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蒂尔德最初住院的几天杰森几乎是昼夜不离的陪伴着,玛蒂尔德很难不为了杰森细致入微的照顾而感到心动。
渐渐地,她对于杰森的陌生感也慢慢消失,甚至变成‘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能够依赖也是唯一熟识的存在’这种极其类似雏鸟情节的心态。
但身为成年人的杰森是需要工作的,虽然玛蒂尔德依旧对除却杰森以外的未知感到些许恐惧,但她身为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成年人,她认为自己总该跨出这一步的。
于是在杰森在短短的三十分钟内接了不下二十个电话后玛蒂尔德十分大方的说道:“其实你不用这样形影不离照顾我的,你完全可以去忙自己的工作呀。”
本就因为杀死企鹅人需要处理的后续事件忙到一个人恨不得变成八个用的杰森欣然同意了玛蒂尔德的要求,至于监视她的行动——他需要的只是一个信号良好的窃听器。
玛蒂尔德对于新环境的适应能力其实很强,只要迈出第一步后面的步子她走的可以说是健步如飞。
杰森依旧会每天抽出至少一个小时在医院陪玛蒂尔德打发时间。
但大多数的时间她都会独自一人到处乱逛,几天下来她已经完全熟悉了医院的构成,一栋楼的病友和医生都快给她认识完了,其中与她关系最为好的是一个十分漂亮的金发红唇的大美女,美人第一眼见着她的时候就分外激动的拥抱了她。
“我们以前认识吗?”玛蒂尔德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但我很高兴能认识你。”
美人待在医院的时间并不多,美人也一再否认她们曾经见过面,可她的的确确是与玛蒂尔德最聊得来的也是最喜欢的人。
依旧大多数时间独自一人的玛蒂尔德渐渐习惯了医院的生活,某次还十分‘热心’的帮助警察拆掉了一个安放在花园的炸dan。
她对炸弹的熟悉好像是天生的一般,玛蒂尔德觉得自己不需要警察的指挥也完全知道应该怎么做,甚至在毫不犹豫剪掉某些线的时候她还在心里吐槽警察的想法完完全全是错误的。
她凭借着自己的直觉成功完成了拆dan的工作,却被指导的警察狠狠教训了一顿。
玛蒂尔德说好的知道了,但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打算。
不想走动的时候她也会看看杰森带来的书籍,在看完简奥斯汀全部著作之后玛蒂尔德有些无聊的拿出男友给自己新买的手机给他发送短信。
她原来的手机据杰森所说掉在水里没法用了。
玛蒂尔德按下发送键的同时门口响起收到短信的声音,她抬起头正好看见杰森拿出手机查阅短信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
‘J,你什么时候来,我想你了。——M’
他提着晚餐走到病床边在她的小桌板上一一摆好,他目光扫过床头柜上已经被合上的《理智与情感》看向玛蒂尔德问道:“昨天带来的书也看完了?”
“两小时就看完了。”玛蒂尔德支着下巴拿起筷子双手合十用日语说道:“我开动啦。”
已经吃过饭的杰森又拿起床头柜上的书籍翻阅起来,等待玛蒂尔德吃完,他准备的是日本餐馆随意买的饭。
玛蒂尔德吃饭的时候总能让人觉得饭特别香,她吃饭的时候总是不说话的,吃到什么喜欢吃的东西的时候她会幸福的眯起眼睛。
吃完最后一口饭的玛蒂尔德擦了擦嘴看向杰森问道:“怎么啦,你这么看着我十分像是你对我手里的饭很感兴趣,但我猜你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在想你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美国人。”杰森似有若无的试探着。
“哎?我也觉得我不是个美国人,我的脸看起来也不是像是混血,所以我爸爸妈妈应该都是日本人吧。”玛蒂尔德鼓着腮帮子笑道,“但是我姓奥斯汀欸,不过奥斯汀这个姓氏真的很像是杰森你替我取的。”
