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第3章 第 3 章

1-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生长于犯罪巷，惯会审时度势的杰森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哥谭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昨天的天色就已经阴沉了下来。根据经验，暴风雪很快就会到来。而杰森，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他今年的过冬物资只有母亲死后留下的一间没有取暖的破烂的阁楼，而他还没来得及储备厚实的棉衣与食物。

这也是他昨天冒着风险往疑似□□交战的地方跑的原因——看看能不能捡漏卖钱，给自己搞点厚衣服。

然后就被晚香玉一把捞走了。

他需要一个能够让他保持温暖的地方，以及一个稳定的食物来源。为此，稍微冒一点险也是值得的。

而且杰森直觉，眼前这两个女性，虽然不至于对他有多么强烈的好感，但总归目前是没有恶意的。

不过他也没想到，他在被喂饱后的第一个正式任务是和这家里的小女孩一起跑圈锻炼。

“虽然我不了解哥谭，但我们家的孩子必须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

从被晚香玉留下的第三天起，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的前野生浣熊——杰森，便加入了晚香玉和艾德拉的队伍之中。

他开始接受战斗和学习方面的训练。

在战斗方面，作为一个有着固定佣兵团的高级雇佣兵，晚香玉在基础训练方面自有心得——最有效的训练往往从最朴素的行动开始。

而对于两个正常情况下，正面一对一肯定打不过成年人的孩子来说，优先级最高的，便是逃跑。

晚香玉测试过杰森的体能上限后，便把他撵去跟艾德拉暂时搭档，每天傍晚在哥谭的港口中练习逃跑。

环境原生态，陪练本土化，给你最好的练习体验。

当艾德拉和杰森逃跑的过程中，晚香玉会提着狙击枪蹲在高楼上，远程监测他们的情况。

刚开始，杰森还不知道晚香玉一直在看着他们。

但某次他们在街区里潜行时，正好撞上了一个从下水道里探出来的鳄鱼脑袋。

尸臭和下水道的刺鼻气息一齐涌出来的味道，就算是对于流浪儿来说也诡异得过分了。

但比起味道，杰森看着那条直立行走的鳄鱼眼中的凶光：他更担心自己和艾德拉会成为这条鳄鱼的小点心。

然后在他们两个即将不敌时，杀手鳄的脑袋旁边炸开了一蓬血花——那是晚香玉的狙击弹。

由于艾德拉和杰森的耳提面命，不想在哥谭市惹麻烦的晚香玉没有填装□□将杀手鳄一枪爆头，而是将愤怒的杀手鳄引向正在向这边赶来的蝙蝠侠和罗宾。

当他们看到杀手鳄时，他的动作已经不再灵敏，尾巴被狙击弹打得血肉模糊。

确实还活着，但也只是还活着。

而他们训练的场地——哥谭港口，则是晚香玉在咨询过两个哥谭本地小孩后，特意选择的地点。

在哥谭，港口一向是事故高发区。环境复杂多变，而且一旦有意外发生，比起走陆上公路沿线反复杀穿哨卡，不如直接走海路从集装箱偷渡。只要能跑出哥谭领海，从此便天高海阔任我遨游。

这是晚香玉心中的最优先级：给她的小孩们一条足够安全而稳定的后路。

艾德拉和杰森两人合作，结合晚香玉每天“伪装和潜伏的一百个小技巧”的小课堂，倒也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跑下来了。

在两位“小参谋”的帮助下，晚香玉将哥谭市的港口划成不同的小片区，而每当两个孩子将这个片区跑熟，能够利用沿途掩体完美避开□□、流浪汉、毒贩、超级反派等危险群体后，晚香玉便会让他们重新换一个片区练习。

在第一期训练结束时，艾德拉和杰森闭着眼睛都能在哥谭港口里来去自如。

2-

在杰森发现艾德拉和晚香玉每天的清晨和傍晚的训练后，随着他逐渐放下戒备，他有些蠢蠢欲动——像躁动刨地的小狗，也像是嗅到家里刚烘烤出的小饼干味道的几位浣熊先生。

艾德拉也有过一段半流浪的经历，她一定程度上能理解杰森的恐慌。

曾身不由己的人们总是更有危机意识，他们会尽力掌控自己能掌控的一切，以免悲剧再次降临。

鉴于流浪猫被抢回家……错了。

鉴于杰森留在这个家的时间还没多久，晚香玉和艾德拉索性一起装瞎，给他充足的适应时间。

两个人一起看着杰森在家里嗅来嗅去，对这个小男孩和偶尔光顾沙发背上的那两位浣熊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这一点，都表示了隐晦的认同。

