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星小姐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是仍然需要住院观察。她的伤口一处在腹部,贯穿伤,一处在心脏附近,位置非常接近,但两处伤口都没有伤到器官。”
“匕首应该是特制的,刀身长过20厘米,还好手术及时,没出什么大乱子。现在就是注意伤口后续会不会感染,安心住院,清淡饮食避免剧烈运动,其他的没什么了。”
医生手上拿着水无月满的各项指标报告,片刻停顿之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两刀都是从背后刺入,天南星小姐不可能毫无察觉身后的恶意,她对情绪的感知非常敏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身边有人想杀她。”
“很难说。”太宰治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喜怒。
医生小心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给他满上了一杯茶。
茶水的热气氤氲了面前人的面容,柔和了少年阴暗的鸢色眼眸,太宰治抿了一口茶,道:“有可能是因为周围的情绪过于纷杂,没能及时发现,也有可能是因为对方对她了如指掌,根本就不带杀意就把刀子捅了进去,还有可能是什么异能力者。”
医生问:“太宰先生认为是?”
“第二种。”少年抬眸:“她对她了如指掌。”
病房里。
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暖意,卷起白纱窗帘的一角,吹淡了房间内浓重的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
赭发少年低头坐在病床旁,用小刀削着苹果,将苹果肉切成兔子的模样,一块一块地放入床头柜上的陶瓷盘里。一双蔚蓝的眼睛没有焦距,像是在发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过。
没等将苹果大卸八块,他看到病床上躺着的水无月满睁开了眼睛,这一分神,刀尖直接割在了他的食指上,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珠。
“嘶。”中原中也抽了一口冷气。
水无月满视线下移,歪着脑袋看他,目光从少年手上的苹果看到他手上的小刀,最后停在他冒着小血珠的手指上。
“怎么削到手了?”说出的声音意料之中有气无力,她缓了缓,又说:“这里是医院吧,快去消消毒吧,别感染了。”
“啊,没有很严重,没事。”中原中也放下手里的东西,用抽纸擦掉了手指上的血,随即问道:“你的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喝水?”
“不想喝。”水无月满停顿片刻,像是在认真感觉自己的身体情况,半晌才回答:“也不疼。”
“不可能不疼吧……”
“可能是麻醉还没过去。”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又问:“想坐起来一些吗?”
“一点点就好,谢谢。”
他去床位抓住摇杆,将病床的上半部分摇起来一些,使她能保持一个舒服的半躺姿势。
水无月满这才看到,赭发少年没有穿着平常长长的黑色风衣,而是只穿了了里头的黑色马甲和白衬衫,袖口挽在手肘处,露出了雪白且肌肉紧绷的小臂,非常好看。
她的视线在中原中也的细腰细腿上看了好几眼,然后收回视线看着天花板,感叹道:“一睁眼能看到中也先生真是太好了。”
而且还是这么帅气的中也先生,身体和心里的痛苦好像都减轻了不少。
中原中也的耳朵直接红透了,掩盖自己的害羞下意识声音都大了几分,说:“不要一醒来就说这么奇怪的话啊!”
“是是。”
这时,太宰治从门口探出个头来。
他脸上的表情看到中原中也有点心虚,说话都打结:“干、干什么!”
“在走廊上就听见中也在凶病人。”太宰治缩在门后,一副不敢进来的样子,故作害怕道:“好可怕,凶巴巴凶巴巴。”
水无月满附和:“凶巴巴凶巴巴。”
你还敢说话!中原中也瞪她。
水无月满立马捂住自己的嘴。
“哈哈哈哈,看你这个样子,好像恢复的还不错。”太宰治双手插兜,走到水无月满床边时很自然地抓住她的手腕,果不其然看到她手背上的针管正在回血。
他动作很轻地将水无月满的手放好,说:“这几天注意一点,你受的伤不轻。”
“好——”
“那么,回归话题。”
太宰治坐在了中原中也之前坐着的椅子上,身子松散地靠着椅背,双手十指交叉放于架起的右腿上,面部表情也放松下来,希望能让水无月满听到接下来的话不会感到太沉重。
“首先要很遗憾地告诉你,昨天晚上的拍卖会,并没有出现类似于毒.品的拍品。那一队警察扑了个空,没有抓到芹泽优的犯罪证据,以及,虽然参加拍卖的顾客有几个藏了毒.品带进去,但是由于他们还是孩子,警局打算做好他们的**工作,并且……”
“有一位家里只是做普通生意的女孩子被强.行注射过量的毒.品,昨天晚上就已经没有了呼吸,主犯处理掉了尸体,买通了目击者,也给了受害者一笔巨款,这件事情可能不会掀起什么水花了。”
太宰治面露惋惜:“可以说是,完全失败的一次作战。”
“不过。”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剂拆封的针管,说:“在你衣服里发现了这个,好像不是给你注射的,应该是有一个目击者为了逃避麻烦,将带去的毒.品藏在了你身上。”
水无月满笑了一声:“两针过量?”
