉撇在玻璃碗里,她拿起一旁的罐子泄愤似的大把往里面抛撒,口中神经质地念叨着:“得多加些化学调味料……”
清晨,被设定的闹铃吵醒,金安娜起身试探着踩了一下地,虽然还是疼痛但比昨天要好点。跛着脚去洗漱,她捧起一把水扑在脸上,刚一抬头就看到那个眼镜男双手背后阴沉地盯着她,心中一紧,连忙后退抓紧一旁的脸盆勉强当做武器,忍下左脚完全接地的刺痛,心中后悔没带防狼喷雾出来。
“杀了你……”
听清眼镜男的嘟囔,眼见着他背后的手要拿出来,金安娜一颗心跳到嗓子眼,心一横就要有所动作,一个身影打断了两人。
“313的大叔在干什么?”徐文祖从一旁走过来,盯着眼镜男喝了一口手中的矿泉水。“你也要破坏规则吗?”
眼镜男盯着他看了两三秒,沉着脸色一言不发走了。金安娜隐约间看见他腰间似乎别了什么东西却被衣服遮住,等再仔细瞧时又被徐文祖挡住了。
徐文祖在这个团体中应该扮演的是领导者角色。
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金安娜抱起自己的用品对他道过谢,逃也似的回到房间。
今天必须得走!
想到刚才的情景,她还心有余悸,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待。
手机静音,收好防狼喷雾,轻巧无声的运动鞋……检查一遍身上没什么遗漏,金安娜将原主所有东西整理到皮箱中装好放在桌下,深深看了一眼重新变得空荡的房间,锁好门走了出去。
在居民楼前作别似乎是没睡好的尹宗佑,金安娜走了一段路后瞧着周围没人迅速拐进了一个角落——这个位置是她早就观察好的,既能观察考试院的情况又足够隐蔽——她稍微探出头,先是房东大婶背着挎包走了出来,随后又过了许久,徐文祖才一身正装出现在考试院门口。
金安娜心里最怵的还是徐文祖,总觉得他是这里最恐怖的人,此刻见他身影彻底消失松了一口气,心想着就算倒霉遇到其他人怎么着也能坚持两分钟后再死吧。
捏紧手中的防狼喷雾,又等了十多分钟,确保周围环境没有异常,她一副忘拿东西的模样一瘸一拐返回了考试院。
听郭德纲相声码字老笑崩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