生存环境过于恶劣会压抑人的天性。而杰森活泼好动的习性在放下戒备的过程中逐渐显现。在他的带动下，本性开朗的艾德拉的脸上真实的笑模样也多了起来。

两人都是犯罪巷一个窝里出来的崽子，对彼此都具有一定程度上的了解。

虽然最开始，他们跟两只互瞪的刺猬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他们混到一起的时间远短于晚香玉的想象——在杰森来的第三天，艾德拉就和杰森一人搬个小板凳，在厨房里靠在一起叽叽咕咕地烤小饼干了。

虽然两个小孩仍然对彼此保持着警惕，但晚香玉相当欣慰：不管杰森是不是装的，他都确实让艾德拉重新打起了精神。

让我们先立一个小目标——话比蝙蝠侠多就是胜利！

于是在杰森试探着提出想加入她和艾德拉的训练时，晚香玉思考了一下，没有直接拒绝。

反正他要是觉得太累就会自己放弃的。小男孩嘛，三分钟热度才是正常的。

她很乐观。

3-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两个小孩在身边没有大人看护的情况下，频繁游走于哥谭的危险地界，总会遇到些事的。

可能是找茬的流浪汉，也可能是满肚子火气的□□。

当时的艾德拉还不知道，当你的身边有一个黑发蓝眼的漂亮小男孩时，夜晚的哥谭中，有概率刷新出黑漆漆的都市传说。

哥谭市的上空常年笼罩着厚重的云层，于是夜里也很少见到星星，仿佛它们从来不存在于这座城市的夜空。

……但是有亮闪闪的蝙蝠灯。

作为土生土长的哥谭人，艾德拉对哥谭市的恐怖传说相当熟悉。只不过由于一些原因，她每次都能与值得蝙蝠侠出场的犯罪现场擦肩而过，至今没拿过蝙蝠侠哄孩子专用的糖果。

说不好算不算幸运。但在那些年蝙蝠侠业务还不成熟，蝙蝠镖到处乱飞的时候，艾德拉仗着自己身手灵巧，也捡过一些蝙蝠镖。

不多，也就填满了三只小箱子。

哥谭人对蝙蝠侠有一种莫名的情怀，这里本地的快餐店甚至还有蝙蝠汉堡。

听上去有点神经病。但考虑到这里是哥谭，又好像能接受了许多。

而据艾德拉观察，杰森非常喜欢蝙蝠侠。在今天晚上蝙蝠灯亮起的时候，她能明显看到小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

艾德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但身体上很诚实地和杰森一切拐向了蝙蝠灯亮起的地方。

两个小孩在阴影中，像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挤在一起，对着蝙蝠侠和罗宾的方向探头探脑。

而与杰森不同的是，艾德拉的心思没有全放在蝙蝠侠的身上。

她盯着杰森的脸，陷入了思考之中。

晚香玉当时把杰森留下来，是真的打算把他当成普通人来养的。

普通人应该是什么样？

每天安分上学、遇到霸凌照脸揍回去、参加阳光向上的校园运动、和异性或者同性约会、偶尔被打劫时优先保全自身……

反正不该是跟她一起在哥谭的黑夜里摸爬滚打。

杰森第一次和艾德拉一同进入哥谭的傍晚后，他们回家时，杰森全身上下唯一干净的就是那双眼睛。

下午出门前刚洗干净的脸上满是血和泥，身上灰扑扑的，硝烟的气息和腐朽的木石气息还未从他的身上散去。

只有那双眼睛。

亮得像是本该高悬于夜晚的星星。

但他本不该遭受这些。一个普通人小孩不该如此习惯血污与暴力。

艾德拉盯着杰森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思绪莫名。

4-

一个月之后。

托了每天跟踪他们俩训练的福，晚香玉差不多将哥谭市明面上的地图记了个大概。而杰森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越挫越勇。

