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旭凤上前,有心说点儿什么。
“锦觅乃是圣女,擅长医术,有她在,兄长一定没事的!”
遭到白浅呵斥:“闭嘴!”
这是白浅第一次,表露出对旭凤的厌恶与不喜。
凡人旭凤,与火神旭凤一样,依旧是那么意气风发年少得意!亲情、友情、爱情,他从来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
此时此刻的白浅,讨厌旭凤这副自信满满,从容不迫的样子。
过于乐观,讨人厌。
自说自话,更讨人厌。
旭凤,当真担忧润玉伤势么?还是对锦觅的“医术”过于自信了?
被训斥的旭凤面子有些挂不住,他只能求救的看向锦觅。
看来是真的对她充满信心。
然,诧异的是,锦觅纹丝不动。
确切的说她不敢动,尤其是在白浅的注视下。
唯恐被人看穿底细。
在白浅跟前,锦觅到底显得局促、心虚;为什么会这样,连她自己都解释不了。
白浅讽刺一笑:“熠王殿下,还是好好看顾你的心上人吧!润玉,不劳你费心。”
润玉因他们,身陷险境。
紧要关头,这二人仍顾着谈情说爱。
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在救润玉与阻止锦觅再次深陷险境之间,旭凤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眼下润玉已陷入昏迷,旭凤心心念念还是锦觅。
这种人,根本不配润玉为之拼命。
旭凤吃了闭门羹,只好领着锦觅去屋外头候着。
没错,白浅准备亲自为润玉疗伤。
世界终于清静了。
白浅与润玉以莲花座的姿势,面对着面。
她亲手褪去他的外衫,一道道血痕,在苍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狰狞。
白浅几乎快要看不下去了。
指尖泛着白光。
需要她轻轻挥手,就能抚平这些伤口。
就在这时。
藏在衣襟心口处的那枚龙之逆鳞滚烫万分,白浅闷哼一声,当即收手。
白浅沉吟片刻,重新将润玉平稳地放在床榻上。
是了,她忘了,润玉正在历劫。
她若使用法术治好他的伤,便是干扰他的命数,反而拖延他返回天宫的时辰。
白浅眼睛红红的,打来一盆清水,他满身的血水一点一点擦净。
今晚突袭的人,定不是凡人。
那些人,唯独对旭凤手下留情……白浅猜测,背后人定于天宫那位有关;既然是那位出手,润玉还是,早些归位才好。
只不过……代价就是……是得受些苦头了。
白浅虽不忍心,让她拎得清孰轻孰重。
润玉因常年居住冷宫的缘故,肌肤甚为苍白,忽略掉新添的伤口,白浅不经意看到他心口的位置。
按理说,转世为人,便是一具新的人族躯体。
通常不会带着前世的印记。
可那心口处的痕迹……分明就是拔龙鳞时留下的。
许是太痛了,留下的痕迹太深,竟跟本尊一起下了凡。
白浅忍不住抚上去。
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那片龙鳞许是感应到主人就在跟前,焯烫的温度渐渐冷却下来,变得乖巧无比。
彦佑,下手极重!
润玉所遭受的不仅仅是皮肉伤,五脏六腑已是不可逆的损伤。
他这身子骨,本就比常人羸弱许多。
“当初,我传授你拳脚功夫,是为了让你能够强健筋骨,有自保能力。”
“哪儿曾想到……你倒是个遇事不怂的。”
白浅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我若再来得晚些……”白浅喃喃自语,随即甩了甩头,瞎想什么呢!这一世即便赶不上,回天宫后他们还是能再见的。
润玉迷迷糊糊。
抓住胸前柔荑。
睁开星眸,柔柔一笑:“上天待我不薄,浅浅你回来得正好,我还能见你最后一面。”
“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许说。”
润玉一双眸子,清亮得很。
二人,其实心如明镜——润玉(他)的这一世,恐怕快要走到尽头。
“浅浅,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
“浅浅,我死了之后,能不能不入轮回?”
“那时,还能与你相见吗?”
每一次每一句,重重敲在白浅心上。
润玉那么胆怯,那么卑微,像一只看着她的时候,仿佛自己就是他的全世界。
“会的,玉儿,我们会再见的。”
“我曾答应过你,会陪在你的身边……”
“那句誓言我重新再说一次!”
“玉儿,如果有一天我必须要离开,只要你愿意,一定会带着你!”
这便是青丘白浅的承诺。
这一次她不再逃避,不再玩弄字眼。
润玉眸光一亮,心脏扑通扑通,凝望着白浅,想要确定什么,都害怕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救他时,她说,他是她的人。
现在她又亲昵地唤他——玉儿。
是梦么?
如果这是梦,请永远都不要结束!
忽然。
一枚浅浅的吻,落在他眉宇间。
睫毛微颤,润玉颤了颤。
眸光微闪,既不可置信又压抑不住狂喜。
白浅娇嗔浅笑:“润玉,我喜欢你……我白浅,倾心于你。”
“你愿意同我一处么?”
青丘民风最是朴实,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同他一处,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润玉湿了眼睛。
心脏与之共鸣。
天底下,没有比得到心爱女子的回应更令人激动的事了。
润玉,死也能瞑目了。
这一夜,二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润玉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白浅没有离开。
守了他一整夜。
翌日醒来时,半靠在他的心口处。
润玉含着笑,只觉得此时的自己幸福无比。
直到,外头传来细细碎碎的交谈声。
难得的宁静被打扰了,润玉不悦,挣扎着支起身子,到底还是惊醒了白浅。
“应是旭凤与锦觅的声音。”
润玉蹙眉,回想起昨夜,担忧道:“锦觅,分明与青衣男子认识!这样的人在旭凤身边,实在是……咳咳……”
袖口当即染上一口鲜血。
润玉微怔。
虽已接受自己命不久矣的事实,但他才与浅浅互通心意……真到了这一步,润玉还是会感伤。
白浅心疼不已,点了点他眉心:“玉儿,你信我么?”
润玉困惑抬眸。
白浅贴在他耳边,轻语:“别害怕,我在死亡的尽头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