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芒得到了一间位于阿卡姆疯人院深处的属于自己房间。
但这一切显然还未结束。
“斯米尔诺夫?”布鲁斯走进蝙蝠洞。
“……我在!”尚未断开连接的通讯另一头不断响起哥谭最有名的超英安排各项任务的声音,这让因与自己关系不大而走神多时了的弗里昂并未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突然的询问。
“梵妮布洛克是怎么联系你的。”
“啊?哦!”弗里昂有些慌张,“我那个时候还没收到苏珊娜的信……是8月1日,我记得很清楚。”
小票从超市的自助结账机打印口一点点推出,弗里昂将鸡蛋装进包里,撕下终于打印完毕的单据。
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女孩撞在了一起。
“呃……”女孩手里提着的大桶饮料狠狠砸在了弗里昂的胳膊上,疼痛让他下意识松开了紧握着提包的手。提包掉落,玻璃瓶和鸡蛋壳摔碎在地上又被地面弹起,给蔬菜零食染上不属于它们的黏腻与颜色。
“对不起!”女孩似乎也吓坏了,慌忙蹲下身帮弗里昂捡起还可以使用的东西。
“她和我道歉,说会赔偿我的鸡蛋和橄榄油——我那天心情好,也没说什么,只当自己倒霉。”因为之前与托尼等人说过一遍,弗里昂并未表现出太多回忆的神情,很顺畅的讲述着,“她说她第一次来这个超市,找不到出口的路了……她很擅长聊天,不知道怎么就说到了她来自哥谭,叫梵妮布洛克。”
“而等到我们分开,我发现包里多了一张画。”
“画的内容是什么?”布鲁斯问。
“只是一张风景画,就是些花、树、草,我当时也没仔细看……”弗里昂快速地掠过这个内容,而后语气一转,重新放慢了速度,“我本来以为只是张普通的画,因为是别人的东西,也不好直接丢掉,就带回了家随便塞在了书架上……但今天早上我发现那张画变了!”
他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懊恼的神态。
“今天早上我在新闻封面里看到了她的照片和名字,点开发现她死于一个月前……前段时间我收到了苏珊娜的信……她们都死在哥谭,我知道哥谭这种事很常见,但你知道,看到了这种新闻总会不自觉就会想起与对方相关的事……”
“然后我就突然想起她当时提到自己喜欢一切艺术,虽然学的是油画,但之前也去旁听过哥谭大学声乐系的课……苏珊娜就是哥谭大学声乐系的……我知道这样推断有些牵强,但我才收到苏珊娜说自己难逃一死的信,我的直觉告诉我它们之间肯定有联系。”
“然后我就发现那张画变成了一封信。”
这就是弗里昂去找彼得的原因,他手里有两封信,两封不同女孩在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后仍尽力传递出去的信。
——“亲爱的弗里昂,”
——“亲爱的弗里昂斯米尔诺夫先生,”
是从小一同长大的苏珊娜,是原本素不相识的梵妮布洛克。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多半已经死了。这不是对什么电影片段的模仿,也不是什么玩笑,在哥谭生活的这两年让我知道这座美丽而混乱的城市的阴影下究竟藏了些什么,我大概是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接触到了什么。”
——“在踏入那件实验室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将得到什么样的结局。那个邪恶的法阵、那里还没有消散的属于某些人的生与死相纠缠的气息,这座城市一向如此,充满着这些外乡人难以接触又无法理解的恐怖。而如今,这些恐怖降临在了我自己身上。我想,一定是我死亡的消息,让你再次找出这幅‘画’。”
她们预料到了相同的结局,也在生命的尽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但她们毕竟是不同的人。
苏珊娜只为告别,她让弗里昂不要寻找自己、不要追查阴谋。
但梵妮与弗里昂显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她会愧疚将无关之人扯入生命的冒险,但没有理由阻止对方这么做:
“以上,就是苏珊娜死亡的真相。我天生有与世界万物进行粗浅交流的能力,在接触到那个法阵时,我就与法阵的过往建立了模糊的沟通——我看到了为法阵建立死去的那些变种人,看到了被激发出的浓烈情感、被释放出的特殊能力和无辜的苏珊娜。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你可以像苏珊娜希望的那样,远离这一切,而我只是告诉你所有的真相。”
她选择引导对方帮自己报仇。
“你知道——”布鲁斯问。
“我知道。”弗里昂回答,“……我能理解她,如果我因为这样的原因不得不迎来死亡,我也不甘心。她可能太害怕我真的不管这件事了,信里的引导有些明显……但我本来就决定帮苏珊娜……我从小就胆小,遇到什么事都是苏珊娜帮我出头……总不能她都死了,我也不敢为她冒险。”
布鲁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移了话题,“那两封信你可以留作纪念,但得给我们……”
“当然,斯塔克先生之前就让那位ai先生扫描了。”弗里昂立刻就明白了布鲁斯的意思,“我想要告诉你们的也传达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我听得多了说不定死得快,就先走了?”
