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继国缘一无话可说 第1章 第1章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庭院中仍在发出声响的惊鹿。在这不知道处于什么时代的日本古代，除了天上按时交替运转的两个天体，也只有它算得上是一个不合格的计时工具。

然后，他坐在这里，静静地等待了一会。

当第十二声敲击声响起，他知道今天无法等到人了。

今天，她仍然没有归来。

他从走廊上爬起，木质的地板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出门了。”

他对它们说道。

没有回应，这是才是正常的事情。

算是一种习惯吧，可供交流的人过于稀少，于是他开始学会对它们说话，以防止作为人类的语言功能退化的太快。

他跨过地上蜿蜒蠕动着的惨白色蜈蚣体人头，拍飞即将撞到他的六眼飞鱼，打算回屋拿走放在神龛供奉的盒子。

神龛算得上精致，由今世的母亲一手搭建而成，不像以前见过的那些神龛一样摆上食物和贡酒，也不像庭院中的神龛或者石龛作为装饰品点缀，除了其中的盒子，神龛除了作为外壳外毫无意义。

没有牌位，或许是不太出名的某个野神，连名号也未曾拥有。

“重要的是心意。”母亲微笑着，带着她那一贯琢磨不透的神情。

但是，她从不敬神，他亦是如此。

即使在有着这些奇特生物的世界，神明有可能真的存在。

然后，他准备一如既往地使用“它”。

能够做些有益于人类的事，想必供奉的神也不会反对吧。

他抽回自己游离的思绪，双手合十，以礼貌的态度“请”走了盒子。

朴实无华的黑色木质盒子，大小让他这个五岁幼童也可以抱起，不久前他没控制好力度捏碎的右角，因为来不及修补，被他遮掩似的掩盖在她平时的无法看到的死角。

他疑心她早就已经知晓，只是等待着他向她认错求助，提一些让人为难的要求来满足自己的某种恶趣味罢了。

没有木料，没有工具，修补木盒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总有例外。

他摩挲了一下木匣缺失处的纹理，想象它是如何从一块木料被雕琢打磨成如今的模样。

能量是流水一样的存在，和血液相似，在他体内运转着。

延伸，构建，填补。

手指离开木匣，光亮如新。

于是他抱起它，穿过一层帷幕，离开了这座庭院。

庭院通向外界的路是一条小道，杂草丛生，可以称得上荒芜。

这是自然，在他所居住之处，不算上自己和母亲，至少五年内，从未有人拜访过这里。

他拨开几枝挡在面前的枝条，阴暗小道上出现了几片微弱的亮斑，随着施加于树枝上的外力离去，光明也随之抽离了它昙花一现的身影。

此时正是早春，青草初生的气息和微凉的风一同袭来，他于微曦的晨光中看见不远处手持刀剑对立的二人。

身量大小与他相似的男孩，身体劳损较为严重的青年男性。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青年男性带着严厉性质的口吻，教导督促着他面前的孩童，孩童手提木质刀剑，不断调整的着自己出刀的力道和角度。

这座城池中最为完善，占用空间最多的居住场所，极富有禅意之美，经常进行保养，修饰的日式庭院，它的拥有者，就是前方的青年男子。

他听过住宅中的仆人，对青年男子的称呼。

家主大人，一个古代社会较为常用的称谓。

这家的家主经常会佩甲出门，再带着一股腥锈味回归。

所以这座庭院中，难得见到这位家主的身影。

而面部肌肉走向同青年男性相似，除了某些地方的孩童，自然就是他的孩子，这家的小少爷。

固然是温馨和谐的画面，如果这双眼睛能穿透表皮，看见自然不会是美好之物。

在他眼中剥去表皮，露出鲜红色内里的肌肉与筋膜，再看得深入些，又是更加地让人心生不适之意的各式正在运作的脏器。

附近游荡的几只小怪物，为这副场景加深了几分惊悚。

它们呢喃着，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会被活动的两人所引诱，趴着他们身上伸出触管或是口器吸食，在身体壮大了几分，它们需要的物质已经被吸食殆尽后，又离去。

父子俩继续他们之间的授课，对此一无所觉，男孩的肌肉抽搐着，挥舞着木剑。

当汗水沿着他看不见的表皮滴落时，他的招式逐渐调整的地近乎和男子一致。

或许是更好。

男子没有说话，面部肌肉组合成一个近似欣慰的表情。

依靠他们眨眼间的一小段时间和人类拥有的视觉盲区，他穿过庭院，绕过那些生物，爬上了院中唯一的老树。

那些生物们以人类身上的某种产出为食，却又对人类这种生物怀有天生的恶意。

那么，能吸引它们的会是什么?

那种产出的集合体?

他打开木盒，露出里面被符纸贴满的黄色内里，里面是同样被符纸包裹住的圆柱状物体。

被母亲称为诅咒之物的存在，对于它们来说致命的吸引品。

在感知中，介于不确定状态间的诅咒之物，它涌动着异乎寻常的生命力，百年千年屹立不倒的老树也不过如此。它又是如此腐朽，死亡的剧毒在其上缠绕着，生者只要稍微触碰就会连同其永坠无间。

小怪物们像是嗅到猫薄荷的猫咪，不管自己的大小与盒子匹不匹配，数量多到吓人的它们形成旋涡，挤压着，争先恐后撞进了盒子中。

所幸它们足够弱小，不足以影响到现实。

他将盒子放于一旁，感受刻毒的诅咒被前仆后继而来的它们一点点消融。

等待的时间无事可做，于是他观看下方小少爷的动作，对于没有见过的日本剑道难得起了好奇心，假装手中持有刀剑，调整姿势挥舞了一下。

黑红色的闪电缠绕于手上，也许是白天比较潮湿的原因，又产生了白色的音障云。

肉眼无法瞧见的音波扩散开，“啪”的一声后，树枝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冲击，大树也在顷刻随之炸裂开来。

正在朝被掀飞出去的盒子涌来的怪物连一声哀嚎也没有发出，就似涨到了极限的气球开始爆开。

不想与生人碰面的他，顾不及院子里受到惊吓的两人，连拖带拽地夺过飞向空中的盒子，盖上它，逃离了案发现场。

盒子晃了晃，形同吃饱喝足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