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地狱之歌 第6章 第 6 章

之后的事。

她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了。

她好像哭了，流着红色的眼泪，滴在妹妹的脸颊上………

唯一清晰的记忆是。

流入喉咙中滚烫的血液，甜美香醇，但又苦涩而辛辣………

每咽下一口都让她浑身都巨痛，痛的她仿佛是在直接喝王水和硫酸，灵魂都仿佛被腐蚀殆尽。

恍惚间。

有妹妹的情感流了过来。

痛，爱，不甘，和幸福。

在这虽是血液，却似毒液的交融腐蚀中，她和妹妹好像融为了一体………

———

啊！

我若生来即是风暴就好了；我若生来即是危险就好了；

我若生来即是毁灭就好了；我若生来无血无泪，只是无情的飓风就好了。

但我偏偏不是！

我偏偏以人之子降临于世！而又偏偏以鬼之血存活此身！

神啊！如果你真实存在的话，我诅咒你！

贬黜我与生俱来的人之身，将我堕落为嗜血的怪物，吃掉唯一的血亲而活！

我沉沦在人之魂与鬼之血的挣扎中就这么让你愉悦吗？

但是。

神啊！

我绝不会向你祈求恩赐！因为我深知，世上无神！

即便有，神也不会救人！

那就这样吧！

我要继续挣扎下去了！

我要去伸手抓住这个世界唯一可以被我抓住的那个词汇！

那个仅仅是念出音节都会令人心生憎恨的词汇。

终有一日。

我要让那个词汇成为历史！彻底消亡！

所以。

我来了！

等着我吧！

—————

之后的日子，她不记得了，好像始终处于无神的恍惚中。

再次醒来后。

她身处在科迪莉娅麾下的炮灰敢死营中。

以及，她好像有了一个特殊能力。

血河。

她可以通过将他人杀死然后将其血液吸收的方式将他人的生命占为已有，储存在体内的血河中。

被占为己有的生命的人格，能力，思维都不会变化，但会成为她的分身，与她性命结合，生命融合，精神统合。

以血液为货币，交换灵魂与生命，这就是血河这个能力的本质。

这是个成长潜力极其强大的能力。

但知道这个能力潜力有多强的她却没有立刻去找科迪莉娅复仇。

因为她更知道，无论他变得多强，她都无法亲手杀死创造她的“主人”科迪莉娅的，这是血族绝对的规则，就像是人的本能无法反抗。

但她并没有绝望，因为只要她还活着，并越来越强，她总会找到机会的，毕竟借刀杀人也是杀，她虽然很想亲自动手，可惜做不到，不过她并不执着这一点。

她只执着一点。

科迪莉娅必须死！

她要离开了。

离开这个恶心肮脏的吸血鬼领土。

离开前她曾偷偷去血仆区看过，两年的时间中，她的族人都死了。

什么都没有了！

族人被吸血鬼杀光；亲人被吸血鬼杀光；连最后留给她的同胞妹妹，也在吸血鬼的蹂躏下被她吃掉了，她的所有羁绊都被吸血鬼毁灭了！

恨！

憎恨！

憎恨科迪莉娅！

憎恨吸血鬼！

看着自己的双手，她想到了曾经作为萨满治愈人们伤痛的过去。

她曾想要为族人们做些什么！

但她什么也没做到！

如今，她又能做些什么？

啊！

她知道了。

“需要的不再是这种阻止流血的力量，我需要的是，能让他们流血的力量，能让吸血鬼毁灭的力量。”

那么。

还在顾及什么呢？没有能让她顾及的存在了！

重要的人已经不在；作为人之子的荣耀也也已经失去；所剩下的唯有这副毫无作为的残躯。

那就这样吧！

舍弃曾经的一切伦理道德，舍弃一切价值观，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吧！

变强吧！

变强吧！

无止境的变强吧！

去向吸血鬼发泄她的怨恨，她的恐惧，她的无力感！

以及作为人类的耻辱！

临走前。

她杀光了炮灰军营里的所有Level E，吸干他们的血液，将他们的生命占为己有充入自己的血河。

作为吸血鬼中最低等级的Level D，她却对吸血鬼怀着几乎滔天的憎恨和恶意！

可她太弱小了，她只能将满腔的憎恨深藏在心中，为了活下来变强，她几乎躲避着一切高于她等级的血族。

只会在夜晚游荡着搜寻Level E的踪影，吸食他们的血液，到了白昼，就直接在野外地面的挖个深深的坑，把自己埋进去休眠，然后，下一个晚上再出去狩猎。

似乎因为血河的关系，她没有饱腹感，所以她永不餍足，永远吃不够，清醒的时候永远在捕猎的路上。

而对吸血鬼的憎恨也让她乐于如此！

如此。

周而复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重复着狩猎，进食，睡眠，三点一线，狩猎吸血鬼已经真正的成为了她生活的全部。

