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希腊神话]深渊上的太阳 第2章 第2章

啪嗒。

怪物，或许该称作为神明的怪物，挣扎爬起来，但因为四肢不协调显得扭曲，而且受了伤，在原地舞动一阵后重重摔了回去。

这下子所有人就看清它完整的样貌了。

它的前胸同样有六只眼睛，黑红色的瞳，流淌血泪，长得极具异域风情。

太一一直盯着它的猫耳，唯一称得上好看的地方，对方抖了抖，就移目到它中间属于人类的那半截身子上。

肚脐眼下方连接牛的四肢，连接处白骨森森，像是被刮干净了肉，骨刺上还能见点血，隐隐绰绰，时金时绿，看上去相处地十分不融洽。

仅一眼，他就知道，这只怪物的身体里有三道不同的气息。

按照这个世界的理解，那就是三枚不同的神格。

以及，这是位将死之神。

在太一的印象中，他似乎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解决怪物当前的困境，只是他想不起来，而且，他也受了伤。

于是，两名受伤的神，就这么对视。

它眼睛多，就算它赢了。

太一让赫罗斯和他的卫兵退出神庙，人群走光之后，照顾到它是个伤员，不像一开始那么粗粝，再度伸手。

神庙外的众人原本直面大门，突然间，熟悉的压力扑面而来，地面一震，沙烁往上飘了两秒迅速落下。他们挡住脸，心惊胆战地放下。

一阵令人心悸的光芒过后，怪物恢复了些许体力，至少能够对话的程度。

太一见它的呼吸逐渐平稳，直接问：“这里是哪？”

怪物以为自己会死，结果没死，一副见到鬼的表情。眼前的神气势汹汹地闯进它的神庙，将它打个半死，居然还一脸无辜地问它这里是哪？

它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世界，但考虑到敌我双方实力悬殊，理智占据上风，哆哆嗦嗦回道：“贝斯特。我的主神是贝斯特。”

太一无语：“我问你这是哪。”

怪物就瞪大了无辜的眼，八只，快要哭的样子，说：“我的记忆里，没有相关的地名。我已经告诉了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太一立马明白了，这只怪物脑袋里的存货比他还少。

他几乎一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在破碎、不完整的记忆里，抓住了一点灵光。他说：“看着我的眼睛。”

怪物照做了，为了活命。

在之前，它躲在暗处，使用天生便运用自如的隐匿能力藏在空气中，等待这位神露出松懈的背影，好让它一击必中。

可是他太敏锐了，其实他没有看见自己的存在，他仅仅只是释放了体内一种难以理解的力量，比神力更苍茫的力量，照出了它的身形。

这股力量，世界难以容纳。

一旦释放，就会被世界排斥。

所以只是一瞬，它被这股力量包裹的一瞬，就感觉到了世界的‘不耐烦’，将它驱除出了所藏匿的空间。

现在，它听话地瞪圆了全身上下所有的眼，后背的三双眼睛扭转，噗嗤，嵌入身体，咔嚓，弹到胸骨的裂纹上，钻出血肉。

这未免太努力。

太一的瞳孔收缩，放大，形成了一片辽阔的天。先是诞生一束光，其后是一簇烈焰，慢慢旋转成了被祥云包裹的圆形物体。

是太阳！

怪物震撼了一秒，就感觉自己全身都被吸纳了进去，被碾碎，跟着旋转。

太一的眼睛里，怪物体内的三枚神格被解析，沙、冥月、光明。

这三种抽象的权柄很稀碎，其中‘沙’占据了大部分，组成最重要的心脏及脑袋。剩余的‘冥月’及‘光明’更像是后来被强行塞进躯干里的。

太一毫无头绪，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难道是自己猜测错了？

他毫不犹豫地收敛气息，就在要退出去的时候，变故突生。

他看到一只手，苍白泛着冷光的手，在黑雾里打了个响指。

啪——

太一眼神一变。

灰褐色的幼猫躺在陌生的石台上，耳边泉水与瓷灌交汇出悦耳的声音，它的记忆顺着水流流淌，渐渐地逝去。

它的记忆……被取走了。

太一皱眉，那他的呢？

在哪？是否也在泉水里？

……

赫罗斯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线点纵横，曲折交错，是一张沙地地图。

常年握刀的手掌布满厚厚的茧子，连指甲盖都有些翻卷，将地图呈到太一的手上。

螺牛背上多了个新客，是只猫。这是太一称呼的。

赫罗斯更情愿称其为牛猫人。

牛猫人此时得到了新的名字，九鹤。

奇怪的名字，赫罗斯不解，卫兵更不解，太一不解释。

他翻看完手中的地图，有个空白，指最西边的方向：“那里有什么？”

