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半妖 第43章 Chap43

感觉到熟悉的灵压渐渐远去，阿鸾提步走近那个高高耸立在废墟中的六芒星。

“现在，我们来看看吧。”她喃喃自语道。

语落，巨大的灵压像海水一般猛然向它席卷而去，包裹在外的秽土慢慢被撕开一个小口，露出了蓝染的小半张脸。

“萧鸾？”蓝染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阿鸾的脸上怔了一秒，“竟然真是你？”

“蓝染队长以为会看到谁？”阿鸾低声轻笑，“你不是早就猜到我可能有动作，才派了那么多虚潜伏在静灵廷附近吗？”

“不过也没有拦住你...”蓝染眉宇间的惊讶化为温润的平静，“躺在静灵廷里面那个是‘替身’吧？其实从最开始她就一直存在于你的身边，所以我们总是抓不到你的‘尾巴’。”

“不愧是蓝染队长，反应得很快嘛~毕竟你当时也用的‘替身’。”阿鸾意有所指地说道。

“真是难为阁下能找出魄动和身体都一模一样的替身...”蓝染嘴角一挑，随后他打不动声色地量了阿鸾片刻，眯了眯眼：“谨慎如阁下，如此不设防地站在我的眼前，阁下已经思考出破解‘镜花水月’的方法了？”

“真是好心啊~蓝染队长。”阿鸾笑得很是天真，“你想提醒我，即使是封印状态下你也可以使用能力？还是说你想让我认为现在的你也是我脑中的幻想，说不定真正的你已经在前几秒挣脱束缚，来到我身后...”

听到这般说，蓝染棕色的瞳眸已经暗了下来，眉宇间掠过几许深思。

阿鸾没有在意他的神色，继续说道：“‘镜花水月’确实防不胜防，但如果能够找到你的实体就不足为虑了...”说到这，她歪了歪头，嘴角翘出别有意味的弧度，“你没有发现你的身体里面多了一样东西么？”

话刚说完，蓝染目光如电地看向自己的胸前，只见那里不知何时有一只小小的“蝴蝶”正缓缓游走于他皮肤肌理间。

“是市丸银？”蓝染面沉如水。

“没错。”阿鸾坦然地点点头，“是我拜托市丸队长放到你身体中，虽然那一击没有杀掉你，但却也是最合适、最准确的时机。”

“既然已经‘找到’你，接下来就麻烦蓝染队长做好准备吧...”

“你要杀了我？”蓝染神色微动，目光闪烁不定。

“我杀不掉你。”阿鸾很坦诚地摊了摊手，语调中泛着无奈，“崩玉让你成为不死之躯，杀掉你根本不可能，但如果不让你消失的话又偏偏拿不出崩玉，这种悖论真是让我伤透脑筋了啊~”

“但我，还是找到一个方法。”说到这，她的声音蓦然变得有些诡异，“你知道我们萧氏的起源是什么吗？蓝染队长。”

这样一句看似与之前的对话毫无相干的问句，却让蓝染皱了皱眉。在这之前他并非没有调查过这个家族，但萧家就如同隐没于迷雾之中的庞然大物，无论蓝染如何接触都只触摸到它的泛泛一角。

原因不难猜，萧家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实力，但基于某些缘故它维持着隐世家族的姿态，不会轻易让他人深入，而自己虽在广泛地搜集情报，但毕竟是在他域，而且两域脱离时间太久，所处的局限和难度无疑提高了许多.....这也是他之前为何想把萧鸾隔离在战场之外的理由之一——不确定性。

而这似乎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欣赏着蓝染复杂的面色，阿鸾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祭祀。”

“远古大巫掌管部落祭祀，预吉凶化苦难，萧氏本是祝的一个分支。当时部落瘟疫横生，萧氏承担起为逝去灵魂往生祝祷的责任。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尝试中萧氏逐渐察觉掌握了某个‘法则’的运用...”

她抬起手，三根手指张开：“法则之三的‘随机’，本来魂魄转世的时间是不会被外界预测干预。但或许是死去的人太多，又或许是当时天道并不完善，灵魂在萧氏的祷告之下竟然真的走进了轮回，这才是为什么称萧氏为在世神明的真正原因。”

说完，阿鸾便轻轻一抖袖子，五张巴掌大的金黄色符纸从宽大的袖子中飞出，按照一定方位落下后将蓝染包围在了最中央。

“你想用‘轮回’来消灭我？”得到了答案，蓝染的眼梢挑了挑，竟泛起一丝兴致，“真是天才的想法，但是...”他半眯着瞳眸，似笑非笑，“我现在还是死神的身份，你有让‘神明’轮回的能力吗？”

“这倒是个问题，但不试一试谁知道呢...”

话音刚落，随着阿鸾双手扣印，红色的线条从符纸中奔涌而出，然后在半空中纠缠铺陈开一个镌刻着复杂繁琐文字的图案，隐隐透出凛冽的光芒，其中心开始出现一个漩涡状气流，灵压排山倒海一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阿鸾站在外侧，剧烈的风压吹散开来她盘起的发髻，长长的黑发蜿蜒在空中，她隔着灰蒙的气流与蓝染四目相对。

随着符阵带出的力量越来越浓郁，蓝染的身体在阵中也越发变得透明。但下一秒只见他嘴角上扬，倏然间胸口中心的崩玉泛出幽幽冷光，光华流转间似乎让时间发生了倒带，他的身体又重新凝实起来。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强制让一个灵魂进入轮回，其中一个重要的条件便是对方的魂体要弱到某一个程度。”蓝染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场景，笑容中划出几分讥诮，“我虽然战败被封印，但崩玉还在我身体中。我若不愿，任谁便也奈何不了我。”

仿佛印证了他方才所言，阿鸾明显感觉符咒的力量正露出颓势，慢慢变浅，变弱。

“本来我是不想用这个的，看来普通方法确实不行啊...”阿鸾轻叹一口气，说完她蓦然抬眼，漆黑的瞳眸覆上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芒，额头绯色印记也清晰地呈现出真正的九枚来。

在此期间，阿鸾胸前红绳系着的玉笔缓缓升起，一只光团从里面脱身而出，最后显露出一只巨大的四尾灵狐，她携着风雷之势当头扑来，随后化为一阵烟雾向两人当头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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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领域？”棕色的眼眸转过周围看似无边际的空间，蓝染眼底掠过一丝惊讶，“不对，是界域？”

“你是第一个意识到这是界域的人...”

