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弗拉着克利帕快步走进仓库,克利帕进门后抬眼就怪叫起来。
“哦天哪,这是什么废墟!”克利帕看着凌乱的仓库,“这里简直像被炮火轰炸过。”
摊开的旅行箱上还挂着昨天的礼服,高跟鞋东倒西歪散落,杂志被堆成了一个台子,电脑和电线互相纠缠,串联着摊开的杂志。
克利帕震惊,“这里是开过派对吗?”
爱弗尴尬地笑笑,“为了更好研究杂志,我把你办公室的资料都搬过来了。”说着,赶紧转移话题,按着克利帕的肩膀,将他扣在座椅上。
克利帕哎呦怪叫着想要起来收拾残局,爱弗挡着他面前,不让这个洁癖老头起来。
“看看怎么样,我们今天就印刷。”爱弗把电脑塞进克利帕的怀里。
爱弗眼里像淬了火,炯炯有神地看着克利帕,克利帕僵直着背,打开文档。
随着文档的一张张翻阅,克利帕的嘟囔声越来越小,直至听不见,眼睛也越来越亮,更不得扒开屏幕冲进字里行间。
仓库内,只剩下键盘的敲击声在回荡。
克利帕翻完最后一页,久久没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克利帕缓慢开口,像是一个一个字蹦出,“印刷厂完了。”
爱弗听闻,奇怪道:“写的不好?”
克利帕摇摇头。
爱弗皱眉:“卖不出去?”
克利帕摇摇头。
爱弗惊疑:“排版太差?”
克利帕摇摇头。
爱弗更不得将脸怼到克利帕头顶,“到底什么原因,主编你给个痛快吧!”
克利帕深吸一口气,脸上轻微抖动,他沟壑的脸上点点的胡须此刻都在颤动,语气中有赞赏有惊喜。
“是你写的太好了,孩子,”说着,克利帕眼角抽动,像是隐忍,隐约有晶莹在闪烁,“这本销量一定会破纪录的,但是印刷厂根本负担不了这么多的销量……”说着,眼里逐渐黯淡。
爱弗听了这句话,心里的石头落地,原本她只担心克利帕接受不了杂志社主题突然的转变,而此刻她看着面前这个脆弱的主编,语气柔软,“别担心,克利帕,至于印刷厂的问题,我们可以去协调别的工厂来分担印刷量,别担心。”
克利帕身材魁梧壮实,此时像个棕熊缩在迷你的座椅上,像是被偷走了的蜂蜜又失而复得,听了爱弗的话,他眼角湿润泛红,“爱弗,还好你加入杂志社。”
还好有你的帮忙,杂志社还能坚持下去。
克利帕在心底里感谢他消失的东家布莱登。
爱弗本来想拥抱这个破碎的男人,但是她觉得克利帕会害羞,就拍了拍克利帕的肩膀,转而从电脑上调出一张照片。
“我打算用这张照片作为封面。”爱弗满脸八卦的神情,“你觉得如何?会吸引主妇们订阅吗?”
克利帕看向照片,差点惊掉了下巴,“这照片……天哪!是真实拍摄的吗?”
克利帕上看下看,恨不得把这张照片看出有什么造假的痕迹,“这可是托尼斯塔克!你是怎么被允许拍摄的?”
爱弗一脸无辜,拍摄托尼斯塔克居然还需要申请?
爱弗和克利帕说了昨夜的奇遇记,说着边比划,“他就站在那里,我就随手抓拍……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我还以为是影棚拍摄的,这张照片肯定能获得普利策奖!”克利帕连连称奇,又突然回过味来,看向爱弗上下扫视满脸的忧心。
“你说晚会上发生了袭击……你有没有受伤?”克利帕一脸愁容问道。
爱弗拍了拍克利帕的肩膀,她越来越觉得克利帕像个忧心女儿鬼混的老父亲,“你看看我,我完美无缺!”
说着,爱弗朝着克利帕挤眉弄眼,满脸自信和无辜,克利帕无奈地摇摇头,“爱弗,托尼斯塔克是个卖武器地大人物,他的财富足以买下我们的小杂志社,我是说——”
说到这里,克利帕拘束地搓搓手,一脸尴尬,“我们会不会被斯塔克起诉。”
爱弗听闻,知道克利帕的忧心,在超英世界里,托尼斯塔克“土豪”的威名四处远扬,斯塔克的财富也绝不止买下杂志社,他可以买下整个《纽约时报》。
“别担心了克利帕,”爱弗宽慰克利帕,语气神秘,“他不仅不会和我们打官司,甚至还要夸我们是好人哩!”
听了爱弗的保证,克利帕并没有完全消除疑虑,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全身心无条件地相信爱弗。
克利帕收起电脑,摇晃着从小座椅上起来,环视一圈仓库,不住地摇头,“爱弗,你难道昨晚睡在这里?”
仓库溢满了灰尘,铺成床铺的杂志上倒是挺干净的,爱弗挠头,她昨晚回来实在太困太累,直接躺下了,本来要在克利帕上班之前好好收拾一下,结果不知不觉工作到了天亮。
爱弗连忙解释,“主编,我下次一定注意。”
克利帕像是沉思又像是郁闷,“爱弗,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想,”克利帕说着扭头看着爱弗一脸心痛,“你的父母看到你睡在仓库里会多么的伤心啊……”
爱弗睁大眼,原来不是责备她,见克利帕心痛,她解释,“没事的主编,我没有父母!”