他在战斗方面的天赋让晚香玉不由得升起了爱才之心。这也让她调整了训练计划——从以逃跑和保命为主的训练，逐渐过渡到供给专业雇佣兵的战斗训练。

格斗、冷兵器的了解与使用、主流热武器的了解与使用、还原现场、清除痕迹、推理追踪……这次，杰森的陪练大多数时候是艾德拉。

每次被小他两岁的艾德拉按翻在地时，杰森都会有些怀疑人生。

而在看着艾德拉一拳将水泥地锤裂后，杰森也理解了为什么每次训练开始前，晚香玉都会反复检查他身上的护具。

“小艾达的训练主要在于熟悉和控制自己的身体。至于具体原因，你得自己问她。”晚香玉靠在厨房的门边啃着苹果耸耸肩，“那是她的**，我无权透露。”

“好吧好吧……”杰森抱怨了两句，“那么厨房里能进行什么类型的战斗训练？做饭的过程还有什么可以练习的事吗？”

“还是挺多的。不信的话，你注意观察小艾达。”

杰森停下手中洗菜的动作，转过头看向旁边正在切菜的艾德拉。

艾德拉瞥了他一眼，快速将今天晚餐要用的土豆切成丝。不过这次，她将土豆丝推到杰森那边，让他慢慢看。

小男孩捻起一撮土豆丝，仔细观察。他瞪大了眼睛：“这些……粗细是一样的！”

而旁边的艾德拉正在用刀背拍碎案板上的虾肉。能一拳击碎水泥地的力量现在落在案板上，维持着刚刚好能将虾肉拍成泥的程度。

杰森伸手试了一下：哪怕艾德拉就在他的旁边剁肉，料理台上的震动感都不太明显。

这是最简单也最艰难的力量控制。

杰森有点明白晚香玉说的训练是什么意思了。

晚香玉又啃了一口苹果：“其实让你来厨房，主要目的不是训练。单纯是让你练练厨艺。”

“在我的概念中，男人是一种放着不管会把自己饿死的废物存在。但我们家的小孩不能是这种废物男人。至少……得能把食材变成能入口的食物吧？”

杰森被这句话给挑起了好胜心，转而专心去研究起了旁边砂锅里的汤羹味道。

而在他的视线死角里，艾德拉和晚香玉对视一眼。

她们心知肚明，厨房的训练还有另外一重含义。

大多人第一次使用利器夺走生命的地点，就是厨房。雇佣兵的工作中，最主要的一部分便是夺走生命。

夺走同类的生命对一个正常人而言，并不是一件那么轻松的事。

但如果先从虾蟹等小动物开始，慢慢过渡到猪牛羊等哺乳动物。肌肉纹理被手中的刀刃切开，鲜血从指间喷涌而出……

这时候再使用刀或者子弹夺走其他同类的生命，会好接受得多。

5-

viriditas有个在同行佣兵们看来很神经病的传统——不管以后做不做雇佣兵，viriditas的每个人都得去学校走一遭。

viriditas的成员们在世界各地转悠的时候，经常会在后勤部的提醒下“巧遇”一些事情。

包括但不限于拐卖女性、强迫女性卖\淫、针对女性的家庭暴力……这些事情解决后，总会有些需要安置的人。

成年人还好说。只要当地政府能保证女性的基本人权，年轻的年老的成年人们经过一段适应期后便可以回到社会重新开始生活。

哪怕后来她们再次需要帮助，她们有viriditas部分成员的联系方式，不管是逃跑还是求助，总会有办法的。

但对于孩童来说，在很多情况下，她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如果后续出了意外，很容易让她们再次陷入困境。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viriditas在佣兵们活动比较频繁的地区都设立了据点，而比较和平的国家则由欠下viriditas债务的人们帮忙看顾。

但总有些人无法忘却伤痛。她们在漫长的与伤痛共处的时间里，已经将仇恨刻入了骨髓，希冀着能够亲手践行一场复仇。

她们笃信血债当以血来偿还。以至于如果不经外力干涉，成为无差别报复社会的罪犯，对她们而言是板上钉钉的未来。

viriditas救下她们不是为了让她们成为罪犯的，这种小孩显然不能直接放归社会。她们通常会被顺手管了闲事的雇佣兵们拎回附近的基地，进行社会化训练。

但血仇哪有那么容易放下？所以viriditas也会给她们一个亲手复仇的机会——如果年满十八岁，而且能够通过viriditas内部有关于选拔雇佣兵的所有考核，她们就可以成为viriditas的在役雇佣兵。

