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如织的长街上,穿着红蓝色披风,头发很烫的孩子,正抱着一摞招聘传单沿路贴。
为了让更多人注意到招聘信息,他还贴上了自己的帅照。
“谁通缉令掉墙角了?”扫地阿姨捡起地上的传单晃悠几下:“这么年轻的小伙儿,赏金这么高,还按月发放,犯了啥事啊?”
“我没犯事儿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插入,众人的眼光齐刷刷看向津岛修治,看到他和通缉令上的人长的一模一样,就像看到了地上掉落的黄金。
津岛修治顿感不妙,拔腿就跑。
“各位,我、我长得……像犯事儿的吗?”津岛修治双手握膝,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像啊,就你这样的,最像了。”热心路人追地气也不喘,质问道:“开这么高的工资,招搞诈骗的,还是招搞传销的?”
津岛修治抹了把头上的汗,神秘兮兮地凑近:“你们听说过,古代的神秘炼金术师吗?”
黄昏渐至。
夕阳将天空分割成渐变色。
津岛修治在警局蹲了半天的号子,放出来的时候,桌上放了一个金黄色的盆用来洗手。
津岛修治的手敲了敲,“铁的。”
“你搁这鉴宝呢?走走走。”
津岛修治还惦记着招炼金术师,顾不上金盆洗手,扭头把那摞招聘传单领回来了。
阿贝多坐在路边,玻璃甬道飞驰而过。抬头就看见一个红蓝色的物体在电线杆上缓慢地爬行,啪地摔了下来。
传单也飘到了他的脸上。
“司书小姐……”津岛修治像摊煎饼一样翻个身,望着天空,“我是废物吧。”
五分钟后,看热闹的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津岛修治侧过头,黑色的长靴映入眼帘。
“是你么?”阿贝多拿着传单对着眼前的少年辨认了下,颇有一种警察比对嫌疑人的既视感。
“不是我,”津岛修治把脸捂住了,“我、我没犯事啊!”
阿贝多仿佛被贴脸开大了一样,但他还记得先做委托:“你自己回去,还是我帮你回去。”
回哪去?又回警局?
“好吧。”少年又像翻煎饼一样翻了个身,举起双手,“我犯事了,拷走我吧。”
“你犯什么事了?”
“我、我,”津岛修治声音都没了底气,“我乱贴小广告。”
“那、那到达死刑的标准了吗?”津岛修治把脸上的手指拉开两条缝,见阿贝多沉默不语,还以为默认了,“真的吗?跟书里的剧情一样,我真的可以死了吗?”
“……”兴奋的语气让阿贝多的嘴角都凝固了,“什么书?”
津岛修治把书拿出来抱在胸前,这是司书小姐辞职前留下的,封面赫然写着:《自学炼金术:从入门到入土》。
阿贝多闭上眼,缓了一下:“你……写的?”
“我也不知道谁写的,这本书太深奥了,你看不懂。”津岛修治挑了书里唯一一句正经的词,缓缓念来,“催化剂反应结束后,下一步,下一步是……略。”
“当然是略,因为答案太长了,我不想写。”莱茵多特想当然道,“阿贝多,下一步是什么?”
很多年前,阿贝多被师父问过相似的问题,是道实践题。
当时,刚在蒙德城崭露头角的阿贝多条理清晰地跟师父列举出所有催化剂,并一一举例,否认,推翻他人的实验成果和据理力争。
这一道实践题,后来被他降维成了选择题,作为素论派的结业考试最后一道书面大题。
可惜很多人只写了个略。
捞都捞不了。
“师父,下一步是,造物重塑。”
同为炼金造物,阿贝多对眼前正流逝生命的少年伸出了手掌,“闭上眼睛。”
这一道实践题,他从未失手过。
最后一抹光线漫入眼底,津岛修治头一歪,舌头一吐,彻底陷入黑暗。
……
刺眼的太阳光照过浅金的瞳仁,重新睁开了眼睛。他没有死,身上被电过的味道也完全消失了。
和被司书小姐复活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睁开眼,开局一把菜刀横在脑门上,津岛修治偏了偏脑袋,“铁,铁的。”
“我当然知道铁的啊!”那帮混混把菜刀插在旁边的空地上,“把我们钱还了就变成金的了。”
津岛修治蜷起身把头抱住,混混手里的菜刀距离他的头只有零点几公分:“没不还。”
“主要是,没钱。”
小混混从废弃工地找来一个大铁锹横在他头顶,“给我重新组织语言。”
“没钱,主要是。”
“但我找到了炼出黄金的秘方。”津岛修治看着头顶的铁锹,战战兢兢地挪了挪后脑勺,“告诉你们之前,我要先坐起来。”
“用水泥,拌42号混凝土……”津岛修治插着兜,边走边说,“再拌水泥。”
“然后?”小混混用小本本记着,“泥”字的尾巴一挑,抬头就发现津岛修治窜不见了。
“这小子跑得真快,拌完水泥再拌什么还没说啊!”
