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咒回]光环之外 第60章 未言之悸动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选好任务地点，各自分头行动去解决那一连串的问题。

我遇上的所有诅咒都是一击必杀，估计他们也是。就这么走过场般从一个坐标杀到下一个坐标，我终于体会到了特级们正常出任务时的感觉。

很麻烦，很辛苦。主要是奔波在路上费时又费力，到了目的地扫一眼劈一刀又立刻结束了。

没被诅咒伤到，反倒是晕车让我想吐也吐不出，难受到恨不得让诅咒给我个痛快。

到一片人烟稀少的乡下地界时，我立刻放弃了正常交通工具。仔细查地图看好路线，我爬上制高点以望远镜勘察地形，泪壶睁眼。

我直接施展高空作业运输术，蜘蛛侠一样直接开飞，溜着泪索赶路。高速移动和身体荡在半空的感觉让人心神激荡，风刮过头发和衣角，爬高跳远越野跑酷，拉风极了。

我其实觉得自己不像术师，这一路上做任务，消灭完咒灵我总能撞见被吓坏的倒霉路人、已经被咒灵给伤到的倒霉人质、走丢的孩子、摔倒的老奶奶、一个人颤颤巍巍搬东西的小姑娘……

什么意思？给反派面前塞需要帮助的弱者是什么意思，我要狂笑着“关我屁事”、“关你屁事”然后来去如风只路过人间吗？

总而言之——

出个差一路都在不留名做好事，蒙个面就能立刻变成超级英雄……

当跑遍三个村子把去山里探险迷路了的小孩们一个个送回家的时候，太阳都在头顶开始往西移了，我午餐还没进肚。

空中飞人模式开启，潇洒自如回到繁华地带的时候，手机信号重新满格。我接起五条悟的电话，他和夏油杰显然早已汇合，一人一句阴恻恻的话吓得我差点手指一抽按了挂断。

是恐吓电话吧？

好在说了两句话之后大概是意识到我什么事都没有，他们恢复了正常，没有那种下一秒要顺着电话线飞过来把我给刀了的怨念了。

“你们不知道我选的几个地点里有城郊吗？地图上能看到，那片是有大山的，我们分配任务时说好了各自行动，看情况汇合……”

“这是断联的理由吗？希，我们一直都以为你正和对方呆在一起，汇合后这短短的十分钟内悟已经抓错三个路人了。”

“？？为什么要抓路人？”

“……”

“你们俩有分离焦虑吗？我马上到不要冲动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及时联系下次绝对不会了请在原地稍等片刻如果真的有无辜路人被吓到务必要好好道歉造成损失了要赔偿三二一我来了——”

就在我用肩膀夹着手机匆匆赶下公车的时候，正巧撞上了路旁一对情侣在吵架。男方手里拿着一小把鲜花，女方手里提着一只蛋糕，看着看着我就缓下了脚步。

附近没什么停留的路人，这个点在外面游玩的都在商场吃饭，或者刚刚吃完去逛景点公园。

情侣已经到了最后争吵的尾声，女方一脸冰冷地将手里的蛋糕直接塞进了路边垃圾桶，大步流星顺着人行道头也不回的向前。

男方也是一脸怒意，手中花束一摔，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跟了上去。

这什么大自然的馈赠？

我盯着他们的身影从下一个路口消失，看了那无人回头的街道尽头好几眼，脚下蠢蠢欲动，挪到了那只垃圾桶边上往里瞧了瞧。

花和蛋糕都毫发无伤，垃圾桶今早刚被清倒过，只堆了点无伤大雅的废物。

我踮着脚掏起垃圾堆来，把那束看着不便宜的花和包装很精致的蛋糕都给捡了回来。

我要去的方向和他们正好相反，应该不会再遇到了……这样想着，我仔细甩掉尤加利叶上沾到的灰尘。

这是一小束香槟玫瑰配了几支同色系的郁金香。估计刚从花店被买下不久，剔透如玻璃般的塑料包装纸上都没什么折痕。

蛋糕是草莓味的，没什么祝福语标签。我观察了一下盒子上的商标，好像还是小有名气店铺的新品，曾经见过五条悟吃它家的东西。

一股奇妙的直觉促使我再次翻开手机，鬼使神差般盯住今天的日子——还有那串阿拉伯数字旁边，系统温馨标注的“白色情人节”提示标语。

哇哦，老天这是给我准备了惊喜吗？

假如我不做好事，就不会送小孩回家一直在没信号的偏远地带呆到过了饭点，就不会接到同行人的恐吓电话，就不会急急忙忙往回赶正好坐上那一趟车，就不会下车的时候刚巧看见吵架的情侣。