此时阿鸾的眼眸已经完完全全变为金色的竖瞳，狭长的狐狸眼微微一挑，妖冶灵动：“完整的界域，我们通常称之为‘世界’，虽然这里还只是个雏形，但也是我的‘世界’，也是‘她’幻化出的‘世界’。”

话音刚落，一道重影从阿鸾的身后缓步走出，竟是一个一模一样的“她”

“她名为长生，也是我的另一半。”像是心有灵犀，两人相对而笑，随后阿鸾微微偏过脸，望着蓝染的目光沉静漠然，“既然我无法在那个世界的法则下将你轮回，那么就用这个‘世界’的。”

“之前的世界允许灵魂滞留，甚至诞生死神、虚这样的物种。那么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瞬，阿鸾轻轻启唇，“吾便令——所有事物在死亡的那一刻必须即可步入轮回。”

“你可以制定‘法则’？”蓝染神情一滞，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你到底是被萧家制造出的什么东西？竟可以触碰天道真理？”

话音才没刚落几秒，他的身体猛然像被什么撕咬吞吃住，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一块一块变得依稀透明。

“我是半妖，是人类和妖怪结合自然生产出来的孩子，本该短命孱弱，痛苦地苟活在这个世界里。”阿鸾用温柔的腔调慢慢说道，“蓝染惣右介，你费劲心思想登上王座，不也是想改变世界，制定自己的规则？但就是这样半妖却比你先做到呢？”

蓝染的表情定格在惊怒、轻蔑、不甘之上，但随即所有情绪却如潮水般退去，反而透出一种诡异的热切：“萧鸾你的能力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但制定‘法则’也并非全无代价吧？”

萧鸾沉默了几秒，之后声音冰凉地回答：“这就不干你的事了，好好上路，蓝染队长。”

说话间长生又重新化为烟气，整个空间也随之泛出奇异的荡漾，无形的力量眨眼的功夫以更加强势的姿态弥散开来，如同涓涓细流一丝一丝渗透到这个空间的每一处角落。

而此时蓝染胸口的崩玉陡然变亮，像是垂死挣扎一般发出最后的嘶吼，与这个“世界”中的力量角力，两者相互交缠吞噬，挤压排斥。

最终，崩玉的颜色越变越淡...

“萧鸾，你会成为楔子吗？”蓝染倏然开口。

阿鸾微微睁大眼睛，眼底似乎有波光起伏，仿佛某种异常的东西蛰伏在她瞳眸深处。随后她垂下眼，长长的羽睫遮住了眼中的所有情绪，再抬起时已然平静。

“不会。”她轻声说道，语气带着无法言语的狠厉与坚决，“我的世界我说了算。”

闻言，蓝染大笑，在断断续续的笑声中，他的身体终于走到了尾声。

“绝不要忘记你的话，萧鸾。”

死寂中，蓝染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裹着崩玉的魂体刹那间收缩团住，发出一阵极目的亮光后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那颗暗淡的玉珠漂浮在半空中。

阿鸾招招手，空间中伸出几根透明的触手将崩玉送到放到了她的手中。

“终于...”

阿鸾微微收紧掌心，细细了感受了几秒。就在她喜悦地扬起嘴角时，突然踉跄着蹲下，另一只手痛苦地捂住嘴，随后“噗”的一声，在剧烈的抽搐中粘腻温热的猩红从指缝中溢出。

“阿鸾！！”长生现身扑向阿鸾，慌张地抱住她。

“没...没事...”阿鸾摆摆手，颤抖着从口袋中拿出帕子擦拭嘴角，“和之前一样，缓缓就好...”

“怎么能一样！之前使用的都是暂时性的规则，这个却是真正的‘法则’，你...你！”长生带出哭腔，和阿鸾一模一样的狐狸眼中充斥着无法言喻的哀恸。

过了一会儿，阿鸾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她仰起头，闭上眼似乎在压抑按捺住体内的什么东西，半晌后似乎终于好了点。

“别哭啊，你可是‘萧鸾’，怎么能轻易就哭呢？”阿鸾侧过身，温柔地拍抚着长生的脊背，眼眸中盈满怜爱。

“可是真的好痛，好痛...”长生抽噎着，“阿鸾不能哭，长生就...就帮你哭...”

“好啦，长生最好了...”阿鸾低声诱哄了好几分钟，长生方才停止哭泣。

“我们尽快离开吧，不然一会儿‘反噬’会更加严重。”阿鸾将崩玉和染血的手帕一同收好，站起身，“十一应该在外面接应...”

长生点点头，又重新化为灵狐回到了玉中。与此同时，整个空间开始褪去。

在完全解除的那一刻，阿鸾仿佛心有所感，猛地朝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不远处传来嘶嘶吼叫，庞大狰狞的狐妖正和一个银发少年对峙，情势一触即发。

但下一秒，许被声响惊动，那一双翠绿的眼眸转了过来。

“阿鸾，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