小混混刚搜完这条街,后脑勺就被金光闪闪的东西砸中了。
“哪个没长眼的乱扔石头!”
小混混重新捡起来朝扔过来的方向扔回去,才反应过来——哪里是石头,分明是黄金!
铁棍啪啪扔了一地,都争先恐后地去抢那块黄金去了。
趁着这机会,津岛修治卷起披风盖住头,往小巷子里跑,差点跟一辆泥头车迎面撞上,躲避的时候又踩进水坑里栽了个跟头。
津岛修治爬起来,用沾满灰尘的脏手拍拍裤兜,阿贝多站在高处,手里捏着一块黄金:“你欠钱不还么?”
津岛修治又平地摔了一跤。
目送津岛修治逃离后,把他身后粘着的麻烦顺带解决了。
阿贝多把黄金给了他们,拿回欠条,顺便多留了点医药费,刚刚他们从背后偷袭,都被打趴下了。
握着那本“入门到入土”的炼金奇书,阿贝多真想翻开看看,但他忍住了。
就像捡到了本邪门的秘籍一样,绝对不能看。
找到他的时候,津岛修治正弯腰在河道里走,河水很浅,刚刚没过腰线,阿贝多还是像抓可莉妹妹一样,下水把他抓回来了。
津岛修治差点被勒死,捂着脖子上被勒的红痕,嚷嚷道:“喂!怎么又是你啊?”
津岛修治在得知那群混混已经全被阿贝多打趴了,态度立即软了。
“没,没轻生,我捉鱼呢我。”津岛修治在地上滚了一圈,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我要保证我不会饿死吧,我都学炼金术了。”
“学这个,是挺烧钱的。”阿贝多附和道。
“就是啊!”津岛修治两秒就和阿贝多达成了共识。
游学写生的素论派学费是教令院最贵的——这是阿贝多代课时听到的八卦,除此之外,蒙德自考的炼金术师学费也贵到很多人望而却步。
“哎,我怎么一条鱼也捉不到?”津岛修治颇为苦恼地捶着脑袋吐槽。
阿贝多想说炸鱼比较快,幸好没说,不然教坏小孩。
空气沉默了三秒,阿贝多拿出一袋面包,拆开后递给他,“先吃这个填填肚子吧。”
津岛修治立马胡吃海塞起来,一张口塞了三片面包。
“有什么收获么?”阿贝多又拧开了一瓶水。
“当然有了!”津岛修治拿出一块混着泥沙的金子,豪迈道:“送你了!”
“河道中冲刷的砂金,纯度最低的黄金。”阿贝多也吃了一片面包,尽管没涂他最爱的黄油,但也能入口,“沉甸甸的一块,买得起一袋面包么?”
津岛修治塞面包的手停住了,鼓起的腮帮子还在嚼嚼嚼:“买不起。但,我还没有成为司书小姐……呸,是司书先生。人也招不到,总之,我太穷了,买材料的钱都不够,攒一点,算一点吧。”
吃饱了的津岛修治拍拍肚皮,反应过来,“我书呢?”
阿贝多将书还给他,书被铁水烫过,留下了一圈银色印记,还好字没有晕染。
那时候天几乎全黑了下来,马路没有车辆和行人,阿贝多还是将他从马路正中央拖到了小巷子里,思虑片刻,用炼金术复活了这个少年。
造物重塑的术式非常复杂,是最高等的古书里记载的,阿贝多从前在师父的小阁楼里翻阅过,在一排炼金**之列。
阿贝多并不明白,能够救人的术式,为何会被列为禁术。
无所谓,他从来不顾忌什么禁术。
路上一直有拿着那少年照片的混混乌泱泱的找过来,说这少年欠他们很多钱,要阿贝多还钱,混混们才不会去留意书这种在他们眼里不值钱的东西。
更过分一点的,动手的,都被阿贝多打趴了。
“你学炼金术,就是为了还钱么?”阿贝多问。
津岛修治点头:“是啊!黄金是最昂贵的金属嘛!但是司书小姐已经辞职了,所以我担下了这个重任!”
司书小姐就是炼金术师,没有她的庇护,他们面临着消失的危险!
只要学会这本书上的炼金术,就可以保护大家了!
“这一本,就足够了吗?”阿贝多的声音染上了情绪,就算是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地读了上千本书,依然觉得不够。
这名少年,是天赋异禀么?
津岛修治再次点头,指着书角:“当然!你看它的书角,都是纯金的!”
阿贝多从兜里拿出一颗小磁铁,唰地一下就吸上去了。
阿贝多握着这本书,从善如流道:“纯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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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