弗里昂和不放心他的彼得一起离开了。
“欧班只说他们杀了梵妮布洛克。”布鲁斯看向卡珊德拉,在他今天一路追查的时候,卡珊德拉和斯蒂芬妮一同去调查了梵妮尸体出现在韦恩大楼的具体时间与方式。
“不是转移到那里的。”卡珊德拉扒下斯蒂芬妮搭在她身上的胳膊。
她们反复检查了现场痕迹和监控,也在不刺激他人的情况下确认了进入或靠近过会议室的员工口供,最终也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这个判断和布鲁斯先前的猜测一致,他在梵妮尸体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去现场检查过,留在会议室的血迹、倒塌的设备杂物以及桌子推移划花的地板都在传递着这个答案。
但这反而让一切变得有些恐怖了。
“有就是说,”斯蒂芬妮做出夸张的仿佛被吓到了的神情,“一个人的尸体在那里放了一个月,每个进入会议室的人都没发现!”
“这很无聊。”达米安不耐烦的打断她,“我们都知道看不到现场、闻不到气味很奇怪,直接说你发现的。”
斯蒂芬妮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
“会议室的四角分别有一个符号,”她看向布鲁斯,“你肯定早就发现了,现场就这些东西,找不到别的了。”
布鲁斯点点头,“扎塔娜认为这上面有检测魔法的气息。”
也就是说,有人在之前曾用检测魔法检测梵妮身上的魔法能量。而目的——
“他们可能是想研究布洛克的天赋,用于他们的法阵或者其他什么……但还有一个问题……”布鲁斯反复对照着原本的已知信息与阿尔芒给出的供词,目光停留在一行字上。
去抓一个实验品的过程中被发现……我们通过舆论转移你的注意力。
“欧班背后的这些人真正进入我们的视线是因为杨淇事件。如果这个实验品是指杨淇的话,”他敲了敲屏幕里的杨淇信息,“首先,杨淇并不完全符合雨果向那些混混们要人时提出的实验品条件——她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就不会魔法,也不是变种人或超能力者。”
不符合要求的实验品。
“其次,”他打开9月10日晚上雨果出现在杨淇家楼下的监控画面,“这件事原本并没有引起你们的注意,在哥谭,类似的事件并不少见,而夜翼在现场除了没有抓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用词来称呼那日引起混乱而如今已经身死的闯入者。
“……那只狗。”布鲁斯放大了它死亡现场的照片,“也并没有发现其他异常。”
“是这样。”迪克点头。无论是入室抢劫还是入室杀人,在哥谭都十分常见。蝙蝠侠多年的努力确实降低了犯罪实施率与成功率,可仍未彻底杜绝此类行为,他们还没有完全改变这座城市。
“红罗宾发现雨果斯特兰奇的契机是舆论引导的偏向。”布鲁斯道。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布鲁斯他们不可能将哥谭中的所有犯罪行为都差个底朝天,如果无论大小案件都要全部分析,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哥谭与没有超级英雄的城市的区别只在于,其他城市中警局处理一切,严重的再由FBI或其他部门介入;而在哥谭,蝙蝠家族处理大案件与所有仍有余力的小案件,警局进行剩下的事情与小案件的后续处理。
原本杨淇的案件在被夜翼救下那一步之后就该由警局接手,是先出现舆论方向异常让提姆意识到了背后有人引导,进一步探查时先后发现了在哥谭的舆论引导者与有关雨果的监控录像。
是舆论让他们发现的雨果等人,而不是他们发现了后逼得阿尔芒等人进行舆论引导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逻辑不正确的舆论偏向。
“欧班的话不能全信。”布鲁斯说,这点原本就是所有人都有所判断的,可他又话锋一转,“这也是我感到奇怪的地方。”
提姆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如果不想配合完全可以全说假话。现在的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想误导我们——半真半假最不好判断——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他又确实透露给了我们,至少在我的判断下,那些信息没有违背逻辑的地方,大概率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
“他在保护安娜克劳斯,那些明显和她有关的事情欧班却牵强的隐瞒。”杰森提出观点,但很快又推翻,“不对,那些真的信息虽然不能完全指向克劳斯,但在确定了克劳斯是他们一员的情况下,也不可能逃开联系了。更何况她的身份明显不一般。”
为什么?所有人都陷入沉思。
“嘿!”没断开的通讯另一头,有些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你们心里只有‘爱’吗?不应该啊,你们不是‘阴暗’的哥谭人吗?”
布鲁斯瞳孔紧缩,立刻打开了投影。
“你是什么意思。”
“我最讨厌你这一点,”托尼的脸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手指点着布鲁斯,“你的大脑里肯定同时推算着几百种可能,你有猜测,只是最可能又最不合常理的那个猜测证据不够,所以你不说。”
布鲁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天呐,”托尼夸张的捂住脸,“亲爱的布鲁西,不同的地方发生着相同的事,被带回来的罪犯们在中心城捣乱、绑架超人的养母……你还开着通讯让我们听不就是为这个吗?”
“源头在哥谭,但被波及的其他地方肯定也有留下的线索,你希望我们干什么?提供可能存在的、你已知以外的线索!”
“这件事很严重。”布鲁斯为托尼的态度皱皱眉。
“我当然知道,”托尼摊摊手,“但很遗憾,娜塔莎和旺达那边是收获了些信息,但对你现在思考的这个问题没什么帮助。”
布鲁斯了解托尼,他没有打断托尼或是挂断通讯,只是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赞同你那个还没说出口的猜测——欧班本人恨他‘无辜’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