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退休生活，但是哥谭 第17章 正常

你的感官再次接触“正常”的现实世界时，恐惧油然而生。

沁入鼻腔的气味与往日全然不同，突然的变化让你不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疲倦的眼皮颤动，光点在下眼睑的缝隙闪烁，逐渐变为一条白光，然后不断透明，直到漏出背后的景象——哦，毛茸茸的发顶，并不是应该令人惧怕的东西。

你刚从沉睡中醒来，思绪像杂乱的毛线，眼睛出神地注视发旋，鼻尖不知不觉朝它靠近，常识告诉你这是香波留下的气味，也仅此而已。你不服输似的在记忆中找寻形容这个气味的词语，但是失败了，这时你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丧失人类该有的五感已经十年，在那之前留下的印象已经随时间磨去痕迹，现在的你像一个新生的婴儿在重新认识世界。

心里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只有茫然在增生，陌生感把你的心抬上云层，飘飘然仿佛还在梦境中。

后知后觉自己怀里还搂着一只生物，心中警铃大作，你潜意识想飞速远离任何活物，但理智硬生生阻止你会吵醒他的所有行为——你认识他，并且算是习惯他的存在。

你小心翼翼往后拉开点距离，低头去查看怀里的生物：人类，准确来说是一个黑发、留着短寸发型的青年，他的长睫毛颤抖几下，眼皮缓慢掀开，浅褐色的眼珠像初升的太阳逐渐显露在你的视野中。

他醒来了，或许是被你吵醒的，即使你没有做出大幅度动作，人类在冥冥之中对周围环境总是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们从沉睡里苏醒。

“厄内斯特？”

夜晚带走身体大部分的水分，他的声音略微嘶哑，睡眼惺忪，不过在你的注视下逐渐清醒。他看起来尴尬极了，嘴巴张了张，似乎是想解释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可他的嘴唇很快合上，因为他注意到你的不对劲。

“你还好吗？”

“嗯。”你半敛眼睛，回避对方探究的视线，“我很好，约翰。”

脸颊传来掌心的温度和粗糙的触感，你抬眼看向青年，他的眉头蹙起，眼中是真诚的关切：“真的？”

刹那间，血脉偾张，心跳加速，紧随其后的是平静，像雨天在室内窗边阅读一样心里毫无杂念。你喜欢有人对你表达真实的情感后自己的心情。

沉默片刻，你轻轻扣住他的手腕，挪至鼻尖，手心没有飘出皮肉的香甜，你更没有产生非常的食欲，酸意忽的从心底破土而出，很快攀上眼眶，一份苦涩的感动迫使你落泪。

连做梦都无法重现的真正属于“人类”的感官，此时你重新拥有了它，哪怕知晓它逗留的时间不太久。

“不能再好了。”

你的眼泪使约翰呆愣住，扣在手腕的力道已经消失也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的指尖犹豫地动弹一下，然后抹掉还未溢出眼眶的泪水。

他的嘴唇微启，却没再说其他的话，五指划过你的发间落在背部，小心翼翼拉近你们的距离，你原本要推开他，告诉他“你不想再睡着”，害怕美好太过短暂，可他的头靠在你的心脏位置，呼吸的热气接触皮肤，你莫名觉得这个动作有点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何时何地何人，回过神来，你没有选择的余地，约翰睡着了。

你的手只能在空中变道去搂住对方，下巴靠在发顶，在好闻的香波气味中逐渐进入梦乡，等你再次醒来，身边空无一物，好在公寓并不大，在你惊慌无措之前，门外传来属于人类食物该有的美味香气，舒缓了紧绷的神经，你仰起的上半身又慢慢陷在床铺里。

是真实，不是虚假。

你抬起纱布的左手想要挡住脸，却发现自己的食指少了某样东西，猛然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的肋骨形状的戒指正在暖阳中折射出刺目的光泽。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脱离自己，但毫无疑问是约翰帮你放在那里。

指尖还未触碰到光滑的表面，戒指先一步扭曲变形，蛇一样飞速缠绕到你的食指上，戳破皮肤，贪婪地吸食血液。看它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显然没有去偷袭约翰。

戒指吃饱喝足就不再活跃，固定为脊骨形状覆盖在皮肤表面，你收缩食指，活动自如，甲面上的尾椎骨随动作一晃一晃。

你拆开纱布，手心的伤口愈合如初。药剂虽能削减身体变异，可你的异化程度明显大于药效，恐怕过不了太久，所有的异常会卷土重来。这个猜测没有令你太失望，短暂回归正常人的状态对你来说已经是福音了。

你套上放在椅背上的灰色T恤，肩膀有点紧，但不影响活动，没有再去翻约翰的衣柜，你直接进到浴室，昨晚被你搞得一塌糊涂的瓷砖一尘不染，你当即去翻垃圾桶，却没找到破碎的针管，洗漱完来到厨房，若无其事从橱柜里拿出玻璃杯，用清水简单冲洗，你给自己倒一杯热水。