杰森翻书的手顿了顿,他笑着看向玛蒂尔德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看起来真的很喜欢简奥斯汀啊。”玛蒂尔德拉开床边的抽屉露出里边堆成一沓的书籍无奈地说道,“从住院开始你给我带来的书除了奥斯汀还是奥斯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奥斯汀有什么情节呢。”
只是挑自己喜欢的书顺手拿来的杰森咳嗽了两声无奈道:“你想看什么其他的书可以和我说。”
“我不记得了嘛。”玛蒂尔德抿着唇哼哼道,“你要不是试试给我拿点不是文学类的来,也许我看到以前喜欢的书会有什么印象呢。”
“好。”
“杰森你记得我以前喜欢看什么书吗?”玛蒂尔德看着杰森问道。
杰森当然不知道,但他不能明说。
杰森低着头替玛蒂尔德把桌板上的一次性餐具全部收拾完丢尽垃圾桶之后歉疚道:“抱歉,我以前太不关心你了。”
男朋友对自己的不了解玛蒂尔德并未觉得太过失落,她把这归结为失忆的后遗症。
她对过去的自己一无所知,所有的了解都来自于杰森陶德的叙述,对于现在的玛蒂尔德来说,杰森陶德是她与这世界唯一构筑的联系也不为过。
她觉得没有必要自寻烦恼,毕竟杰森似乎也对过去的事情感到后悔,于是她扬起笑脸朝着杰森竖起大拇指道:“从现在开始了解怎么样?就当是重新认识了。”
杰森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他的手掌宽大而又温暖还带着有些粗糙的老茧,玛蒂尔德像是一只猫咪一样舒服的眯起眼睛蹭了蹭他的手,没一会她的黑发就变得乱糟糟起来。
杰森看着她这副炸毛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给你梳头。”
“反正这病房里只有我和你,头发乱点也没什么。”吃饱饭的玛蒂尔德打了个哈欠。
习惯了玛蒂尔德对外貌总是不甚在意的杰森无奈地摇摇头,他拿起梳子边梳边说道:“吃完饭也别一直躺着,我陪你出去走走。”
玛蒂尔德鼓着腮帮子冲杰森吐了吐舌头:“哥谭医院的花园有什么好逛的,稍有不慎像是前两天一样没走两步还能偶遇一颗无辜的朝着你眨巴着眼的炸弹呢。”
杰森一下一下替她把头发理顺的时候手指无法避免要碰到她的头皮,她觉得杰森的手指让她痒痒的但又勾起了她的困倦,看着已经开始忍不住点头的玛蒂尔德杰森直接拿起床头的冰可乐罐贴在她的脸颊上。
玛蒂尔德冷的浑身一颤,她难以置信的看向杰森说道:“你好粗暴。”
“你还没见过我粗暴时候的样子呢。”杰森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他还记着昨晚子弹射进企鹅人皮肉时候的感觉。
说不上不兴奋,他也许真的像是布鲁斯所说的早就不是个好孩子了呢。
他是法外者,绝对的法外之徒。
杰森觉得玛蒂尔德应该庆幸他这时候不是用木仓指着她让她去散步,他蹲下身替她拿起床底的鞋子穿好后又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
“走慢点,今天就算碰倒炸弹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有我在呢。”
听到杰森的花玛蒂尔德就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她十分不满的说道:“我可讨厌这话了。”
“什么?”
“什么有炸dan有你在别怕之类的话听着就很讨厌,我讨厌炸dan!也讨厌自以为是的拆弹专家。”玛蒂尔德也不知怎么的语气都变得有些冲动起来。
杰森扶着她的肩膀垂着头看向眉头紧皱的玛蒂尔德问道:“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玛蒂尔德的脑海里倒是飘过一些爆炸时候的片段,炸掉的大楼和炸掉的摩天轮,可要再仔细想去她的脑袋就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她拧着美貌表情愈发不耐烦:“想不起来,但就是讨厌!”
一般人通常只会讨厌炸dan,很少有人会讨厌拆弹专家,再说了,前几天玛蒂尔德拆弹的事情都快传遍整个GCPD了,难道她讨厌的是她自己?
