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太强了,把药物的剂量从5毫克增加到10毫克吧,不要因为生理指标异常波动,得不偿失了。”
“可我们没有那么长时间试错了!每个变量都需要时间!心跳、皮肤、器官,甚至眼球又交换了!我已经足够缜密了!她们只是成功过的样本而已,残次品没有那么重要!”其中一个实验员瞪大充满红血丝的眼,安抚着自己的同事。
柩和六道骸已经躺在手术台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刚开始的痛感是最强烈的,电击会让皮肤紧缩,这时皮囊就像吸附在大一号的骨架上,嶙峋的骨会刺破薄薄的表皮,实验员似乎没有把她们当成同类看待,会露出一幅呕喉又后怕的表情,警惕着雪白稚嫩皮肤下会涌出黑沼一样的怪物。
“装可怜是没用的,死了这条心吧。”
骸轻笑着,胸腔到肚子切掉的皮肤替换成了透明的生物膜,也跟着呼吸颤抖泛起褶皱,下面暖融融的内脏互相挤在一起。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梦境被两个人固执的信念划分了使用权,六道骸已经没法忽视痛觉,在手术刀下疯狂挣扎,养精蓄锐良久才能说出一句嘲讽的话。
“骸,这样说话可太伤人了。”柩仍然只是在项圈锁勒紧时,温柔地念着两人相同的名字,“你好像有点太狼狈了。”
“……”
“怎么不说话了?我很喜欢骸的声音哦。”柩笑着看向六道骸扭过头,扫过他因为屏气而充血的肺叶。
“kufufufu…”六道骸压抑着自己的颤抖,“我现在可好得很,你可别被拖入地狱了哦。”
“恼羞成怒了吗,骸?”发现被叫住名字的六道骸表情更加恐怖,柩念得更加缠绵,
“骸?骸~?mukuro~~”
在六道骸快受不了时,柩突然念叨:
“好痛啊。”
方才在旁边一直注意这两人对话的实验员走了过来,用戴着手套的手摸着柩的头发,她不介意在实验里为残次品行一些便利,比如缝合时避开让她疼痛的神经,
但她同时是个极度在意效率的人,而她的工具好像不太乖了。
柩还在乖巧蹭着她的手,似乎依恋着她的体温,像雏鸟一样脆弱的胸脯,纤细的骨头和内脏平缓地舒展,柩歪着头,可怜地请求着:
“姐姐,可以离我近点吗?”
柩可能不知道近乎**的她,在褐色血痂的相拥下有多么不协调,就像现在柩不自觉流出的这一丝接近妩媚的天真,脏器似乎也变得透明了。
无法拒绝精怪请求的樵妇。
实验员慢慢摘下隔绝病菌的手套,像蜕去长虫皮或者衣裳,布满红血丝的眼球贴近了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太像个精怪了,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滚烫的吐息从柩的唇瓣滑过,没有和柩的呼吸交织。
轻抚着细腻的皮肤,没有理会旁边实验品嘈杂的叫声:“现在的你很好,但是我还…”
…!
“你敢咬我!!”实验员迅速抽离身体,使劲按压着自己的脖子止血,恶狠狠盯着柩口中那块属于自己的肉。
“耶。”柩想尝试举起被切过韧带的手失败了,“我很讨厌残次品这个说法哦。”
“我会是完美的。”
四溅的血液润湿了柩的唇瓣、皮肤、牙齿。
“你疯了吧?!”骸和实验员同时惊喊,尤其是实验员,她没有觉得自己有错误,家族教导过她,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是残次品,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她也会是被抛弃的对象。
天真的实验员不自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我可怜的迷途的羊啊。”柩眼底泛起怜悯的悲伤,“加入我们吧,我不会抛弃你的,过来吧。”
过来吧,不会抛弃你。
六道骸睁大了仅剩的一只眼,好耳熟的话语。那红色的唇齿吐出蛊惑人的饵料,实验员几乎要咬上了鱼钩,就在她又摸向柩的脸时,突然崩溃地迅速后退:
“不…不……!我还有机会,对的,机会…”
“血液!对,轮回眼上的血液!”