克利帕张皇失措地看向爱弗。
爱弗不好意思笑道,“我是在乡下的福利院长大的,那里的好心人很多,我依旧很幸福!”
克利帕这下更是一脸悲痛,彷佛接下来就要痛哭出声,又硬生生忍住了。
克利帕心想:我是伤口上撒盐的恶棍,多么命苦的孩子啊!能长得这么善良、勤奋、优秀!
克利帕唾骂自己一番后,收拾好心情,开始动手收拾桌上的东西,他将杂志摞起放好,又将爱弗的东西收到旅行箱里。
爱弗想要帮忙,却被克利帕拒绝,只能赧然地看着克利帕忙前忙后,像是她的管家。
“克利帕主编,原谅我睡在仓库里,”爱弗看着又是打扫又是擦灰的克利帕,不禁保证,“我今天一定找到一个新的住处……”
爱弗叹气,她现在囊中羞涩,只想万事从简省着花钱,可是纽约寸土寸金,她只想在仓库里过渡一下。
克利帕腰间系着围裙,戴着遮灰的面罩,手里的拖把顺从地在他手里,将地板洗刷地一尘不染,爱弗不得不承认,作为家政杂志的主编,克利帕的实践本领相当过硬。
杂志已经收拾整齐,像墙壁一样整齐地码在一起,归置在墙角。房顶的蜘蛛丝已经被扫除干净,更显得挑高清爽。窗帘被绸带用蝴蝶结系起,打褶的帘脚像是迎宾的花篮。整个仓库焕然一新。
“还需要买些办公桌,”克利帕手里拿着扫把,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窗明几净,又看向爱弗,“爱弗,一个淑女是不会住在仓库的。”
爱弗点点受教。
“但是我给你找了个好去处。”克利帕得意说道。
*
《甜心主妇》杂志社与布朗克辛动物园相连,蜿蜒瘦长的河道自北向南贯穿整个布朗克辛动物园,将北边的杂志社与南边的建筑群相连接。克利帕开着甲壳虫,带着爱弗绕着动物园小径转了一圈,趟过溪流,绕过校舍,来到一栋建筑前。
这栋建筑狭窄瘦长尖锐,位于特芒特大道和德威伊路的交叉口,像是一个瘦削高个的守卫守护着这里。
爱弗看着建筑上挂着快要垂落的灯箱:康克摄影快印。
“这难道又是个仓库吗?”爱弗指指这栋破败的建筑,她头顶上正是参差相连的裸露的电线。
“这可不是什么仓库,我应该说,爱弗,你很幸运,”克利帕拎着爱弗的行李箱走进建筑,“这可是布莱恩的公寓,虽然外表是这么的……特别。”
又是布莱恩!消失的甲方!爱弗在心里缅怀这位有钱的好心人。
一楼是个老旧的摄影器材店,玻璃窗隐约能看见屋里情况,屋里灯光昏沉,只有盏吊灯摇晃地照着明,像是靠在吧台上打着瞌睡的老年人,而年代久远的柜台上摆放着各种款式的古董相机,很多款式连爱弗都没见过,而柜台后面的货架上零星摆放着旧物件。
爱弗打量着这里啧啧称奇,“这里和我们杂志社气质相符。”
克利帕推开电梯门,艰难地挤了进去。电梯非常老旧,完全开放的护栏,嘎吱作响的声音,爱弗紧紧地贴在铁皮栏杆上。
“看来布莱登先生他的经费也紧张,”克利帕冲着爱弗勉强笑笑,“我在布莱登寄来的物品里发现了这里的地址,没想到是这么的……嗯……”
看着周遭,克利帕想破头想挤出个不刻薄的词语。
“温馨。”爱弗倒是觉得这里别具一格。
“我以前住的地方也很小,在福利院时只有一张小小的床铺可以休息,工作后为了采访也经常风餐露宿,这里环境还不错,”爱弗笑道,对这里很是满意,“我完全可以适应这里。”
克利帕从兜里摸索着拿出钥匙,打开了门,爱弗看着这里,竟然觉得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进门铺着花砖的玄关连通着厨房,厨房对面就是客厅,铺着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地毯上是深绿色的布艺沙发,远处就是卧室门,木雕工艺的铜黄的把手,里面四角柱的窗幔遮着床面,阳光透着百叶洒进来,将整个公寓蒙上温暖的金光色。
“家……”爱弗喃喃道,她第一次眼角这么湿润。
“看来你很满意,”克利帕见兴奋的爱弗,不禁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布莱登告诉我这个公寓暂时交给我保管,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
爱弗点头,在屋里兴奋地左顾右盼,“我想和你去趟印刷厂……”
“印刷厂?不!”克利帕断然拒绝,“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好好休息!”
“现在,你就躺上床去!”克利帕放下行李箱,把还想溜走的爱弗推进卧室,“我现在还是主编,你必须听我的,今天必须好好休息!”
爱弗听着克利帕的命令,心里既好笑又温暖,“是的,主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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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篇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