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昕,我先派人送你返去,睇好,大佬。”(昕昕,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照顾好大哥)
丢下这句话,信一匆匆离开去安排陈洛军离开的事情。
朝昕目送他离开后,起身走进银菊房,“龙叔,你系咪早就知!”(龙叔,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龙卷风深吸一口烟,从鼻腔缓缓呼出,“天注定。”
果然……
刚刚信一问的时候,龙卷风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若是知道了仇人之子就在眼前,那必定不会像他这么平静。
“龙叔,我听信一同十二讲过三十年前嘅事。”朝昕皱起眉头,“秋哥唔会就咁算嘅。”(龙叔,我听信一和十二讲过三十年前的事。秋哥不会这么算了的)
“叫我阿叔,叫佢秋哥,嫌我老?”(叫我叔叔,叫他秋哥,嫌我老啊)龙卷风将烟掐灭,神情放松下来。
“叫你龙哥……唔系好啱。”朝昕避开龙卷风的眼神,将话题拉回,“再说,现在都咩时候了,再说很棒的事!”(叫你龙哥……不太合适。再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先讲正事)
龙卷风起身,拍了拍朝昕的肩膀,“先回城寨,其他事听日先。”(先回城寨,其他事明天再说)
说完,他走向陈洛军,将他扶起朝门口走去。
两人离开的背影在朝昕眼中变得模糊,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等再度睁开眼时,除了睫毛带着湿意,其他一切正常。
她快步上前来到陈洛军另一边,扶住他的手臂跟随着龙卷风的步调一起离开。
金殿酒家门口停着安排好的车子,在一旁等着的马仔打开车门将龙卷风和陈洛军送上车。
朝昕上的另外一辆,前排除了开车的司机,还有提子也在。她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心神不宁,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这城寨怕是要变天了。
“提子,边度可以打个电话。”
……
回到出租已经是半夜,洗漱完的朝昕一沾床就睡着了。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她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
光怪陆离的梦境中夹杂着血腥,有人失去有人长眠,更多的是哀嚎之下极致的绝望。
“咳咳咳……”
惊醒的朝昕捂着嘴干咳,声音干涩而沙哑。好不容易停下来了,她也没有力气去拿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只是呆呆地坐着。
缓缓将头埋进膝盖里,没有绑起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
信一回来打开房间门看到眼前的一幕,呼吸声都放轻了。
“昕昕?”
朝昕抬起头,下意识寻着声音看过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涣散。
“点解仲唔训?”信一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时面色一沉,“手咁冻,点解唔搇被呀!”(怎么还不睡?手这么凉,怎么不盖被子)
他刚想要去拿被子,没想到朝昕贴近靠在他怀里。
“昕昕?”
没有反应。
“先搇被呀。”(先盖被子)他将被子盖在她腿上。
朝昕动了动脑袋,困意逐渐上头,打了个哈欠后眼睛慢慢合上。
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信一温柔地将人放倒,贴心地掖好被子。做完一切,他将目光移到朝昕脸上,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从半开的窗户照进来的月光,朝昕嘴角上的血渍哪怕只是小小一块,也被看得一清二楚。
大拇指擦去那碍眼的红,力道稍稍有些重,惊扰了好不容易睡着的人。
“瞓啦,我喺度,唔使惊,唔会有事嘅……”(睡吧,我在这里,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半梦半醒间熟悉的声音响起,抚平了不安的心。
终是做了个好梦。
亲人爱人朋友具在,怎么能不算好梦。
比以往都要早醒的朝昕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走进厕所。起太早后果就是她刷牙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的,身体虽然醒了,但意识还在梦里。
自来水扑在脸上,凉得她一个激灵。
这下意识也回归,想起昨天很晚才回来的信一醒得比她还要早,已经离开。
大概率是去七记冰室找陈洛军去了。
收拾好后,朝昕走到架子前打开装钱的铁盒,从暗格中拿出两根两三公分长的细铁棒,分别收进两边袖子里,随后将铁盒摆回原处,像往常一样出门。
希望只是杞人忧天,不会有用上的时候。
她想不到的是,今天关上门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回不到这间屋子。
“滴滴滴——”
听到传呼机响,朝昕神情变得凝重,脚步一转,朝最近的杂货铺走去。
七记冰室里,龙卷风独自一人坐在里面抽着烟。二楼的阁楼上,信一和十二少拿着收拾好的东西,一定要陈洛军赶紧走,四仔在一旁站着两边都没有帮忙。
她将目光从陈洛军身上收回,走向龙卷风。
“嚟嘞。”龙卷风拿起酒瓶喝了口。
朝昕俯身将大老板找过狄秋的消息告诉了他,而后耳边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被推搡着下了楼梯的陈洛军看到龙卷风也在,立马走了过来,“你都要赶我走。”
朝昕收回手,站在龙卷风身后,和站在楼梯前的信一对上视线。
龙卷风看着酒瓶,“系我杀咗你老豆。”
“我唔识佢,佢啲嘢唔关我事!”(我不认识他,他的事与我无关)
“走。”
“我以前以为我咩都冇,系你肯畀我一碗饭食,留我喺呢度。我唔会走。”(我以前以为我什么都没有,是你肯给我一碗饭吃,留我在这里。我不会走)
“你冇得拣。”龙卷风摘下眼镜,神情冷凝,“走!”
“走!”
“走啦!”
信一和十二少上前拉着陈洛军往外走。
还没走出七记冰室,狄秋和tiger哥气势汹汹地带着人走了进来。
两方对峙,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原本拉着陈洛军的十二少都在tiger哥目光下松开了手。
“你寻日做咩唔讲。”狄秋盯着龙卷风,步步紧逼,“三条人命,我等咗咁耐。而家就嚟要人,你话——”
“得,都唔得!”
(你昨天为什么不说。三条人命,我等了那么久。现在就来要人,你说——行,还是不行)
龙卷风抽着烟,没有说话。
“都上!”
tiger哥不满地招呼手下去抓陈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