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比兰特是整个彭格列家族里,唯一真正清楚安娜玛利亚·彭格列到底在谋划什么那一位
他追随了安娜玛利亚三十多年,一直坚守在特温斯顿·彭格列首领亲卫队队长的位置上,从未想过离开
在某种意义上,他是这里最了解自己首领的那一个。
就像是,即使安娜玛利亚对亲卫们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找到编号02700XV”的命令,
但当她用上“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
萨比兰特就清楚,安娜玛利亚至少有六成肯定他们没法再找到“编号02700XV”了,
所以,真正落到他萨比兰特·多兰缪这个人头上的任务,应该是后面那句轻描淡写的“对了,跟白兰那边说一声”才对
……
“白兰大人,夫人的亲卫队长来访,”
萨比兰特到访的时候,白兰·杰索刚好在享用他糖分超标的晚餐,
被女儿摆了一道的可怜密鲁菲奥雷首领,今天少有的一整天都呆在家族总部,被自己的左右手和好友盯着
勤勤恳恳地批阅那些必须要首领过目的文件——从中午到现在,他一旦提出要离开办公室,入江正一就会往他办公室大门口一躺
一副他但凡除了这个门,他入江正一马上就不活了的样子,
气的白兰·杰索内心小人的牙都磨成哈士奇,还是拿他没有办法。
毕竟他的小正可是三千世界里唯一没有背叛过他的小正,成熟的白兰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属于是被迫放弃了成为新世界的神的伟大理想的,杰索先生忙到现在脸上都笑不出来了,
坐在办公室里吃饭都摆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扑克脸,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阴测测的诡异气息
负责通传的侍卫进来都不敢抬头看他,直挺挺往下跪了就说话,甚至没想等首领喊他起来,就跟膝盖生根了一样跪的踏踏实实的
有种不惜一切代价减少自己存在感的既视感。
听清来者何人的白兰心情更不美丽了,萨比兰特·多兰缪,安娜玛利亚差遣这个人来传话给自己的时候只会是那些事情
今天可是彭格列的狂欢日,特温斯顿·彭格列今年承办的最重要一场彭格列家族内部活动,
在这个节点上,安娜玛利亚·彭格列把自己的亲卫队长派出来传话,那只能是又紧急又严重的大事件——结合前面那点
白兰手上募地用劲,沉甸甸的银制沙拉叉发出一声嘎嘣,直接被”拦腰截断”,
上半截的沙拉叉落在沙拉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短促的“咚”
这位什么场合都向来一副笑眯眯的狐狸脸的首领,罕见地睁开了他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皮笑肉不笑也没有了
办公室里阴测测的气息转瞬既逝,代替他的是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刺骨的寒气
跪在地上的通传侍卫心道不好,那种寒气如同亚马逊最毒的蟒蛇攀附在脊骨上,每一秒都叫他如堕冰窖
这位在里世界也能算上名震一方的超A级干部止不住的瑟缩起来,恨不得把脑袋埋进眼前的萨瓦纳瑞地毯里
“叫他进来”白兰深吸了一口气,说实话,他完全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任何来自他妻子的坏消息,
可他也清楚,这个坏消息一定特别特别坏——至少肯定比上次加百列差点杀了编号02700XV还坏……
该死的伽卡菲斯!
