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救救审神者吧 第9章 往事

如果某某条件再好一点就能获取到某某资源，这种话真雪其实听得很多。

更小一点的时候，真雪就时常听人和他的父亲说如果他是长子就好了、如今就不用仰小辈鼻息。而他的父亲则笑而不语，温文尔雅地把礼节做到位，等人走了之后背着人白眼一翻，转头还要教导真雪不要理会他们，因为好与坏是自己感受出来的而不是别人说出来的。

真雪觉得父亲说得很对，新任家主的真夜堂姐明明就对他们一家很好，她也很喜欢堂姐，完全没有这些心怀不轨的人说的那样被人欺负得凄凄惨惨戚戚。

真雪被真夜领回家的次年，这些人换汤不换药，先将她父母的事栽到千代宫真夜头上，然后告诉她，只要能把千代宫真夜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千代宫家就是她的了，就能成功为父母报仇。

真雪不吭声，真雪觉得这人有大病。

那时真雪才八岁，要不是姐姐从来对她亲近有加、她自己对父母的事有所猜测也有所隐瞒，恐怕真的会信了这些话从此和姐姐反目成仇。

那时，每当她凝视这群人，眼中映照的全然是粘稠的黑。

从幼年开始，千代宫真雪看到的世界就充满了各种离奇古怪的东西。这个秘密在她成为审神者之前，除了她和她的父母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她从小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长大，小姑娘在还不知道何为恐惧的时候就习惯了这些，不哭不闹地度过了幼童最不安稳的几年。

直到某天，她在商场门口拉住父母的手，和他们说自己不想去买娃娃了。

温柔的父亲和开朗的母亲蹲下/身耐心地询问原因，她最终趴在两人的怀抱里，小声地、支支吾吾地说出口——

商场里有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在窜来窜去，像吼叫一样大张着嘴。

不同于父亲对孩子心理健康的担忧和不明就里，真雪的母亲瞬间变了脸色，惊惶地拉着丈夫和女儿匆匆离开。

当天下午，电视台紧急插播了商场发生燃气爆炸外加楼体结构问题，整栋楼垮塌的严重事故的新闻。

到这个时候，真雪的父亲也察觉到异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而年幼的真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感觉到爸爸妈妈的情绪不好，于是惴惴不安地缩在沙发的一角。

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餐，心事重重的母亲强撑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哄睡了真雪，退出房间和丈夫彻夜长谈。

真雪不知道这个夜晚发生了什么，在她睡醒、自己穿好衣服走出房间之后，向来乐观开朗的母亲面色憔悴地抱住了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一声又一声地呢喃着“对不起”。

父亲看起来也很难过，但他仍然温柔地注视着她，轻轻理顺她睡得蓬乱的头发，告诉她：

“别怕。”

在那之后，千代宫真雪才知道她看到的那些是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见不到的、很危险的东西，她应该无视它们并远离它们。

之后的几年里，千代宫真雪都做得很好。她并不明白父母要求她这么做的原因，但她知道这么做能让父母安心。

然而没过两年，真雪和爸爸妈妈开车去拜访一位长辈。尽管出门之前真雪抱着家里楼梯的装饰柱哭闹不止，且越临近出门的时间哭得越凶，最终也还是在父母的诱哄下准时出了门。

随后他们在公路上遭遇连环车祸。

得益于轿车极高的安全系数和到位的防护措施，真雪的爸爸妈妈和坐在后排的真雪自己都没受严重的伤，但他们的车头撞在护栏上变形严重，前面的车门一时打不开，开车的父亲当机立断让后排解开安全座椅的安全带就能下车的真雪先下车去应急车道外面避难。

真雪晕着脑袋下车的时候她的妈妈已经用储物格里的刀帮爸爸割断了安全带，他们很快也能到安全的地方避险了。

距离外侧护栏只有不到一个车道的时候，她回过头想确认父母的情况。

但她回头后，看见的便是骤然暴起的火光，和刚刚跨出变形的车子、互相搀扶着的父母。

眼前的世界飞速离她远去，下着雨的阴沉天空好像突然多出了一个太阳，真雪在骤然后退的画面里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随后意识归于黑暗。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高悬的输液瓶和穿墙而过的怪物已经向她陈述了当前的情况。

巡视的护士发现她醒了立刻呼叫了医生，真雪的脖子被固定着不能动弹，她只能艰难地转动视线寻找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们不在这里。

从别的病房赶来的医生告知真雪目前的情况并做了基础的检查，并告诉她她的堂姐已经在路上，她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