他点点头。
“加上这一支,刚好有两针了。”水无月满说多了话才觉得有些渴了,拜托中原中也帮她倒些水,喝下去之后才再次开口:“也不算完全失败的一次作战吧。”
“如果没有一位好心的先生把你带出来,你可能就被财阀当做受害者处理掉了。”太宰治说。
“可事实就是,我是幸运的。”她嘴角微微上扬:“要不是这一次,我还不知道我亲爱的大伯竟然在我身边动了这样的手脚。”
中原中也闻言紧了紧拳头,问:“你已经知道了?”
“我没有察觉到对方对我的恶意,也没有看到其他异能力,能跟着我到那个房间,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杀死我,除了芹泽优的手下,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人。”水无月满放下水杯,抬眸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希娜,是她对吗?”
太宰治迟疑了一瞬,还是点点头。
中原中也的表情并不好看,他在水无月满还没醒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怎么和她开口这件事情。希娜的背叛对于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沉重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想将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
结果是她自己发现的,好糟糕,身体已经够痛苦了,现在她的心情肯定也很差。
水无月满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说:“果然是她啊,可惜。我还以为她是真的对我好的。”
看她这样,中原中也忍不住问道:“你早就知道她有问题?”
“我……其实不知道。”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水杯的底部。
谁会知道这些呢?
希娜和她在实验室里就认识了,那个时候姐姐也还活着,她们三个人在残酷痛苦的实验里互相依靠,彼此取暖。在她心里,希娜就是她的第二个姐姐,是她的家人,更别说从实验室被救出来之后,她完全替代了姐姐的位置,一直都很照顾自己,她也非常的依赖希娜。
如果说今天的背刺是早有预谋,那么这场谋略,在实验室里就开始了。
时间真长啊。
水无月满手里温热的水已经凉了,可她还在捂着,试图从里头汲取一些暖意。
太宰治叹了口气,将她手里的水杯夺过来倒掉,给她添上新的白开水,说:“这已经不单单是你家族的事情了,港.黑出现了叛徒,森先生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小满,你作为港.黑的一员,也要肩负起自己的责任。”
“嗯,好。”她点点头应下。
太宰治沉默片刻,又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问:“会难过吗?”
“不难过。”
“那就好。”他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去给你带些晚饭来。”
说完,太宰治从椅子上站起来,中原中也也没有留在病房,而是跟着太宰治一起出去。
在这个时候,他想还是留给水无月满自己的空间比较好。
赭发少年跟在太宰治身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坐电梯的时候,他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突然问了一句:“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太宰治说:“当然不是。”
他想也是,中原中也头痛。
“芹泽优这个家伙,这一步走的不错。最佳的结果是小满能直接死掉,而希娜的留手只是让她重伤,失去了这一段时间的行动能力,她要康复至少得到二审之后了。”
太宰治鸢色的眼眸盯着电梯显示频上下降的数字,眼里似有光忽明忽灭:“但是他应该不知道小满是被森先生收养了,现在是□□的成员。”
他一定不知道,不然不会放任她这个威胁到这个地步,也不会没有后续动作,将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产业和官司上,再一次放过小满。
希娜也不忍心全盘托出吧,她的心一定还在小满这里的。
太宰治心里有个猜想,不由得脸上的笑都生动了起来:“有点意思。”
中原中也几步远离了他的身边,恶寒道:“怎么突然笑的这么变态,好恶心。”
“好伤心,中也竟然觉得我恶心,还说出来了!”
“别叫这么亲密,我和你很熟吗变态?”
“中也~”
“呕……真的别。”
中原中也受不了了,电梯门一开直接三步并做两步走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