她抓向操作台的收音:“申请,交换实验体血液,还有,注射血液进轮回眼。”
“不会,失败的…对的,西塞罗亚·艾斯托拉涅欧。”
得到批复后,西塞罗亚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柩,拿起了注射器。
……
交换血液是件漫长又痛苦的事情。
两人的血液被抽出,又在一个仪器中缓慢融合、分离,让人不由觉得血型能不能匹配后,又输进对方的身体里。
皮肤、内脏、血液,属于对方又属于自己。
实验员将两人的脸面对面贴在一起。
轮回眼成为了两人共同的眼球。
“太好了,生理指标趋进了!”紧盯数据的绿毛开心地大喊,没有使用电击让两人被迫记住对方的躯体反应,而是第一次自然情况下完成。
“伤口同时出现了!”熬了许多通宵的新人,几乎要控制不住颤抖的刀刃,热泪盈眶,勉强别开眼,没有让眼泪落在六道骸的伤口上。
“大家…成功了!”他们抱在一起,落泪、欢呼、笑骂着对方。
“西塞罗亚,别看她们了,快过来吧,我们成功了,多亏了你!”
多亏了你,过来吧。
西塞罗亚·艾斯托拉涅欧,木然地看着柩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明明很值得高兴,平常的她会立马去…立马去干吗?
她应该去干什么?西塞罗亚并不知道西塞罗亚该干什么。
应该急躁吗?但这份急躁就像一份设定一样贯穿了她的大脑。
早饭喜欢吃什么,实验报告用碳素笔写还是其他,为什么如此眷念家族,
她不知道。
脖子上的伤口传来刺痛感,这一刻,真实的疼痛让她与手术台上的精怪似乎同频了。
手指小心在空中比划着柩苍白的脸,想象着柩的眼皮下是涣散的瞳孔后,想要速速解决的心情被压了一层厚厚的雪。
她尝试分开昏迷的六道骸锢紧着柩的手,失败了,但柩却醒了。
或者说花铃醒了。
交换的血液不满现在的主人,皮肤因爆裂的毛细血管沁出大大小小的血斑,大脑在叫嚣下痛苦地回忆起被六道骸藏住的记忆。
花铃看向胸腔透明皮肤下的跳动的心脏、靛蓝头发的六道骸、金发的西塞罗亚,暧昧的红染上的她的视网膜,充满消毒剂和血腥气的实验室。
“我…应该干什么?”西塞罗亚机械地抚摸着花铃的发顶,没注意到她的醒来。
“加入我们呀。”花铃没有话语下的尖锐,在西塞罗亚布满红血丝的眼的注视下,温柔的安抚道:“会有价值的。”
西塞罗亚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确认着柩的心跳,才觉得精怪太过年幼了,骺软骨还没发育完全,心尖搏动的位置比他们高,柩还太小,但似乎比西塞罗亚自己更知道应该做什么,向她发出邀约。
樵妇彻底挣脱不了精怪的陷阱了,精怪白色面皮上勾勒的笑面让她忘了痛,忘了称她为“嫁”的家族。
对急性子的人来说,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狗头]本人又在主页挂了几个预收的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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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铃潜意识模仿起了喜欢蹭人的伊尔迷,黑猫的撒娇方式太深入人心了
实验员和骸哥一样在放松警惕时被反咬一口。
*花铃和实验员互动时:
骸哥:hello,邪恶的黑手党,有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关于为什么把实验员与“樵妇”。
就像被剥夺选择权,被男方的父母称呼为“嫁”的童养媳,挑着雪山上拾得的柴火,却被卷入雪崩,寂廖的山万里无声。
这时有个精怪小说中常出现的雪女出现,她不会救你,甚至会诱惑你抹脖子给她喝血,她染血的嘴唇会温柔地勾起,只有她会在这个雪山陪你到死去,你有选择的权利让不让她喝血。
让她喝吧,起码比让那个熟睡的丈夫吸血强。
(但现在昏迷的骸更像熟睡的丈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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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试错X精怪X透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