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从失去意识的黑暗静谧中清醒过来时,天色看起来已经是傍晚。
黄昏最后一丝余晖从犯罪巷口肮脏的垃圾桶上移走。毛发纠结的流浪汉特纳正用积满黑垢的双手在垃圾桶里来回翻找,他一边毫不掩饰散发出令人不愉快的味道一边嘟嘟囔囔骂出一连串F开头的字眼儿,顺便又一脚踹开试图和他抢食的野猫。
黑色流浪猫拱起身子冲对方哈气。
多么眼熟的场景。
西弗勒斯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把头扭回来继续看着楼房夹缝里阴沉的天——他此刻正躺在地上,浑身是伤。
特纳走过来,见怪不怪地看着角落里似乎毫无生气的流浪儿——反正个月总有这么几个小可怜。
愿天堂可以让你吃饱饭,小乖乖。特纳假惺惺低头,毫无诚意在胸口比划歪歪扭扭的十字架,但你的衣服可以帮助我度过漫漫长夜,也许上帝会看在眼里,大发慈悲好叫你不用再次投身人间。
肮脏的大手伸向西弗勒斯。
“Fxxk!”
西弗勒斯毫不客气地冲着特纳咧开一个笑,牙上还带着特纳的血。他可不怕这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蜘蛛尾巷肮脏的小鬼哪个好惹?
特纳看着西弗勒斯凶狠的眼神暗道一声晦气。
流浪汉捂着受伤的手走远。西弗勒斯又在地上躺了一会,等感觉到身体没那么僵硬时才用细瘦的胳膊慢慢撑起身体。
他从小巷肮脏的角落爬起来,又揉了揉发胀的额头,目光谨慎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明明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家里,被托比亚按在地上殴打,妈妈艾琳趴在不远处惶惶然不知所措。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里又是哪里?
鼻子堵得厉害,西弗勒斯记得自己还在感冒。他感到额头上的血管正一突一突地跳着,仿佛谁正用摄神取念进入他的大脑来回翻找。
摄神取念是什么?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很多东西,他感觉自己不应该是现在这个瘦小无力的样子,他应该……或许应该更高大些?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脏兮兮布满疤痕的小手,袖子过长,搭在手腕上。他烦躁地把袖子往胳膊上卷了卷。这样一件黑漆漆的、长到能盖住地面的大袍子是谁的?明明他的衣服一直是艾琳的旧衣服改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他继续努力回忆。
他只记得因为他感冒迟迟没好,妈妈艾琳重新拿出魔杖想要给他熬一锅提神剂,结果被却提前回家拿钱买酒的托比亚发现了。
于是,完成一半的魔药被掀翻在地,绿油油的滚烫液体直接溅到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而艾琳也被托比亚的拳头重重捶倒,只能无力地躺在地上低声哭泣。
一片狼藉。
匆忙之间,他只记得自己害怕地扑过去抱住艾琳,试图帮艾琳挡住托比亚的拳头,但这恰好又给了托比亚发疯的理由——家里居然有两个肮脏可怕的巫师!
他被托比亚从艾琳身上扯下来,紧接着就感到有巴掌重重落在脸上。摔倒的时候是可能是后脑勺先接触到了地面,于是他眼前突然发黑,剩下的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也不知道艾琳现在怎么样。西弗勒斯强行按下内心的不安,反正自从托比亚失业,他们全家又从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搬到阴森肮脏的蜘蛛尾巷后,这样的情景就经常上演。
托比亚绝对不会把艾琳打死的,西弗勒斯安慰自己。他还需要艾琳的钱,也需要有个人能让他每天殴打发泄。少了艾琳他恐怕也活不下去。
即便如此,托比亚似乎仍旧把他人生的一切失败都归结为娶了一个女巫。而艾琳在无数次被耳光扇倒之后,也仿佛默认了这个说法,从此更加全心全意地照顾托比亚,用捡垃圾和给别人洗衣服换来的零星纸币给托比亚买酒喝。
然后继续默默承受喝醉酒的托比亚拳打脚踢。
畸形又扭曲。
或许是因为身上的伤口痛到麻木了,西弗勒斯觉得自己的脑袋也有些麻木——因为这些看上去十分痛苦的事现在似乎没那么让人难过了。
像是时间过去太久,带着腐朽味道的记忆碎片偶然浮现在脑海中——只是有点儿闷闷地痛,这种幼稚的、不成熟的痛苦早就被另一种更大的苦难覆盖。
西弗勒斯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觉得挨揍居然看上去还好,但他又不太希望想起来。
他只是有点担心艾琳,虽然这种担心在眼下看来毫无用处——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恐怕暂时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担心了,西弗勒斯这样想着。
保持冷静,深吸一口气。
背后的巷子黑暗又阴森,墙角一滩不知谁留下的呕吐物,乱七八糟的垃圾在地上摞了一层又一层,闻起来有些腥骚的夜风吹来一连串咒骂,混合着男女轻浮的调笑声,常见的贫民区一角。
西弗勒斯惊异于自己的淡定,他发现这里甚至不是英国——巷子口骂人的流莺口音不太对。
所以我回不去蜘蛛尾巷了,至少短期内不可能。但是没关系,我可以保护好自己。也许眼下一切只不过是巫师的小把戏,不管怎样,要先离开这里想办法活下去。
总之,西弗勒斯判断自己绝对不在蜘蛛尾巷附近,甚至已经不在科克沃斯小镇。
他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上宽大破旧的衣袍,却摸到了藏在衣服下的一根小棍子。
是魔杖!