……
当提姆意识到现在究竟几点,尖叫着喊康纳把自己送回哥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我的天,小罗你死定了”本来在西班牙泡吧唱摇滚的超级小子摇头感叹,他被搭档崩溃的呼喊召唤而来,
这位很有经验但实际年龄只有五岁的氪星人指导:“你怎么能让你的女伴等你那么久,七个小时,你至少得带着鲜花回去”
“不,安妮塔不是女伴,”提姆双眼无神的盘腿坐在康纳背上,有一种淡淡的死感,“如果带着花回去,她绝对会把我扔下楼的”
“一束花怎么可能换的了她的时间”因为习惯了一个人生活,沉浸下来思考总会注意不到时间,提姆双手捂脸完全不想面对,
他到底该怎么解释啊
“安妮塔?那个安妮塔·杰索?她回哥谭了?”作为提姆搭档和挚友,康纳当然也知道安妮塔的存在,他对这位被提姆描绘为强大智慧和美丽的女性很感兴趣,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她介绍给我们,我和巴特都超想要认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管搭档死活的兴奋
“这是重点吗康——”提姆的声音在哥谭的上空回荡,显然,他已经被数据和咖啡因失调堵住了脑子,仔细分析一下还有种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洒脱感
可能是因为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安妮塔,康纳驮着提姆在哥谭市上空转了几圈,速度慢是在哥谭的屋顶散步
“珠宝,鲜花,化妆品……拜托,如果她像你一样什么都不缺,她总会有点什么特殊的爱好吧”康纳第一次为这种选择感头疼,“她喜欢什么”
“……”提姆顿了顿,他清楚地知道安妮塔喜欢的所有东西——但这其中没有一个能是他今天晚上能立刻带回去的
毕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轻易用钱买到,福布斯少年富豪榜第八的德雷克少总满脸阴郁
……
即使舅舅之前已经再三跟她解释过,为什么这次感谢晚宴不适合有她出席,
但自出生起从未缺席过这种级别家族活动的安妮塔
她的内心还是没办法真正接受这个——自己成为必须让步那一方,
她是彭格列第十一代嫡系长女,
欧盟秘书长的就职仪式因为她的出生而推迟
意大利共和国为她修改公民权利法案和基本姓名法,
她打破里世界百年来的传统,
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同时冠有父母双方姓氏,还同时拥有两个家族继承权的继承者
她生来尊贵,她备受瞩目,她众星拱月
安妮塔·菲德利卡·彭格列-杰索,
彭格列家族历史上,唯一由家族首领亲手带大的孩子,
彭格列十世从不假于人手的掌上明珠,排名王子和里世界公认的彭格列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女性继承人,
放眼整个里世界,有谁的实力和势力真的能与她这个年纪的成就匹敌相争?
在此之前,安妮塔一直这么认为。
……
狂欢日彭格列全球非特级紧急工作,不会上报,
在分到自己手上的几个围剿任务上签下手令后
注视着平板空无一字的工作系统,安妮塔眸光明灭不定,抿了抿唇瓣,迟迟没有动作
平日喜欢在工作时听的唱片还在写字台上转着,唱针颤颤巍巍地随着黑胶唱片的纹路走着,逃着,
旧日蓝调的弧度不再随性,还多了几分西洋乐跳跃的燥意
目光与思绪一同飘忽不定,房间里淡淡的苹果酒里烛光烈烈,不再平和,
有风从窗台钻进房间,引得木制的烛芯烧出了不同寻常的音响,
香气尾调是塞浦路斯雪松和龙涎香琥珀,一冷一暖,
可这次偏偏没法再包裹住她的情绪,充斥鼻腔的反差感反而让人觉得心烦和矛盾
安妮塔眼神不再清明坚定,反而陷入一种,浓浓的,难以看清的凝夜般的紫色中,
她恍恍惚惚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酒液红的深邃,却没有红宝石的颜色,更像是人死后留下的血迹
没有往日的精挑细选,随手拿出的红酒年份太高,
没有提前与空气充分接触的酒液带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酸涩气息
1978年罗曼尼康帝的勃艮第——1978年的葡萄晚熟可收成很好,这是一瓶油顶级种植者酿造出的令人惊叹的葡萄酒
虽然比不得1990年勃艮第葡萄在葡萄酒历史上都堪称雄伟的作品
但在当今市场也是极其罕见的存在,也许这也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可惜,仓促的开瓶让这瓶封存三四十年的葡萄酒死于崩溃的碎木塞,
没有睡醒的单宁和酒液中漂浮的点点木芯,这一切完全愧对了酿造者和收藏者的苦苦用心,
任何一个勃艮第爱好者都会为此惋惜,忙不迭开始醒酒筛酒,只为拯救这瓶酒在时间中枯萎的灵魂
而打开它,从来只受用最顶尖的那一批的彭格列小姐,
看着血红色酒液中倒映出的自己,
和这瓶很好,但被自己亲手毁掉的红酒