约翰在你走进厨房时抬头看了一眼，目光没有在左手停留太久，表情也没有明显变化，把锅里的煎蛋转移到白盘后，随手插起一块还在冒热气的牛排伸向你，却没想到你这次不同往常拿走了叉子，短暂的皮肤接触引得他侧目，见空落落的手心，他一时发愣，你把叉子咬在嘴里，帮他关了灶火防止锅里的培根煎焦，又拿下叉子给自己嘴里送了烤肠。

你察觉到视线，转头看去，与对方直勾勾的视线撞个正着，往嘴里塞沙拉的手一顿，咀嚼也缓慢下来，看了看手里捧着的碗，再看向对方，迟疑几秒，试探性地说：“抱歉？”

“不。”

你的反应让约翰的声音染上笑意，他低下头，边把培根分到两个白盘中，边说：“只是觉得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话罢，他深知你不会接话头似的没有下文，全身却散发着浓厚的求知欲，你根本无法忽视。

“是有点不一样。”

约翰准备开水龙头的动作停顿下来，转头看向你，眼睛微微睁大，俨然对你愿意敞开心扉感到难以置信，更没想到你会把话题转移到难以设想的方向：“我可以吻你吗？”

“什么？”

他错愕地注视你放下碗和叉子后靠过来，上半身随着你的贴近而往后靠，直到不得不用双手扶住桌沿来保持重心稳定，你的双手撑在两边，他无处可逃，只能面对你。

“……为什么？”

与慌乱的约翰相反，你从容无比：“我想。”

他被你的回答噎住了，你耐心等待他冷静下来，然后给出你想要的答复：“好吧。”

你缓慢拉近距离，仔细观察青年的神情，他一开始还能保持扑克脸，在你们鼻尖即将相抵，他的平静出现裂缝，紧张地闭上眼睛，几乎屏息。

“放松点。”你有点好笑提醒他，“真的讨厌就开枪好了。”

你在他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的时候吻上去，怀里的身体触电般颤抖一下，然后打开城门笨拙地配合你的侵略，直到双唇分开，他都没有给你的侧腹喂一颗子弹。

人类的嘴唇比你想象的柔软，对方口腔里的气味大概是牙膏包装上印刷的薄荷味，后续的甜腻也许是大脑分泌多巴胺、内啡肽等物质导致的错觉。

真是奇妙的体验。

你抹掉沾到下巴的唾液，垂眸查看约翰的情况。他没有推开你揽住腰的手，大部分原因是自顾不暇，缺乏相关经验导致现在他处于缺氧状态，肢体乏力，从脸到手都泛着淡淡的红色，此时正低着头喘气，你的视角只能看到半阖的双眼。

“你还好吗？”

“.…..嗯。”

约翰有气无力抬眼看你，随后瞥开视线，把头别到一边，你可以看到他快要滴血似的耳尖和后颈，等了很久，才听到他继续说：“对其他人，可别这样……”

你凝视着他，一时忘记打趣，直到他小幅度偏头，先知后觉回答：“好。”

终于等到你的答应，他没有再把视线转移到你的脸上，抬手轻轻推开自己腰上的手臂，你没有拦他，顺着他的力道退开一步，注视他脚步飘忽走向门外，一手缓慢拉开旁边的小抽屉，低头瞄了一眼，一把FN57手枪安然躺在里面。

你还记得上次被它打中肩头的感觉，心有余悸把抽屉推回去，端着桌上的两份食物来到客厅的餐桌边，把其中一份放到约翰面前，然后坐在他的对面，老实地先填饱肚子，没再得寸进尺。

他的叉子在盘里滑动，眼睛出神地盯着食物许久，最后先打破了沉默：“昨晚，我在浴室看到一些东西……那是什么？”

你挑起眉，对方脸上的粉红还没完全褪去，显得从下往上看你的杏眼更加无辜，实在让人无法拒绝他的疑问，于是你说服自己告诉他：“药剂。”

“你的身体……不舒服吗？”他思考一会，选择一个比较温和的词语来询问你。

“对，一直如此。”你说，“不过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副作用这么严重的药。”

你看到对方微微皱起眉，补充说：“当然，也是最有效的药。”

约翰放下叉子，双手交叠撑在桌上，垂眼看着桌面思考，重新与你对视时已经坚定眼神，他继续追问：“是治疗什么？”

你露出浅笑，慢吞吞地说：“你问了一个很危险的问题，约翰。”

“我知道。”

青年的表情平静，你把所有调侃的话咽回去，叹了口气，也把叉子放在桌面，手学着对方的样子交叠在一起，怕吓到对方似的放轻声音：“它能削减我的身体变异。”