真浪漫啊，我。

咳咳……并没有，掏垃圾桶捡被丢掉的礼物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呃咳咳咳……

当我赶到了约定汇合的喷泉广场时，人来人往的商业中心公园放养的许多白鸽正在天空中结伴而飞。

也许因为昨天刚好下过一场雨，苍穹碧空如洗，午后的暖阳洒落下来，给鸽子们洁白的羽毛都涂上金色。

坐在雕塑喷泉旁边长椅上的夏油杰和五条悟异常引人注目。或许是因为二人个子高挑又都穿着黑色制服，也或许是因为外形条件极佳，又或许是今天是白色情人节，空气中浮动着“只要意识到了才会意识到”的躁动感，有两个结伴而行的女孩热情地凑了上去搭讪。

好兄弟，你们的好僚机带着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垃圾桶里掏的、完全能立刻拿得出手的礼物，在最完美的时机登场送助攻啦！

我悄无声息地接近，选在了不会让两位搭讪女生回头破坏谈话的方向，走路无声，快速抵达了长椅附近。

然而还没等我发挥背景板的真正实力，如同一位npc路人一样悄悄地融入主线cg之中并自然地放下礼物再根据对话决定下一步助攻方式的时候，五条悟突然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并且立刻回头。

他的眼睛直接锁定了我抱着的花和蛋糕盒子，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两眼放光等待猫罐头轻轻开启的猫。

“希！”一声招呼超级响。

这是怎么看见的？？戴着墨镜所以六眼就不看前面了只看后面是吗？连正对着我的两位小姐都没发现融入背景的我啊！

哈哈哈寄喽……因为五条悟的脾气太差，随意就在说话的时候自顾自站起来扭头打断。搭讪的女孩们在夏油杰抱歉地微笑着说“在等的人来了”之后很快离开了。

她们自始至终都没发现在起起落落的鸽子群后隐藏身影的我，以为是两位帅哥在配合起来演戏，毕竟五条悟毫无征兆的回头很是不能理解。

扑啦扑啦的羽翼拍打声中，我穿过翻飞的鸽群。它们大概被养在这里很久，不仅吃得很肥了，还一点不怕人。有一只不偏不倚落在了我怀里的蛋糕盒子上，“哒哒”啄丝带。大概只是巧合，它们应该还没有聪明到那种地步。

我抖了下盒子惊飞它，拥有纯白羽毛的小家伙们昂头迎着阳光扑动翅膀，撩起我的发梢带着清风拂过。

回头的时候夏油杰正放下手机，我走快两步到他们身边，五条悟自然而然地让出了中间的位置。把鲜花放到黑发少年的怀里，蛋糕递给早就摊开手心等着接的白发少年，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到了空位上。

“怎么不给我花？”五条悟双手一拢，把那小蛋糕变魔术一样收到怀里，眼睛越过我，直勾勾盯着夏油杰轻轻从腿上拿起来的花束。

身体力行表演什么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犹豫再三，盯着在阳光下分外清新可人的香槟色花朵，还有夏油杰眉梢眼角淡淡的喜色。

又转眸看五条悟写做不满读作开心，对“惊喜”万分受用的表情，诚恳道：“对不起，礼物是走在半路上捡来的，所以是这么个分配方式。”

我把手机翻开，给大家展示今天的日期：“今天是白色情人节啊，我刚刚从公车下来，就那么巧遇到了一对吵架的情侣，然后超幸运地从垃圾桶捡回来了他们完好无损丢掉的花和蛋糕。然后我忽然福至心灵打开手机一看，哇，白色情人节——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哇——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情。”

五条悟鹦鹉学舌一般重复我的话，加上语气。那双刚刚人群中一眼看到我的璀璨六眼带着一丝凝固的呆滞。

我转向另一旁，看见夏油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下次想要花和蛋糕的话，不用去翻垃圾桶。”他最后说。

真相揭晓之后两个人倒是完全心无芥蒂，五条悟三下五除二打开了盒子，就着里面的小塑料叉坐在长椅上就吃起草莓蛋糕。

他切了一大块给我，奔波了一上午这个时候确实饿得不行，但这都快把小蛋糕对半分的量一口也吃不完。我咬了一半，也没舍得吃顶上的草莓，递给夏油杰。

五条悟就突然打了我肋骨一拳，又双叒叕庆幸他没有真的用力，不然这一拳下去我得当场再表演一个危机时刻领会反转术式。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吃掉蛋糕的夏油杰笑眯眯地帮我说话：“悟怎么突然打人啊，太暴力了。”