她面不改色的将这瓶与自己生母同龄的勃艮第咽入腹中,没有任何品味的多余之举,只是徒劳的吞咽
……果然,被毁掉的味道,真的很苦。
安妮塔将这瓶红酒重新用刻有自己纹章的DIAM封上,放在客厅正中央的展示柜里
绝对令她厌恶的味蕾冲淡了世界片刻的不真实感,安妮塔不愿意待在家里等狱寺景和他们发来的晚宴信息总结,
这让她觉得,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她十四岁从政,就直接负责了美洲彭格列和中东彭格列两个大区板块发展
玛蒂尔德·彭格列在一年前凭借玛蒂尔德集团在政治经济和高工科技领域独立运转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去做的比她的生母当年做得更好,
结果最后还是在这种时候,要因为安娜玛利亚·彭格列而让步——就像是那瓶不属于毁于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木塞的罗曼尼康帝
她不会认同这个结果。
游戏还没真正结束,
脸颊的热意还未褪去,她忽地觉得一切无趣了起来,
索性裹上一件大衣,趁着夜色出去走走……
西欧有句古话:“欧罗巴的夜晚是死亡。”
意思就是,欧洲的夜晚属于里世界。
身为拥有欧洲之夜的家族继承人,安妮塔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欣赏夜晚,看清夜晚,以及,
“与夜同归”
与意大利的不同,哥谭的黑夜并不静谧安宁,令人看着就心生惧意
反而洋溢着一种“热闹非凡”的“勃勃生机”
高楼大厦灯火辉煌,一片灯红酒绿照亮了夜空,音乐、笑声、碰杯声交织在一起,人世浮华尽可在此一见
那些街角的阴暗小巷里,老鼠和各种属于此地的生物们在垃圾堆中争抢同一块面包,
窸窸窣窣,酸臭味和血腥味充斥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伴随着女人们的尖叫或者是低喘——整夜不歇
一夜过去,零碎的□□就会成为垃圾堆里新的“面包”,滋养更多老鼠窜进城市的下水管道
码头上,则是另一番喧嚣。船只的汽笛声、货物的搬运声、以及不时传来的硝烟和血迹,交织成犯罪的温床。
每一声枪响,都可能是新故事的开始,也可能是旧故事的终结。
安妮塔什么都没有带,没有手机,没有方向,漫无目的地在哥谭市的街头走着,
高跟鞋踩在粗糙的地砖上,羊皮底被磨出一道又一道划痕,
“美女,大晚上的出来散心啊”
犯罪之都的声名并非空穴来风,安妮塔刚刚走出格兰特公园大厦的保护区,就被两个拿着枪在大街上搜寻猎物抢劫的底层□□拦住了去路
蝙蝠侠被宣布“死亡”的那段时间里,阿卡姆疯人院的重量级角色登场太过频繁,拿来作人肉开路的底层混混都供不应求,
双面人和企鹅人就差派人在大街上抓人作火拼的炮灰使了
他们这种纯靠拿枪雷肥的小组织躲在家里都不敢出来,这好不容易熬到蝙蝠侠回来,才敢偷偷上路,重操旧业——至少蝙蝠侠只会打碎他们的波棱盖,
不会真的将他们炸的尸骨无存,
手上拿枪的高瘦男人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猛地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恐怖的记忆甩出自己的脑袋,拉开保险,枪口对准自己眼中的“肥羊”
“交出你手上所有的钱,再给我们兄弟爽爽,”
“大爷我们今天心情高兴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他旁边那个长得跟个矮脚马似的搭档补充道,矮脚马的装备差一点,他拿了一把生锈的菜刀。
本就是心烦才想出来逛逛,没成想倒是遇到这般晦气的东西
安妮塔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这个矮脚马和瘦猴的组合,就像她之前说的,她真的对马戏团这种东西一点兴趣也没有
怎么偏生哥谭这人杰地灵的地都是马戏团,
男人看着“肥羊”毫无紧张害怕的神色,顿时心中恼火,拿枪的手马上往上抬,势要要正对安妮塔的眉心,一副色厉内荏的猴相
“看什么看!还不快给大爷我拿钱!”
被人拿着枪直指眉心对安妮塔来说倒是个新鲜事儿,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不知天高地厚的马戏团二人组,
她没有带枪,左手的尾戒燃起火炎——“砰砰砰——”
可这次还没等安妮塔幻术化枪,就有人三枪带走了猴和矮脚马的膝盖骨,
两人猝不及防地跪在了安妮塔面前,
安妮塔还有些迷惑,她明明没在哥谭放暗卫来着,未必舅舅还在她身边放了人?不对啊,暗卫的话她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红头罩,是红头罩”很快,失去了膝盖骨,还不知道自己因此捡回了一条命的马戏团二人组解答了安妮塔的疑问
这位新兴的反英雄骑着一辆重型的红黑喷装机车,在他们面前飘移停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