得到这个信息的杰森若有所思的看向玛蒂尔德的侧脸。
他这些天依旧没有在档案中找到任何有关玛蒂尔德消息,即便他拜托蝙蝠洞的提姆德雷克也只是查到了‘玛丽怀特’这个假到不能再假的名字,他没有告诉提姆为什么要调查这个姑娘,不过杰森认为以提姆的聪明多少也能推断出一二。
于是他从提姆手中得到了一份与克莉丝一模一样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简历,她的人生经历十分糟糕,父亲是赌棍,母亲骄奢成性为了挤入上流社会不惜借贷,家里欠了几千万的债务只留给你一个小孩承担,可她却十分坚强的打了六份工只为了还债。
这样的经历让阿尔弗雷德都忍不住感叹玛蒂尔德一定是个乖孩子,甚至还破格多送了一份小甜饼让他带来给玛蒂尔德。
杰森看来这样的经历换到别人身上可能还真惨的让人心疼,可眼前的姑娘可是黑衣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
且不说这经历是否真实,即便是真的,惨痛的经历也不是一个人为非作歹的理由,虽然他不曾见过你杀人,但能和企鹅人面对面谈生意不落下风的人在哥谭可不多见,所以玛蒂尔德绝不可能是什么小白花。
顺带一提,他昨天晚上去了一趟阿卡姆用了一些蝙蝠侠不太喜欢的暴力小手段从泥脸口中得出了他想要确认的一些信息,泥脸最近都没有离开过阿卡姆疯人院,更别提变身成一个息影的电影明星跟在琴酒身边了。
究竟是玛蒂尔德顶替了谁的身份,还是玛蒂尔德捏造了一个身份,又或是身世凄惨的玛蒂尔德走入了歧途。
“玛蒂尔德,想来点小甜饼嘛?”杰森从怀里掏出一袋小甜饼在你面前晃了晃,“我的一位长辈在知道你的存在后特地让我带给你的。”
“他自己做的吗?”玛蒂尔德接过甜饼抱在怀中,她边走边咔擦咔擦的把甜饼送入口中,她幸福的眯着双眼说道,“真好吃。”
“他在烹饪上可是极有天赋的。”
除了华夫饼,杰森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玛蒂尔德歪了歪脑袋啊了一声。
“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完全不知道小甜饼还有让人恢复记忆功效的杰森有些激动的问道。
玛蒂尔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她边回忆边说道:“要注入感情的料理才是真正好的料理!”
“什么?”杰森对玛蒂尔德说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玛蒂尔德举着甜饼兴奋道:“我觉得我对烹饪十分感兴趣,有机会我可以见见这位长辈吗?我想我可以向他请教一些烹饪上的话题,也许对我恢复记忆有帮助呢?”
杰森并不想让玛蒂尔德接触阿尔弗雷德,在他看来让一个立场不明的姑娘接触他们最重要的管家是十分不明智的。
他笑着搂着黑发姑娘的肩膀说道:“等你病好起来再说。”
“好吧。”黑发姑娘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失落很久。
他们一路走到花园的路上玛蒂尔德几乎能够叫出所有她遇见过的人的名字,甚至她还能够迅速的说出对方的一些性格与喜好。
对于玛蒂尔德这种不寻常的天赋杰森若有所指的试探道:“看起来你和你的病友们相处的很不错。”
玛蒂尔德并未察觉到杰森话里的含义,她只是歪着头笑道:“有些事情也并不一定需要从他们口里亲口确认啊,性格和喜好多观察观察不就能察觉到了吗?”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玛蒂尔德眯起眼睛斜了杰森一眼嘟囔道:“因为你是个根本不关心我的渣男,我觉得这么敏锐的观察能力一定是天生的!”
“有这么敏锐的观察能力你要是做个侦探一定早就成为大侦探了。”杰森笑道。
玛蒂尔德下意识回道:“我才不想做侦探呢,但是后来——”
“后来?”杰森按着玛蒂尔德的双肩皱着眉头看向她催促道,“再仔细想想玛蒂尔德,你后来做了什么?”
越是想下去玛蒂尔德脑袋越是痛,她原本因为运动变得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她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尖叫大喊道:“我,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而后她两眼一闭向后倒去,杰森眼疾手快的把她打横抱起快步带她回到病房之中躺好。
杰森十分眼熟刚才玛蒂尔德的反应就是什么,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经常会对某些话语某些事或是某些人产生过于激烈的反应。
创伤后应激障碍,俗称PTSD。
杰森毫不犹豫把玛蒂尔德拥入怀中,他一下下拍着他的脊背用手掌触碰着她的脑袋轻声道:“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现在都已经没事了,我在这儿陪着你呢。”
他在这儿呢。
他曾无数次期待有人会在他恐惧害怕之时对他这么说。
她的应激反应自然而然成了他的条件反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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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