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人是动物 第33章 【恋二度】番外

/他们之间存在着咲的印记，却谁都没有想法要将这道痕迹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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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学长家客厅里的书架上，看见了一本熟悉的书——《质数的孤独》。

“这本书……”宫田的话才刚起头，忽然回笼的理智令他变得迟疑踌躇。

坐在沙发上的屋主抬头看向声音来源，定睛望了一眼被对方拿在手里的书，“哦…那本啊，是咲送我的。”初时他微不可闻的停顿，落在回答里并未被觉察。

岩永崇将红酒杯放在茶几上，半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回想，“大概十多年前吧，那家伙总是风一阵雨一阵，想一出是一出，明明自己也没有多么‘书呆子’，却喜欢送我书……”

宫田在这人絮絮不停的追忆中微妙的走了神，他在想：就算是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或许也不是一定能够互相了解的。

学长真的明白咲为什么送这本书吗？还是说，对方觉得内情太过私密，不便对他言明？真实，会是哪一种呢？青年不禁在心里暗暗猜测……

……

当他还在暗自揣度人心时，无意间瞥见书架上的《雪国》，宫田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起咲曾经和他说，学长从前因为这本书而很是郁闷…… 他记得后来，咲将学长形容为一只孤独的，被困住了的天鹅…… 她嘴里的‘岩永崇’，是个口不对心、沉默被动、需要旁人关注上心的家伙……

那时他们还没有分手，正是他甜蜜安稳的生活被撕碎的前夕，宫田和咲的日常中开始时有那个名字的出现。

从那时候起他其实就隐隐在意，咲眼中的‘岩永崇’……

她总是能找到别人身上的闪光点，从不吝啬夸赞他人的优秀，仿佛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独特…… 宫田晃启隐秘的嫉妒着，那个在咲的讲述中过分闪耀的名字。他时常忍不住猜想：咲的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这位相处了十多年，亲密如家人的‘挚友’的呢？

……

他和学长解开了积攒多年的误会，可也…好像就那样了……

咲搬了家，位于楼上十一层的公寓被委托给了中介公司出售…… 学长说，咲打定主意，要将他们从她的人生中彻底剥离出去。

也就是这时，宫田才真切的感受到：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了解过咲…… 如此看来，暗中腹诽纵使相识多年的老友也不一定互相读懂的他，和作为‘友’的学长不过是半斤八两……

自从温泉旅馆回来后，作为责任编辑的他，和学长维持着一周两次频率的因公见面，如今已是第二周。

可他为什么此时会出现在学长的家呢？…… 就在昨天，宫田阴差阳错的，因为工作关系见到了椙本恭介这位受访者——后者作为酒庄负责人，接受了他的同事兼后辈的采访……

原本，他并未将眼前的椙本恭介和咲口中的‘椙本先生’对上号，尽管这位负责人同样拥有一座酒庄…… 宫田没想过世上竟有如此多凑巧的事，直到对方在与他和同事二人依次道别时，用过度侵入社交距离的姿态同他耳语。

那个穿着西装三件套，言行考究却西化的男人对他低声说：“看来，你就是崇的最终选择。”

“Au revoir.”临别之际，宫田隐约听见他说。太过震惊的巧合令他拼上碎片的当下大脑空白，浑浑噩噩的与同事离开了采访地……

隔天赶上休息日，事先通过电话的宫田来到了学长家。如今，二人正待在客厅…… 他和学长，没有如咲所期望的那样——解除误会后，时隔多年复合。

他们互相都明白：“当时的我们，都是最好的我们。”“当然，现在也很好。可是……”

爱情需要天时地利，需要时机也需要陪伴，惯以命运定义…… 而若要说人爱上的，到底是什么呢？……

……

陷在回忆里迟迟未能脱身的岩永崇突然惊觉——他人生几近一半的时光，都是和咲一起度过的…… 目睹过彼此的低谷，见证过彼此的成功，他之于咲，咲之于他，曾经最贴近……

他们是有着零星血缘关系的，脱离常规定义的挚友。他困顿在这个身份里已经太久，久到习惯被这种关系桎梏…… 因为太熟悉，于是放任自己逐流在亲密朋友的道路上，以为会是最优解。

‘晃启君还没有见过吧？’岩永崇垂眸思忖，他还没有见过，咲更加残忍的一面——用爱摧毁一个人的模样……

她最擅长给出爱，然后又随心所欲的收回。彼时的真挚浪漫，到抽身那刻的冷静，足以击溃一个不肯离别仍有眷恋的愚人。

举凡被咲抛下的，他从没见过有谁，能够做到真正挽回她。无非纠缠虚耗着，成为了互相心知肚明的那类‘朋友’，在时间的流逝中或有一天找到出口……

……

宫田随手抽出架子上一本脊背处什么文字都没有的书，意外的发现这竟然是本相册，里面满是咲被镜头定格的一个个瞬间……

他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存在于从前的，天真鲜活的，二十代的咲。而咲口中不分时间场合，喜欢在兴起时拍照的朋友…就是学长。

照片里的人并不总是笑着的，有生气恼怒的时刻、不耐烦的表情、自在放松的神态、闭目休憩的样子…… 当属于二人的过去如此**的在眼前敞开，他又一次清晰感受到：学长比自己更早，看见且拥有咲……

相册里的咲真实得就快呼之欲出，宫田以观赏者的角度翻看着那些从前的瞬间，看着那个无论天气如何、背景如何，永远在画面中最耀眼的人…… 他停在了一页——定格了咲望向镜头的照片上，透过摄影师的视角，就算迟钝如他，也会忍不住疑惑——为什么学长和咲，只留在了朋友的位置？

……

咲将职权系数移交给合伙人后递出了辞呈。她在环游世界的途中旅居意大利，认识了一个人…… 听说，和那位很快坠入了爱河，没有多久就注册结婚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从早春迈向盛夏。岩永崇和宫田晃启成为了会偶尔私下小聚的——责任编辑和作家…学校前后辈…高中时的前任…… 总之，前缀复杂的朋友。

他们明白当年的事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却比谁都清楚，错过就是错过了…… 都过去了，时间带走了很多。

男人轻声附和：“是啊，早该过去了。”……

新年的时候，咲没有飞回日本。她跨洋寄了礼物回来，岩永、宫田和白石都有份，她的其他朋友也有……

崇的越洋包裹里额外有一个附上了卡片的盒子——早先咲发过邮件，说要给他送来迟到的生日礼物…… 邮件里，她为没能一起过生日而遗憾道歉，要他照顾好自己，祝愿他快乐，期望他自由幸福……

他坐在客厅里，桌上是拆了一半的快递…… 放有礼物的盒子被打开，那张写着“生日快乐”署名来自咲的贺卡摊开在手边……

明明收到的是祝福，是礼物，此刻他的心头却泛起苦涩潮湿，连绵阴雨似乎在身体里扎了根，雨水接连不断的落下，压抑沉闷的潮湿无休无止……

岩永崇知道的，他真的失去了。像失去自身手脚、失去半颗心脏一般，他失去了咲……

……

世人似乎都无法免俗，无可避免的——在痛意来袭时，才明白自己后知后觉的爱意…… 是否只有不圆满才最迷人，永远叫人心有不甘、难忘不舍……

良久后，夜色如墨。月光洒下，天幕宛如巨大的黑色绸带。

寂静的客厅中，孤身枯坐的男人低下了头，发出一声不知是苦笑还是叹息……

-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