反之，按照她们与当时救下她们的雇佣兵的约定，她们必须要作为遵纪守法的普通人度过剩下的人生。

这套规矩通行于viriditas所有成员收养的孩子们中。而这也是晚香玉近期调查哥谭市所有学校的原因。

“嗯……这个哥谭学院看上去不错？”

6-

上午学习补课，下午战斗训练，晚上随机抽取哥谭街道练习跑酷……在过去的九年人生中，杰森从来没感觉自己过得这么充实过。

与之前那九年中，每天睁开眼就要开始思考今天的生计相比，最近这一个月，是杰森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一个月。

不用担心食物，有足够的热源和衣物，每天都能感觉自己在不断进步……以及，很少见的没被恶意包围的生活环境。

精神状态的放松给人带来的变化很明显。某次杰森看到镜中的自己时都有些恍惚：镜中那个衣着整洁白净俊秀的瘦削少年，和一个月前在哥谭街头一身脏乱的流浪儿，真的是一个人吗？

但晚香玉和艾德拉一致认同，杰森身上有些东西从来没有变化。

比如那股从骨髓中透出来的倔强气。

灼热而亮眼，如在长夜中划破寂灭的如雨流星。

信任对于哥谭人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而这种东西交托出去的时候，往往不会被当事人所察觉。

至少杰森在某天早上起床时，发现自己正和艾德拉头贴着头睡得呼吸均匀，而他自己还没感觉时，他才发现自己对艾德拉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这很令人震惊。但一想到家里那些只要艾德拉在家就会黏到她身上的小动物们，杰森又觉得他的表现好像又有点合理。

睁眼、把早上总是没精神的艾德拉从被子里扒拉出来、一起洗漱、分开换衣……当杰森牵着艾德拉来到餐厅时，晚香玉已经在餐桌上坐好了。

今天的早饭是晚香玉做的。肉蛋奶水果蔬菜都非常丰富，而且中餐味道也不错，杰森本来以为这是普通的一餐。

但……

“你们两个进度差不多了，可以去上学了。”

晚香玉嚼着海鲜炒饭，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提议：“你们觉得哥谭学院怎么样？”

“那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母校，他那个养子目前也在那里读初中。根据有钱人的怕死程度，哥谭学院的教学质量和安全应该有保证。”

学校倒确实是好学校，但……

“你能把我们两个塞进去吗？”

杰森很怀疑。

韦恩家族在哥谭经营多年，是哥谭的老贵族了。布鲁斯·韦恩的母校哪里是普通人能进得去的？

艾德拉倒是没怀疑晚香玉话语的真实性。她看向晚香玉：“你付出了什么东西，让哥谭学院能够点头接收我们？”

“科波特家族现任掌门人的母亲跟兵团里的某个姐姐有点交情。走他们的路子，送两个孩子上学还是没问题的。”

晚香玉敲敲桌面：“但哥谭学院要求你们俩得进行入学测试，至少要及格，所有科目中需要有两门达到优秀。这点你们有没有问题？”

“哦，这就是你最近压着我们补课的原因？”

艾德拉托着脸：“我们都自学到初中课程了，考试还是没问题的。但我想跟杰森上同一个年级……”

她们两个讨论着各种琐碎的事情。

但杰森此时，只感觉像是有轻而软的云朵将他的身体托了起来，让他飘在了空中。

食物、医疗、教育……仿佛以一个月前那场暴风雪为拐点，他的人生从此奔向了另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方向。

自凯瑟琳去世后，杰森就过上了独自流浪的生活。他已经记不起自己上次去学校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老陶德还没被双面人谋杀之前？

在街头流浪时，杰森也曾路过书店。但干净完好的书本对流浪儿来说是个奢侈的东西。9岁的杰森的身体还没有长成，虽然有一手绝佳的撬轮胎技巧，但他的经济状态从不算宽裕。

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很渴望书本，很渴望上学，很渴望……知识。

小男孩突然感觉眼眶中逐渐有温热的液体将要溢出。他惊了一下，尽量自然而迅速地跳下椅子，跑向卫生间。

能感知到十米范围内一切事物的艾德拉，和已经出生入死十年洞察力拉满的老雇佣兵晚香玉，都没有对他的离去发表任何意见。

仿佛什么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