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被许念的故事唬的一愣一愣的,直到看到这枚手环,他摸了下自己手腕上的手环,发现不在,立马变了表情,起身就来抢,可可爱爱的,像只小狼狗,“我的手环,还给我!”
“那可不行,这是我夫君送我的,他嘱咐我,不可以摘下来。”许念将手举过头顶,陆绎气的脸颊鼓鼓,却抢不过许念,身子扭到一旁,饭也不吃了,揣着手,坐在那儿生闷气。
“好啦好啦,你把饭吃了,我就把手环给你。”看着他生气的小模样,许念决定不和他计较。
“真的?”陆绎立马扭过身来,眼巴巴的看着许念,“不许骗我?”
“不骗你。”许念说着将手环摘下来放到书案上,低声呢喃道:“我永远都不会骗你。”
陆绎拿起筷子快速的吃完一碗面,立马抓过桌上的手环戴到自己手腕上,还一脸警惕的看着许念,生怕她和自己抢,“你可以走了。”
看着陆绎这可爱的小表情,许念突然凑过去,猛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清脆响亮,不等陆绎反应,就立马开溜,“陆十三,再见!”
许念心想,下次再推门,不知会遇到几岁的陆绎?
门外,岑福用看禽兽一般的眼神看着许念,“十三岁的大人,他还是个孩子呢。”
许念却答非所问,一脸可惜,“刚才他十五岁的时候,我忘亲了,真是太可惜了!”
“哎,岑阿福,你说那元明还有这种迷|药吗?”
岑.门卫.阿福表示;求求你做个人吧!收起你那还想再来一次的表情,“遇上你,大人真是太可怜了。”
“遇上你,钱泰才真的可怜呢!”许念冷哼一声,气咻咻的离开了。
“陈千户。”蓝青玄端着托盘,上面是一些馒头小菜,他拦住了许念的去路。
“你找我有事?”许念抬脚走到一旁的石栏边,一手扶着栏杆问道。
“我师傅是无辜的,你们怎么能把他关起来?还不让我给他送饭。”蓝青玄应该是去给元明送饭,却被钱泰挡回来了,一着急,才会来堵许念。
“无不无辜,皇上说了算。”许念看着蓝青玄,“你要清楚,他本就皇上下旨缉拿的要犯,我们对他已经够客气了,可他呢?他现在还有馒头可以啃,就该知足了。等到了京城,进了诏狱,恐怕,连粟米饼子也没的吃。”
“你一个女人,怎么这般冷血!”蓝青玄气的口不择言。
“我冷血?可我剑下从不斩无辜之魂。”许念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深邃的看向蓝青玄,“你师傅呢?他真的清白吗?你真的了解他吗?”
“三瘦清醒后,第一件事就是逃跑。你想知道原因吗?”三瘦被布防在山下的锦衣卫抓了个正着。
“为,为何?”蓝青玄紧张的不住眨眼,声音艰涩的问道。
“因为他亲眼所见,元明杀了二胖,他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所以找到机会就想逃跑。”许念没说的是,三瘦受刑后,交代的问题,远比她想象中的多。
原来,皇上之所以服丹后会昏倒,是因为三瘦被人收买,在元明进贡给皇上的丹药里加了少量的天南星粉末。
天南星粉末,微|毒,服用后不致命,却会短时间内致人昏厥。
“不可能,我师傅绝对不可能杀人的!”蓝青玄被许念的话刺激的失了神智,身形摇晃,不住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钱泰他们已经搜查过元明的房间,在他房间的密室中,发现了一份丹方,据元明交代,那是长生不老药的丹方,并且,丹药他昨日刚刚炼制完成。他之所以要在丹青阁拖延几日,为的就是这成丹的最后一步。”
“不可能的,绝不可能!你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
“元明对杀害二胖一事供认不讳,还有很多离开丹阁的弟子,凡是发现他秘密的,都被他杀害后,毁尸灭迹,就像二胖那样,死的无踪无迹。”
“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问师傅……”蓝青玄脚步踉跄的跑远,看着他的背影,许念忍不住叹口气,“这世间,哪儿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全是痴念。”
“陈瑜,元明死了!”钱泰急急朝许念跑来。
“死了!怎么死的?”许念愕然。
“他趁我们不注意,抢了一颗他自己炼制的长生不老药,吞下不到两息就口吐污血,气绝身亡。”
两人一时无言,“他这也算得偿所愿了!”
“看好三瘦,他对大人有用。”许念不得不再叮嘱一句。
三瘦供出了幕后之人,其实即使他不说,许念现在也能推测出幕后之人是谁?丹药有毒,却不致命,显然,这背后之人,目标不是皇上。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元明是徐敬推荐给皇上的,而在朝堂上,一直和徐敬不对付的,便是工部尚书廖闻华,现在严嵩病倒了,廖闻华只要斗倒了徐敬,他便是皇上身前第一得意人,以廖闻华那急功近利的性子,这种事,他岂会错过机会?