“还没有探索，我没有绘制出来。”赫罗斯回答。

太一抬头，想了一会，如好友交谈一般，问他：“介绍一下自己的国家吗？以及，你们背后的神明。”

赫罗斯是跪坐在太一身边的，其余三十名卫兵跪在更后面一点。

这只螺牛足够大，有充足的空间让这些体型健硕的汉子伸展拳脚。

他们敬畏于神明，养成了见到神明便虔诚的本能。

可是在见到眼前无比随意的神明之后，他们的本能无意间被风轻云淡地抹去不少。

至少，不会再害怕。害怕自己的发言惹得神明不快。

他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另一边睡着的九鹤浅浅伸了个懒腰，还是一副猫头，人身，牛尾的丑陋模样。

其实这在见惯了各种千形百怪的魔物的众人看来算不得什么，只是他们会觉得，如此完美的神明面前，躺有一只丑陋的怪物，确实玷污了这一份极致的美好。

即使……这同样是一位神明。

太一抚摸猫头，想到它的过去，怜惜起它。

他的力量不容于世，即使有心想要解救这只被三枚神格摧残的小猫，也显得无能为力。

更何况，他丢失了许多记忆，空有方法而想不起。

他现在有点怀疑，那群和他打了一架的人，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而且，他赢了，虽然记不得过程，结果或许是惨胜。

他确实赢了。

如果要验证的话，不如去往赫罗斯的国家，亲自见到那位‘光辉之子’阿波罗。

他的本能告诉他，这是必经之路，就像是他的本能让他见到赫罗斯，进入那座陌生的神庙，捡回一只猫。

太一突然打了个响指。

赫罗斯顿了顿，停下来，讲了许久，又是在沙地极端酷暑的环境下，有些口干舌燥。他抿了一下起皮的嘴唇，问：“我是有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有。”太一摩擦了一下拇指与食指，回忆黑雾里的那只手，笑了一声：“只是好奇。”

好奇什么？

赫罗斯一脸问号，很快，又变得受宠若惊。

因为太一的食指轻触虚空，顿时便于两人的面前凝聚出一团清水。

清水缓缓飘到赫罗斯面前，太一说：“喝下它吧。”

赫罗斯不敢怠慢，手捧清水仰头，竭力表现出优雅的样子，灌进嘴里，喉结富有节奏地上下滚了滚。

一个莽汉被迫优雅，有些不伦不类。

太一就像是被逗笑，打了个响指，又在虚空生出三十团清水，分到卫兵面前：“都喝下吧。”

这些清水甘甜清冽，喝进肚子里之后，许多人的陈年旧伤都好了不少。

赫罗斯看到他们欣喜若狂的样子，眀悟垂头：“感谢……您的馈赠。”

目前太一还没有告知他们属于他的神名，所以赫罗斯只能用您来取代称谓，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名字对于太一来说，是起源，也是枷锁。

他受困于这个名字许久，即使换了个世界，也暂时还没有宣扬出去的打算。

不过他的本能却告诉他，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相比较自己的名字，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有许许多多的名字，其中最复杂的，居然看上去毫无生机。

他问：“魔……法的主人是谁？”

“是赫卡忒女神。”赫罗斯学过魔法，是在自己国家的皇家学院中，他回忆起年轻时学习魔法的经历，面上陷入追忆：“她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神明之一了。”

太一点头，算是承认这份赞美。他逐渐掌握埋葬在世界里的魔法权柄。

他的双眼，轻易可以看透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律。

就仿佛，在久远岁月之前，他一直都是这么观察过来的。

魔法的权柄为人类直白剖析了直达神明法则的力量。

它就像是一张网，网罗世界万物万象。

遗憾的是，一张网网罗来的力量始终不是自己的，魔法的本质，更像是向神明借用力量。

有借有还，最高深的魔法师往往付出的代价更大。

神明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太一在手指搓水搓火又搓风之后，很快切断了自己与魔法权柄的联系。

这些把戏在他看来更倾向于无聊之际的把玩。

这一天，风沙黄色的背景逐渐远去，青绿河岸逐渐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人下了螺牛，将这只任劳任怨的魔物目送回沙地，好歹没有卸磨杀驴当场砍了加餐。

太一目光深深，仿佛跨越了光年，遥望这一片崭新的天地。

据赫罗斯说，穿过那片峡谷，就是他的国家的所在地。

而他，此时更加不安，将一位陌生且强大的神明带回自己的国家，究竟是对还是错。

他的国家并非那些神明的眷属国，平民信仰的神明繁多，指不定就有吟游诗人吟诵新的神明事迹，让平民心生爱慕。

而像他这样直接带着神明回到国家的，怕是前所未有的第一人。

……一切就交由时间来验证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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