不需要同类，不需要族群，不需要交流，不需要像智慧生物为生计情感等需求而奔忙，清醒时就去狩猎进食，休憩时就地挖个坑睡进去，什么都不缺，也什么都不需要。

如同游荡在荒野的孤狼。

抛开一切智慧生物的枷锁，她真正成为了一只纯粹的野兽！

一日。

她正在进食时，发现在口下猎物的血液是甜的，这让她一愣。

被转化十年来，她不吃人类，只吃Level E的吸血鬼，她已经习惯了那苦涩又辛辣的血液，从未向真正的吸血鬼那样尝过像样的食物。

再加上常年对同类进行狩猎，她似乎进化出一种独特的感知能力，她的鼻子能够嗅出以她为中心方圆几百里范围内任何的吸血鬼气息和等级，这个能力对她来说极其实用。

相隔几百里地，她就能知道谁是猎物，谁是该远离的威胁，她只会捕猎实力在她之下的猎物。

所以她从不知道Level C以上真正的吸血鬼血液的味道，以致于惯性中她没有发觉———

她捕猎的竟是一只Level C！

原来在她这么多年的狩猎大量无止境的同类狩猎中，她不但没有堕落成Level E，反而进化了。

随着猎物的头颅掉落在地上，她站起身。

蓦然发现。

她竟沐浴在夕阳中。

阳光的照射下，她没有化为飞灰。

原来她已经成为Level C，可以对阳光某种程度上免疫了。

她低头看着双手，感知着体内血河的状况，明白了什么。

血河。

她吃掉妹妹后，获得的能力。

以血液为货币，交换灵魂与生命！

血河可以统合被她占为己有的生命，也就是说，可以让她进食的吸血鬼因子融合，提高她自身吸血鬼因子的纯度，简称，吸血鬼等级的进化。

而她这么多年大肆捕猎进食了数不清的Level E，体内的吸血鬼因子早已从量变引发质变，纯化到Level C的浓度了，所以她进化成为了Level C。

而她之所以没有被吸血鬼因子侵蚀理性和自我堕落成Level D，仍旧还保持着自我，是因为所有被她吃掉的生命都会被她占为己有纳入血河中，成为她的分身，来替她承担吸血鬼因子的侵蚀。

即便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失去了理性的Level E，思维程度仅相当于矇昧的兽类，也同样足以承担这个作用。

她直起身看向远方与她发色无二的如火残阳，常年没有活动的表情肌肉微微在唇角勾起一个动人的弧度。

这个笑容不是为她可以进化而笑。

而是因为她从她的血河内发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

她的妹妹。

被她吃掉的妹妹，沉睡与血河之底，深眠着………

以前她从未解放过血河所以从没发现———

原来妹妹还在她体内活着！

站在夕阳下。

她手捂着脸，红色的血泪顺着指缝流下，终于，喜极而泣。

其实仔细想想也很合理，血河是她吃掉妹妹后两人生命融合在一起才出现的，也就是说血河是她们两个共同组成的，她和妹妹其实各持有着血河的一半权限。

可是妹妹死亡导致她失去了的权限，但无巧不成书，血河可以接纳被她吞噬的生命让其“重生”，然后，妹妹在血河内“重生”后，与她自身的权限结合到了一起，成为了一半的血河。

她不知道这是命运的巧合，还是她和妹妹希望彼此活下来而挣扎不甘的意志………

总之，她们引发了这样奇迹！

本来血河内“重生”的生命是不会失去原本的知性，可以正常与她交流的，可十年内妹妹没有苏醒与她交流过，所以才导致她没有发现妹妹还活着这件事。

而妹妹沉睡的原因她也知道了。

妹妹是一半的血河，也就代表，她是血河的管理者，血河是被她吞噬的数量庞大的生命组成，所以其信息量也是庞大的。

为管理这么庞大的血河，妹妹主动进入深层睡眠，将自己的意识化为一张网笼罩了血河，以这种方式来管理着。

怪不得她体内的血河生命始终那么安静，按理说，她吞噬了那么多Level E，那么多生命生前的痛苦应该都会在血河内映射出来，回荡在她的体内，侵扰她的灵魂，让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可她从未感到过那些生命的声音和动静，她能感觉到它们其实已经在血河中“重生”了，但却很安静，没有没有疯癫的狂乱，没有嗜血的**，没有痛苦的哀嚎，什么都没有，所有生命都安静的仿佛睡着了。

她本以为是因为吞噬的都是死前失去思维的Level E，即使“重生”也都像是矇昧的野兽，失去了知性，所以才那么安静，可没想到，原来是因为有妹妹作为管理者一直在管理着它们。

所以，妹妹作为管理者是不会轻易苏醒的，只有她解放血河让血河出现在外界时，妹妹才会暂时从管理者的职责中解脱与她真正相见。

可她却不能轻易解放血河。

血河是她的终极大招，极其危险，一旦解放会像海啸一般淹没周围的一切，血河会肆虐杀光范围内的一切生命，不分敌我，不分种族。

她想看看妹妹，却不能轻易见面。

她看着远方的落下的夕阳，垂下沉郁的眸子。

罢了。

总有机会的。

而且。

足够了。

妹妹还活着。

虽然只能作为她的一部分活着，但还活着！

这是命运对她们残酷的人生给予的补偿吗？

不！

命运从不厚待她！

这是她们这对双生子以自身的意志引发的奇迹，无论好与不好，这都是她们理所应得的。

但这样就足够了。

足够了。

她不会再奢求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