“这蛋糕意外的很好吃——悟是饿了吗，那咱们现在就去吃饭？”分出去半块蛋糕都饿得打人了，怎么回事，精神不稳定？

五条悟拿回他的叉子，瞪了我一眼：“你自己卖自己。”

“？”

他瞬间一脸梨花带雨：“悟酱给真名君吃蛋糕，你却转头就分给其他人，太过分了！”

杰也算其他人吗？悟酱昨天还把自己的命都和我打包一起交给救世主小杰了啊，忘得这么快吗？

“那让杰也分给你一点花？”

我摸不着头脑，只能和夏油杰对视，一脸从容大度的黑发少年真的抽出一支郁金香递了过来。

啊！这辈子第一次哄女朋友——在他的剧本里，完美偶像悟酱和真名君应该是情侣吧——我的初舞台，Action！

我把郁金香接过来横叼在嘴里，立刻前刹一步转身撩起长裙，单膝下跪：“别生气了，悟酱。”

“真名君带你去吃真正的草莓蛋糕——这次保证不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夏油杰在旁边笑到直不起腰，五条悟和我依旧保持着完美的职业素养，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装可爱般闪动着墨镜后的大眼睛，做作地朝我伸出左手。

所以说，最后还是沦为谐星组合了啊，明明杰和悟更合适的！

这可把我给难住了，一时间没想到有什么合适的东西可以作为道具。

又是一次福至心灵，我瞬间眼睛一亮，如彗星划过夜空那样闪亮。

立刻伸手到上衣内袋里，我摸出那只菱川葵赠与我的蓝色宝石发卡，把设计简洁大方的银色鸭嘴夹夹到了他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不知道那颗被我当做护身符的宝石从灰暗的贴着心口的衣兜里拿出来的时候会那么闪亮，在耀目的暖阳之下，它简直比头顶晴好的蓝天还要亮。

我也不知道就这么忽然从怀里掏出来那颗宝石的时候，动作好似变魔术一般提起人的心弦。

它亮到那抹光辉闪得人心慌，蓝也蓝得正好，似乎这凡尘间唯一能与之相比的，只有面前少年那双藏在墨镜后的双瞳。

那颗蓝色的宝石点缀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更衬得那只手漂亮。因为是夹子，所以不需要担心尺寸不合，颇有种就算一见钟情也可以完美适配的浪漫。

他的脸在一瞬间飞起粉霞，就像那晚欢迎酒会喝多了时的模样。

我疑心自己花了眼，那之后我从来没见过他脸红，但是现在，瞪得很大又充满呆滞的眸子昭示着眼前人如今该是醉酒般的感觉，映照万物的苍天之瞳风云变幻。

吓得我身体一歪，直接当场扭到了脚踝，伴随着清脆的咔吧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这白鸽扇动翅膀的声音未免有些太鼓噪了。

假如这个世界上真有这么一个俗气的故事——真名君在白色情人节这天因为蠢，在来时的路上耽误了和当红偶像悟酱的约会，本来没有时间去买礼物的他扒垃圾箱捡回来了情侣吵架丢下的蛋糕和花束。

他把礼物送给悟酱，也告诉了她真相，悟酱却只是毫不在意地吃起蛋糕来。看着这一幕，下定决心的真名君就地单膝下跪，以“我、我我，我带你去吃保证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蛋糕。”为词告白求婚。

当悟酱伸出手时，他把自己斥巨资购买的宝石发卡拿出，夹在了她无名指上，只因为它和她的眼睛颜色很像。

如果我是悟酱，估计没有笑出来的话就该是现在五条悟这个表情。不过我大概还会瞬间泪洒当场……

咳咳，不想了，美好的爱情故事总是离我们这种疯子术师的残酷现实远得十万八千里的。

离谱的原地一跌扭了脚踝，最后我是被哭笑不得的夏油杰一路背着回的酒店。

五条悟凑在旁边用八国语言几乎说了一道的“我愿意”，烦得夏油杰用那支郁金香抽他。

他肯定不会乖乖任打，闪转腾挪还反击起来了。逐渐演变成追跑打闹之后，又立刻升级成了拿花互相乱丢的小学生虚拟战争游戏。

五条悟在前面跑，夏油杰在后面追——他拿花抽了我的脑袋，还抽了夏油杰的刘海！这下我忍不了，就趴在队友背上喊杀着要抽回去。

到最后，情侣约会的白色情人节礼物变成了三个降智儿童追跑打闹假装武器的玩具。我拍着夏油杰的肩膀大放厥词，说要为了他砍这坏蛋五条悟九九八十一刀。

五条悟伸着脑袋过来任我用玫瑰花戳他脑门，可这花朵柔软，别说砍不动无限，就是真冲着他的脸去也是玩。边砍这武器还会自己掉瓣，最后落得只剩花心一个秃。

白发苍瞳的少年叉腰狂笑，厚颜无耻地数着我戳了多少下，念着距离九九八十一刀还有多少。手起花落，他还真就配合地解开了无下限，好像这柔韧的青枝是什么神兵捏在我手心，花儿是它锋锐的剑尖。

