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省吧,我又不是被你强迫走到这一步的。”
我有点愣神:“搭档,你就没想过过上那种平静的生活吗?”就像胡周周一样,和一个熟悉的人一起生活,在朋友圈晒新做的糕点与好菜,遇上生日或节日展示香香甜甜的蛋糕。
“想过,但是现实不允许。”艾尔莎抱着腿,她的声音也在跟随车辆的震动断断续续,“我是女的,又是当过警察的亚种人,原来的社区容不下我,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融入的,不如尝试改变一下社区本身吧。”
我被她逗乐了:“没错,既然没办法改变过去,那就试试改变环境。”
“那你说……贝纳尔,改变环境的契机到了吗?”
“……我不知道。”
没有车窗,看不了车外的风景。我的思绪飘荡,想着米诺瓦的军方势力叛变成功了,这个国家会走向何方,是逼迫委员会承认政府的合法性,亦或是走向别的道路?但是我真不信这帮人会走向“二次革命”。
在车内熬了许久,途中接受了一道检查,成功上了路,按照老板给我们安排的路线。我们会在下一站高速服务站下车,然后乘坐一辆黑中巴前往湖城。全程大概要开六百多公里,到湖城就已经是七点多种了,刚好到吃饭的时候。
“你们到了吗?”
“我们是到了。”我回复蓝色竹节虫,“明天再去边境探探情况。”
“边境现在巡逻力量多了一个加强连,小心别被抓到了。”
我吞下最后一块面包,擦擦嘴巴,地图搜索附近能住的地方,找到最近一个旅店,带艾尔莎刚进前台,前台的人扫了我一眼,又看艾尔莎一眼,说:“我们不接待亚种人。”
“什么?”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事,“你们歧视亚种人?”
“不是我歧视,是我们老板他歧视,店里规矩就是这样的,我是没办法的,抱歉,钱退给你们,你们找别家吧。”
我和艾尔莎对视一眼,没办法,只能问:“那你知道哪里接待亚种人吗?”
“我不知道,我没跟同行交流过。”
没办法,我和艾尔莎走出旅店门口,心里不太舒服。也只能继续走,寻找下一个旅店,
好不容易有了个歇息的地方,我坐下来琢磨着湖城对亚种人这么不友好的吗,连个房间都不乐意提供,上赶着的钱不要,真是叫人纳了闷了。
我本来想问问ctos,然而总在最需要它的时候想起它已脱机的事实,心里好像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往下坠落,落不到实处。
度过一个还算太平的晚上,我一大早起来,首先看燃烛有没有回消息——没有。再给艾尔莎发消息问她起来了没有,她没有回消息,也许在睡。我不放心地经过女生房间时听了一耳朵,感觉没什么异常动静。艾尔莎随身带枪,应该不会有事。
我上街买了些早餐,提回来吃,艾尔莎回消息说她没事,吃早饭了吗?
“我刚给你买了,收拾好了就出来吃吧。”
“等一会。”
我不知道艾尔莎的“等一会”是等多久,反正直到我吃完早饭,喝完豆浆,刷了半天新闻,还没看到艾尔莎她人出来,听了听楼上的动静,感觉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我目光回到页面还没一分钟,我突然听到楼上艾尔莎痛叫了声。我立刻关闭页面冲上楼,刚到楼道口听到艾尔莎的吼声:“你拔我毛干什么?!”
我停住脚步,继续听情况看要不要出面,紧接着响起女声,略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我……我……呃,对不起,对不起嘛。”
我觉得这应该是吵不起来了,刚转身要走,又一个男声响起:“你吼什么呢?!你这么凶干什么?”
“你洗澡的时候别人拔你吊毛你也会好声好气说话?!”
不是,搭档,你这说话未免也太糙了……我掏了掏耳朵,继续听,许是艾尔莎的回击太过直白,呛得男的接不上话,悻悻地离开。
这次应该是真的没事了,我返回吧台,继续刷新闻。客厅的八点钟声响起,新闻页面齐刷刷地更新,换成了一系列官方政策公告。
我点进去一看,立刻意识到叛变的军方在米诺瓦已经站稳了脚跟,他们选在整点颁发新政策。第一条依旧是类似广播的批判过去政府已经变质、丧失初心的檄文,整整罗织了十条罪状,差不多指着委员会的鼻子骂。
第二条,关于拯救江河日下的失业率政策颁布。由于自动化设备的不断铺展,让越来越工人失业。新政府承诺将暂缓无人化工厂的建设,将促使本土企业为本地人创造更多岗位,并许诺会落实完善好工资与各项福利政策。
第三条,保护本土企业的竞争力,在这条政策宣告里,军政府痛斥以委员会市场计划部主导的全球化经济市场中,格拉德被迫承受了太多的倾销行为,导致本土重工业加工能力孱弱不堪,只配初加工矿产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现在要改变这一切,就要先恢复自主的加工能力,国家会因此建设起更多的新的工厂来增加就业岗位。
第四条,则是要剥夺“外资”企业在格拉德的分公司所属权,将其全部收归国有化,并且还要针对这些企业发起巨额罚款。
第五条,禁止国内高水平人才外流……
“嘿,搭档,看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艾尔莎刚把我买的早餐放进微波炉里,我划了一下页面,“看样子他们整成功了,新闻板块热搜排得整整齐齐呢,你看。”我说着把页面推给她看,同时注意到她的右猫耳朵里少了一撮飘逸漂亮的毛,透光看还能看到被拔的地方有渗血点,怪不得艾尔莎发那么大的脾气,换我我得狠狠的拔一撮毛报复回来。
微波炉叮的一声,早餐热好了,艾尔莎拿出热气腾腾的面包和咖啡:“你觉得他们做的这些怎么样?”