“喂,你过来!陪我练剑。”陆十三目光不善的盯着钱泰,像是个来抓|奸的小丈夫一般,气鼓鼓的。
“你去处理一下元明的尸体,等大人恢复,我们立刻回京。”许念和钱泰说了两句,陆绎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她连忙快步朝他走去。
“你和他聊什么呢?聊那么久。”陆绎拔出绣春刀,将刀鞘递给许念,“你就站在这儿,给我拿着刀鞘,不准乱跑。”
许念看着他这别扭的小模样,笑着问道:“陆十三,你吃醋了?原来你这么早熟啊?”
“谁,谁吃醋了!”陆绎恶狠狠的否认道,眼睛却躲闪着不敢看向许念。
真是应了那句话,用最硬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一袭烟紫色锦服,雪色发呆束着墨色长发,美玉无瑕,是个玲珑剔透的少年郎。
长刀出鞘,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刀尖点地,整个人轻身而起,身体轻盈的在空中打了两个回旋,劲风带起地上的落叶,霎时间,人已稳稳落地,翩然如虹,道不尽的武侠风华。
许念抽出腰间的秋水,飞身上前,和他切磋,两人你来我往,身姿如同在空中蹁跹的蝴蝶,华丽而优美,这不像一场比斗,倒像是一场配合默契的双人舞。
两人正在半空中打的打的难舍难分,异变突生,陆绎手中的绣春刀脱手,他整个人失控的朝地面摔去,许念忙飞身掠去,一把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带到自己怀里,旋转着飘然落地,裙摆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圆弧。
“陆十三!”
“姐姐!”
刚一落地,两人异口同声。一个出离愤怒,一个乖巧软萌。
“哈?”许念在线给陆绎表演了什么叫目瞪口呆。
“你刚才叫我什么?”许念不敢置信。
“姐姐啊。”陆绎笑的像只乖巧的小奶狗。
“你现在几岁?”许念问出了此刻的关键问题。
“姐姐,我八岁啦。”
妈耶,这也太奶了吧?这是什么神仙小可爱!好想上手rua一下。
许念,你给我忍住,把你那罪恶的小手手给我收回来。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捏了捏陆绎软软的腮帮子,不过瘾,两只手都上去了,陆八岁恼了,口齿不清道:“姐姐,你干嘛呢?你捏疼我了!”
为什么心智变小了,连声音也变奶了,这不科学。苍天啊!你这是做的什么孽!要如此考验我?
许念赶忙收回手,柔声哄道,“对不起啊陆八岁,姐姐带你去吃点心。”
“我不叫陆八岁,我叫小绎。”陆绎笑容腼腆的介绍自己,说话时,两只手紧紧的抱着许念的胳膊,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许念心底泛起酸涩,原来,八岁的陆绎,并没有长大后那么勇敢无谓,甚至,比同龄人更加怯弱。
忙碌的一天终于结束,许念将陆绎安置好,看着他睡下,这才轻手轻脚关门离开。
轰隆——轰隆——
屋外狂风大作,刮过树林,带来一阵阵唔鸣声,一道道银蛇般的闪电划破天空,雷声轰鸣,片刻后,大雨倾盆而下,雨滴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劈啪作响。
许念刚睡下,突然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影蹿到她床边蹲下。
“啊!”许念一睁眼,乌漆麻黑的房间里,床边一个白色人影,吓了她一激灵。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啊!陆八岁,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一定会打到你屁屁开花。
“姐姐,是我。”陆绎急忙出声解释道。
“大晚上你不睡觉,跑来我这儿干嘛?”许念被吵醒,难免会有起床气,这会儿才不会管,是不是她家陆大人?统一一视同仁。
“我,我害怕。”
许念起身点燃烛火,陆绎扒在她的床沿边,两只手不安的搅动着,脚上也没穿鞋,一身白色亵衣,头发还在滴答的往下滴水。
许念拿过一块布巾走到陆绎身旁,拉着他的手,将他带到一张红木鼓凳上坐下,解开他的发带,温柔的给他擦着湿发,“小绎,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给你找身里衣替换。”
说着,将手中的布巾递给陆绎,“你自己擦擦脚,出来怎么连鞋都没穿?”
“外面打雷,我害怕。”陆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直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软软的。
许念心疼的将他揽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背,“不怕啊,打雷闪电,其实就是雷公和电母在拌嘴,两口子偶尔拌嘴,很正常的。不怕啊!”
“是雷公和电母拌嘴啊?可我娘不是这么跟我说的。”陆绎较真道。
陆八岁,这不是重点好吗?
“走,我带你回房睡觉,走了?”许念牵着陆绎的手,他却坐在那里,脚上跟灌了铅似得,一动不动。
“姐姐,我不走,我想跟姐姐一起睡。”陆八岁这话说的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