我挥得手酸，只得把花给夏油杰，下次再复仇了。也没做什么，只是一路笑，就累得要趴在他肩头休息。

这场闹剧就这么落下了帷幕，五条悟明明嘴角上扬，笑得很开心，却抱臂斜了我一眼。

“你不是还要给杰复仇吗，半途而废了？果然，才不是真心喜欢他！”

……什么小学生话术。不打他了还激将我继续打吗？

而且这是在埋怨我不讲义气吧，可你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还挺洋洋得意……

我和夏油杰挨得很近，他闻言直接忍不住笑出了声，却配合地转眸回头瞧我，略有戏谑之意：“是吗？”

“主公，臣绝无二心啊！今日实是身体抱恙，略有疏漏，不敌那贼人……待臣悉心研究兵法，重整旗鼓，定为你结了这血海深仇，杀他个片甲不留！”

我成功把两个人都逗得走不动路。后面不知道又戏瘾发作讲了点什么，总之两人没再打起来，被哄得一个比一个开心。

回头望了望走来的路上，情侣精致的约会礼物已经被糟蹋完了，揪得凌乱的花瓣稀稀拉拉洒了一路，在地上打着滚随风吹远。

……

我把五条悟手指上充当超级大钻戒的发卡拿在手里，趴在夏油杰背上的时候，看着近在咫尺的超帅气超可爱的性感刘海，用这个我一次也没用过的发卡把它给夹了起来。

“悟，没有刘海的杰出现了。”

五条悟瞬间抽出手机十连拍，但其实那并不奇怪，我觉得杰依旧很帅。

“……这个发卡？”夏油杰单手也抢过了五条悟的手机，停下他狂拍的行为。

说起来，为了防止我掉下去，在他的提议下我让泪壶把我们绑到了一起。这一路上不管五条悟捣什么乱，就是狂跑狂跳我抽“刀”要砍人，夏油杰也一直背得很稳。

“酒会那天和你们说过，是在学校救下的那个叫菱川葵的女孩送的，很昂贵的奢侈品，还没攒够钱还……”

他稍微回头看我，侧耳倾听的我差点撞上他的嘴巴：“都救了命，她也是感谢，不用再还了吧？”

“说不清啊……毕竟如果不是我，她也不会在初二四班等到那么晚。”

夏油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抢来的五条悟的手机正好是解锁的状态，从相机模式退出，按到了屏幕壁纸时，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哦，刚还说到酒会……看，这是你第一次戴悟的墨镜。”

是那天硝子拍的照片，我手里拿着一把扑克，一脸冷若冰霜假装赌圣。

为什么把我当成手机壁纸，天天看着真的不会做噩梦吗？

不知道硝子那天哄我玩换了待机画面有没有换回去，应该换回去了吧，没怎么注意过……

我把我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取出来，打开屏幕壁纸给他看，是当时第一天入学我们在夕阳下的那张合照。

“诶～这是什么交流会吗？”

凑过来的五条悟夺回自己的手机，夏油杰则打开了他的，入目便是一张摄影角度极其专业恍若艺术照的街拍。

“哇！这张拍得好棒，杰要传给我哦。”

我的眼睛都要掉下来，背景就是刚刚的喷泉公园，那只落在蛋糕盒上的鸽子被我赶走时，原来杰是在抓拍吗？

“你们俩的审美应该不会差到这种地步吧。”

五条悟一脸无辜：“你怎么了，有哪里不好看吗？”

“……”

这是什么恐怖的夸赞！我要落泪了！啊——

把自己缩回了夏油杰背上，我被这份冲击打得话都说不出来，好像刚让人用玫瑰花砍了九九八十一刀的是自己。

我是那种会存下能够得到的同期们的每一张照片，然后晚上腿疼的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观摩的人。

没想到竟然还能得到差不多的待遇，变态属性都发散给其他正常人了吗？

我很快摇摇头，怎么可以说别人变态呢，这叫《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