“长远来看肯定是开倒车的,但是……人很多都是重视短期利益,它们的这些安排确实能在一定时候拉高就业率,大概吧。”
“可是委员会要是对格拉德实行经济封锁呢?大军压境打过来呢?”
“战争动员没那么快,真要大军压境……我觉得委员会如果真的决心打仗,快的话至少要准备两到三个月,更快一点,一个月?在那之前,军政府就可以以民族主义抵抗侵略的名头发动人民,然后……”我有点说不下去了。
利用民族主义发动人民,将整个国家转变为高效率的战争机器,可以在短时期内压过一切问题,然而战争机器的生产潜力被压榨到濒临极限的时刻,就算民族主义升级到民粹也不会好使了。
“一个月可不够工人享受到什么好处,更发动不起来什么民族主义。”
是啊。我知道,这件事对委员会而言,自然是越快平叛越好,但是谁知道委员会内部是个什么情况?也许会更拖延、更迟缓。
艾尔莎不语,只是呵着气慢慢吃早餐,我觉得我现在预见太远也没什么用,再切回聊天界面看了眼,燃烛还没有发消息……等等,他在输入中!
消息一条条冒出来。燃烛告诉我,他已经基本摸清了政变情况。发起政变的头目是格拉德大洲防卫部长伊戈尔.瓦西里耶维奇.梅里科夫,辅助人员包括总参谋部副部长、空军元帅,PRK的内务部部长、工业部部长等一系列人,名单成员众多,牵涉之广泛,简直触目惊心,格拉德政府这是完全烂成筛子了?
“他们至少三年前就开始结党规划,其中PRK的内务部部长叶卡捷琳娜.伊万诺夫娜身世最不简单,她的爷爷就是道德委员会的‘道德家’之一,她的祖辈更是追随马佐夫征战的中将。”
我暗道不妙,这下情况复杂了,我都不知道这位内务部部长和委员会到底维持着怎样的联系,委员会会因此分为两派吗?
“所以,这下可以肯定,这伙人在挂羊头卖狗肉?”
“他们连保守派都算不上,而是极右威权主义。原政府的‘道德家们’正在被批次枪毙,你现在在哪?”
“湖城。”
“我很快就到。”
我关闭页面,看艾尔莎正好吃完了早餐:“搭档,现在该有我们要忙活的了。”
我先和蓝色竹节虫联系,向他解释了很长时间米诺瓦的现状,虽然蓝色竹节虫一再表示:“我不懂政治”、“我是自由的无政府主义者”、“米诺瓦和委员会折腾破天关我什么事”,我费尽心力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恨不得对着监控摄像头给他邦邦磕几个响头,终于把他说动,愿意手把手教我们如何准备机器、调试参数。
来到边境,我和艾尔莎坐在一处丘陵的高处,装作野餐的样子,实则用望远镜偷偷观察对面的微波基站,巨型的塔状结构在密集的矮房中很显眼,塔身高低错落安置着数个不同角度的微波抛物面天线和喇叭状天线。
我掀起面包篮子上盖的蓝花布,看了眼机器检测的型号强度数值:“这里风景很不错。”
“那我们放风筝?还是就在这躺一会?”
“肯定是放风筝。”
“明天放?”
“下午。”
我觉得事情要越快办成越好,不然鬼知道军政府什么时候把微波塔炸了。中午匆匆吃过一个三明治,我和艾尔莎齐心协力将天线固定上无人机,然后联系蓝色竹节虫观察街道,看有没有PRK的可疑车辆巡逻,在确定时间节点后,艾尔莎用大提琴包装上无人机和天线,我扫了一辆自行车骑向边境,到隐蔽的森林处放飞无人机。艾尔莎则在操作无人机,我铆足劲蹬车,仰头看着天上的无人机越变越小,直到天空完全看不到无人机的踪影。
“竹节虫?”
“还在接,耐心一点。”
「微波通讯塔」
大革命时代重要的通信设施,如今成为紧急情况下的备用摆设与古老文物展示区。
“已经烂成这样了,真不知道维护的钱去维护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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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蓝色竹节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