约翰的神情讶异，这显然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犹豫地说：“我不认为变种人的能力是一种疾病，我认为它更像是一种天赋……”

这回是你的脸上浮现出惊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你们之间诡异陷入短暂的沉默，然后他用五分钟给你解释什么是“变种人”。

“总而言之，”你对一堆专业知识做出简单总结，“变种人是有超能力的人类。”

约翰欲言又止，可你的说法也没错，于是点了点头。

你终于知晓这个时空为何会判定为高危险系数，它像极你所经历的过去。人类是群居动物，现在里面出现异类，如同在蚂蚁群里发现了蚁蛛，不仅会发生混乱，更会产生冲突，并且许多国家没有制定相关法律，也没有规范管理，人们都生活在恐慌中，那爆发战争指日可待。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让你重新考虑是否要把对于这个时空来说可能是威胁的信息吐露至空气中和进入除己之外的脑子里。既然有超能力，那么一定会有掌握顺风耳或者心灵感应的变种人，万一他们的某一员是政府官员或是恐怖分子，对你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你仍记得自己的初心。

“好吧。”

你想要转移话题的念头被约翰的神情打消，纠结片刻，你对他说：“约翰，看着我的眼睛。”

温度开始下降，空气逐渐潮湿，变得沉闷，很快你们如同浸入海水，不过约翰无法感觉到周围的变化，他的目光呆滞，时间静止一般维持相同的姿势。你在给他的记忆制造幻境机关，但凡有人窥探他的记忆，定有来无回。

你起身在屋内走动，用伸长而尖锐的指甲在通往外界的门边刻下字符，经过玄关的镜子，你与自己对上视线，只不过那是完全伪人化的你：灰白长发，乌黑的眼白，血红的兽瞳，泛着珠光的惨白皮肤，在昏暗的环境下呈现的白玉色鱼鳞覆盖手臂外侧，一条比成年蟒蛇还要长的鱼尾漂浮在空中，两侧腹鳍闪烁点点星光，吸引着无知猎物靠近。

“塞壬。”

它拉扯嘴角，带出温柔的微笑，可你看到镜中的自己做出的不同神情，只觉得诡异至极。

“昨晚你想要把我烧死，今天又肆意使用我的能力。”海妖的利爪紧贴镜子，笑吟吟盯着你，“你不觉得理亏吗？”

“……长期影响我的身体来达到进食的目的，你就心安理得。”

你不想再和它的歪理辩论，继续在门边刻印，一阵悦耳的笑声从背后传来，两只柔软的手臂环绕你的脖颈，暗红的发丝先飘进视线，你侧头看到一张女人的面孔，那是你第一次相见时它的模样，也是它的上一任人形牢笼的外貌。

“我真的很后悔。”塞壬亲昵地和你靠在一起，手轻轻抚摸过你的脸颊，“如果没有选择你，我现在就可以把你吃掉。”

“噢，让你失望了。”

它轻笑着退开，在完全黑暗的室内自由地游荡，看不出任何悔怨。

你的眼睛依旧能看清屋子里的每一处细节，这算是一个好处。

你怀着乐观心态走向观察约翰的塞壬，靠在桌边，问：“你把整个空间独立出来是感觉到威胁了？”

顿了顿，你不耐阻止它接下来的动作：“我不想看别人的记忆。”

塞壬抬眼看你，抿唇一笑，识趣收回要伸进约翰脑子的手，腾起身子坐在桌上，慢条斯理地说：“不是威胁，但你再烧我就不一定了。”

你没有理会它的挖苦，追问：“有几个？”

“一个。”塞壬从来是有问必答，“状态有点奇怪，有人在压制她。”

一个让塞壬在意的变种人和另一个能压制前者的变种人，那表明附近强者共有两个。

共生体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你的想法会让另一个寄居在身体里的生物听见，它的笑容当即垮下来，仿佛受了委屈，用指责的语气说：“你在质疑我的能力！”

“明知故问。”你可不吃这一套，直接戳破它的伪装，“除了非常情况，我不会用你的能力。”

“真可惜。”

塞壬恢复笑容，凑到你面前，搂住腰身，贴在胸膛倾听，缓慢的心跳令它心生愉悦：“明明安心使用我的能力，你就不用这样担心受怕了。”

你抓住它的肩膀，把它扯开，态度冷硬：“塞壬，我在出生是人类，死也会是人类。”

海妖安静地看了你很久，妥协似的与你拉开点距离，可你知道它不可能真的老实听话，果不其然，随即它露出狡黠的神情，猛然冲进你的身体，海水一样的空气差点将你窒息，尖锐刺耳的笑声在你的耳边久久回荡。

天旋地转中，你跌坐回原来的座位，等回过神来，室内已经恢复温馨和谐，你与清醒的约翰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大家元旦快乐！我把时间都用在画图了（汗流浃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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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