在真雪问起父母的时候，医生语气和缓地告诉她，她的爸爸妈妈伤势比较严重所以在另一个病房，不过他们生命体征都很平稳，让她安心。

才刚刚离开医院不久又折返的千代宫真夜在病房门口听完医生的话，默默走近坐在床边看着舒了口气开心起来的堂妹，没有说出医生看似报喜的消息下残酷的真相。

突发的多车相撞外加爆炸事件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在真雪的伤情稳定下来之后他们就派人过来，想要从幸存者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尽管千代宫真雪年纪还很小、也有可能在事故发生后意识模糊出现幻觉，她的话不太可能作为有效线索提供帮助，但事涉政/府要员，消息压得住一时压不住一世，为了尽快给出一个交代他们可是一点可能的线索都不敢放过。

面对询问，真雪表示对车祸的起因经过一无所知，她当时坐在后排座位上抱着爸爸给她做的立体书玩得不亦乐乎。剧烈的摇晃颠簸和碰撞声一起袭来，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她听到的就是父母的呼喊。

再三询问后，没能得到新的有效信息的警员们安生叹气铩羽而归，真雪独自在病房里眼中却有些不安。

她其实知道一些东西。

她回头的那个瞬间，有一个带着浓郁黑雾的东西从视野中飞速略过。那东西飞得很快，从车道边上的山上过来，只是转瞬间就消失在空中，随后就发生了爆炸。

理智告诉真雪这可能是一条很重要的信息，但理智也同样告诉她，那些异常的黑雾和母亲让她三缄其口的东西有可能是同类。

真雪不知道说出来会不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更多的麻烦，她不敢赌，所以只能当做不知道。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被接回本家由姐姐抚养、在上学的路上遭遇绑架、父母陷入长久的昏迷，成为审神者……

与工作量一同增长的是她的灵力。在接受系统的训练课程之后，短短半年内她的灵力就发展到能够不依靠时之政府的辅助独立供养一整座本丸的程度。随着灵力的增强，她也逐渐看不见那些早已习以为常的怪物。

绝大多数情况下普通人都看不见这种名为咒灵的怪物，从母亲那里继承了一点“不普通”的血脉的真雪显然比普通人要不普通一点，她能看得见、却也只是看得见。

净化的灵力会消除被认为是“污秽”的东西，诞生于负面情绪的咒力也在其中，就像打地鼠一样，咒力冒头灵力就打，两边互相消耗。

最初真雪的灵力完全吃不消这样的消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涨的灵力终究是越过了平衡线、到今天甚至将真雪维持在接近“无咒力”的状态。

失去咒力，自然也就失去了看见咒灵的能力，除非刻意阻断流向眼睛的灵力一段时间、让咒力凝聚起来。

现在的真雪才不乐意这么做。

真雪父母的事也只有她自己和姐姐真夜知道。成为审神者是真雪和时之政府的一场交易，其中也包括妥善安置她的父母这一项。

真夜清楚按他们自己世界的技术水平，想让他们醒过来、而且是不留下太大后遗症的情况下醒过来太难了，所以对于真雪想要把爸爸妈妈送到另一个时空以寻求转机的决定深表赞同。

更何况，真夜觉得那些人或许迫于压力不敢动她和真雪，却不见得不敢从她的父母那里下手，早些送离也早些平安。

于是不久之后，一直在医院的千代宫夫妇先后离去，成为“孤儿”的千代宫真雪则被姐姐带走，以休养的名义将其送去神社。

休养就是个幌子，真夜确定妹妹确实有学习神秘侧知识的必要才同意她过去，但在有些有心人眼中，这可不就是上一代的小少爷人走茶凉、千代宫家主疏远堂妹所以她现在要把自己堂妹放逐出权力中心了吗？

这些挑唆的话语真雪这几年没少听，话术都差不多就算了来之前还都不商量一下，一天听了五个版本“你姐姐害死你父母还打压你不让你出头”的故事，真雪端着笑得脸都快笑僵了，偏偏那些人看着她僵硬的表情还觉得她是信了，更加眉飞色舞说得煞有介事。

时间一长，真雪逐渐将这些喜欢挑拨是非的人总结成了一个模板，对能够套进这个模板的人都敬而远之。

然后今天那位二阶堂老师一头就创进了她的模板里。

这人自然是要避着些的，她又不缺心眼，算盘珠子都快崩脸上了还不跑这不是上赶着送菜？只是真雪心里也挺好奇，千代宫家有什么值得他拐着弯算计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