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四,西域联军溃退至古丝路入口,被楼兰人伏击。
初五,玄铁营攻入万国驻地,将来不及撤走的西洋人尽数俘虏,这些洋人在背后提供火机钢甲等物资,可谓是联军的“衣食父母”。
如今让人家落到玄铁营手里,跟西洋教皇那边也不好交代,于是西域联军派人递书和谈,想用之前抓走的汉人换俘,顾昀同意了。
战报尚未上交朝廷,要交换的俘虏里有不少是番邦要员,这决定其实并不妥当,将军们也心存疑虑,纷纷劝他三思。
顾昀三言两语安抚下他们,况且他本来也没打算擅自处理。
他让手下做个鸡血袋,再找来演技好的将士把它藏在胸口,等到两边换完俘虏便让人拿箭戳破,装出被敌人偷袭的样子,以此为由把来换俘虏的联军一网打尽。
“中箭身亡”的那位演得像模像样,负责断联军后路的玄鹰和前面压阵的重甲也很给力。万国俘虏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自己得救了,便被顾昀这骚操作惊得瞠目结舌,在一片呆滞中重回俘虏身份。
另一群人的处境与他们截然不同——被抓走后活到现在的中原俘虏有三十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来做些小本生意的商人,也有跟着商队混饭吃的。
他们在玄铁营的护送下,终于回到国境线内。不知是谁先带头跪下哭了出来,古丝路关口顿时一片哀声。
顾昀摆摆手,令护送的将士停下来不要催促,默默地等在一边。
这些人中,唯有一约摸三十来岁,书生打扮的人没哭,他拉着个少年来到顾昀面前。
这人名叫白初,是他归拢难民,还设计泄露溃退的西域联军行踪,让楼兰王子有机会为父报仇。
白初自言不敢居功,他来找顾昀,是想让身旁幼弟入军为国效力,少年也在他兄长的要求下向顾昀磕头。
顾昀正要弯腰将那磕头磕得实在的少年扶起,却忽地察觉出不对劲。
十六七岁的少年双肩在颤抖,不似激动,更像是恐惧。
西域联军换俘放一些老弱病残也就罢了,怎么会让这个泄了秘的白初也回来?要知道这些人在那里可是奴隶,要杀他们连理由都不用找。
顾昀当即警觉后退,果不其然,那“白初”整个人胀大了一圈,皮肤寸寸皲裂,脸上掉下一张撕裂了的人皮面具。
“大帅!”
一架玄铁重甲毫不犹豫地扑过来抱住顾昀,错步以身为盾相护。
同一时间,地面倏然涌出几条粗壮的花藤,部分缠着少年、重甲和顾昀的腰,把他们往边上拽,另一部分缠向“白初”,试图将他裹成茧状。
可惜晚了一步,“茧”尚未形成,“白初”便炸了。花藤被火浪冲开,藤上花瓣残落飞舞,但为离得最近的三人挡下了部分冲击。
少年身量轻巧,在那一瞬间被拽得远些,受了轻伤。本以为必死的他睁开眼,看见周围被火浪点燃的花藤,化作星星点点的紫光消失,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向顾昀跑去。
“顾昀!”“大帅!”
娜布和反应过来的亲兵们围上前,顾昀被重甲和帝屋果护着,除了撞到地面的后背隐隐作痛外没什么大碍,而那玄甲将士已经意识模糊了。
众人小心抬起重甲,让压在底下的顾昀出来,重甲里的将士感觉到动静,用微弱的声音唤他:“……大、大帅……”。
这让顾昀听清后鼻头一酸——他即使已经重伤,意识濒临溃散,还在担心自家主帅的安危。
顾昀握上他被重甲包裹的铁手,“放心,我没事。”
似是知道主帅安全了,这玄甲将士不再呢喃,安静地将自己沉入黑暗之中。
顾昀转头看向娜布,“娜布姑娘,他……”
“能救。”
娜布话音未落,覆在重甲之上的手心已经浮现紫光,细看还夹杂着缕缕生命的绿色。
她缩在袖子里,握着一颗帝屋果的手细细颤抖,快要跳出噪子眼的心平复了一点。娜布这会儿有些后怕,幸好她没有忽视预感的警告,还是决定追过来看看。
不然以这爆炸的威力,若没有这将士拿自己身体舍命相护,只怕仅靠布耶尔之前给的帝屋果剩余能量,根本不足以保护顾昀平安无事。
顾昀听她说能救,松了一口气,“拜托姑娘了。”
随即,他起身扬声道:“众将听令!立斩龟兹国国王,将人头挂在旗杆上,破釜沉舟,玄铁营不留一兵一卒守城,直接出兵迎敌!”
“是!”
对于“白初“的爆炸,顾昀第一反应便是敌人要借机反扑,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
撤退途中的西域联军自知拼不过玄铁营,便出了条毒计——安排精通易容的死士暗算顾昀,听见爆炸声后还以为得手了,正打算反攻,一举拿下丝路口。
然而,他们的谋划非但没能炸死顾昀,反倒激怒了玄铁营,被一路穷凶极恶地追杀至西域诸国境内。
一宿过去,黄沙染血。玄铁营斩敌首近万,屠尽龟兹贵族。
顾昀率军归来后,去探望了那位重伤的玄甲将士,陈轻絮说他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只是需要再静养一段时间。
主帅亲临,让这位将士很是激动。听到顾昀感谢的话,他腼腆地挠头笑了笑,说保护大帅是他应该做的事。
还有军务尚待处理,表达完关心后,娜布和陈轻絮送顾昀出去。
“也是赶巧了,还好阿树送来一盒帝屋果,不然按那天的情况,我可能保不住他的命。”
顾昀垂下眼,“怪我,最近有些忘形,一时不查,被炸一下也是活该。”
陈轻絮道:“这怎么能怪侯爷,是那些西域人用计歹毒。”
“就是,”娜布点头,抚上心口:“他们居然把活生生的人制成炸弹……当时远远探查到的时候真是吓死我了。”
就是现在回想起来,她的心跳都会微微加速。
顾昀沉默片刻,“长庚何时走的?”
“初三一早。”
知道他要问什么,娜布接过陈轻絮的话,“他不知道这事。”
顾昀放心了,随后嘱咐她俩别把消息传回去。陈轻絮他不担心,主要是对着娜布说的,毕竟以他的身份压得住普通人,但可压不住这位异世来的神明。
娜布想着这是当事人的要求,而顾昀到底也没出事,便依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