是艾琳的吗?西弗勒斯小心翼翼地将魔杖拿出来,艾琳以前从来不会让他碰触这些,但这根魔杖似乎和记忆中艾琳的那支又有些不同——更长,看上去有些细小的划痕,手柄处光滑,一定曾被人反复摩挲。
西弗勒斯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魔杖揣在身上的,也许是扑倒艾琳的时候吧,他随手抓住了魔杖,也有可能这根魔杖不是艾琳的。
我一定忘记了很多东西。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知道这根小小的棍子可以施展出无数神奇的魔法,比如荧光闪烁、神锋无影、Avada……
阿瓦达什么?
西弗勒斯伸手捂住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头疼得更厉害了。他明明从未学过这些咒语,可是他知道自己可以用得出来。
他真的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吗?蜘蛛尾巷八岁的西弗勒斯可不会这些。
他感觉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像是从头到尾被劈成两半。
夕阳已经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小巷彻底回归黑暗。狰狞的犯罪巷对孤身一人的黑发小鬼露出獠牙,阴狠的气息和蜘蛛尾巷几乎没什么差别,也可能比蜘蛛尾巷更危险。
杰森·陶德神色麻木地沿着犯罪巷墙根漫无目的地行走,上个月他刚失去母亲,同时也失去了赖以栖身的地下室。
茜拉当时仰面躺在床上,神色扭曲,嘴巴大张。这个可怜的女人已经瘦成一把干柴,长期吸食毒|品早就掏空了她并不强壮的身体。毒品引发的惊厥恐怕是压断脊梁的最后一根稻草。
杰森愣愣地看着茜拉,又在一瞬间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死于其他罪犯手下的父亲。
他的父母——茜拉和威斯利·陶德都是犯罪巷最常见的那种家伙,没有道德底线,习惯于犯罪。区别只在于一个帮双面人做事,一个沉迷吸|毒,这是犯罪巷家庭的常态。
但他们至少给了杰森容身之所。
杰森没有选择,他只能在茫然中草草料理了茜拉的后事,然后趁着夜色逃出那间狭小而肮脏的屋子。
他知道茜拉欠了很多钱,他们的房租也早就拖欠了很久,但杰森没有钱,也没办法抵挡那些催债的人。为了不被随随便便带走抵债,然后不知道被卖给什么样的恶棍,杰森只能逃走然后在街头流浪。反正这样没有明天的孩子很多,他不过毫无意外地变成其中之一而已。
两个同样八岁、黑发、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小萝卜头儿就这样相遇在犯罪巷尾。
彼时,穿着一身大得离谱破洞裙装的西弗勒斯手里正拿着香喷喷的三明治狼吞虎咽,杰森眼尖地发现那三明治居然还夹了火腿片!
西弗勒斯买三明治的钱来源于昨天想揍他的流浪汉。
他用倒挂金钟把那个蠢货挂起来,倒空了他身上的所有东西,事后还不忘补了一个一忘皆空。他不能在普通人面前暴露魔法,托比亚就是前车之鉴。
杰森看着眼前黑发小鬼头手里的三明治,嘴巴里不自觉分泌口水,天知道他多久没尝到过肉味儿了。
他舔舔干涩起皮的嘴唇,心想要不要上去抢了就跑。
不过仅剩的一点儿良心阻止了他,这小鬼看起来比他还惨,比自己矮半个头,又瘦又小头发枯黄,一看就营养不良。
就算杰森已经学会了偷东西,他始终还是有底线的,至少欺负小孩子的事他不屑于做。
营养不良的杰森同情地看着营养不良的西弗勒斯,直到把人看得发毛。
“想打架吗?”西弗勒斯咧了咧嘴,又马上闭上。他正在换牙,下颌中间的那颗切牙松动的时候被托比亚一巴掌打掉了,而漏风的牙齿显然不能突显他的气势。
这几天他已经在附近见过好几个类似的小孩,这些臭小鬼不是准备揍他一顿,就是准备抢他的东西。还好在托比亚的训练下,他逃跑技术还不错。
西弗勒斯不想和这些孩子计较,他知道他们只是没有选择而已。要怪也只能怪这个肮脏的城市非要拖着人沉沦。
就在两个小萝卜头静静对视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悄悄靠近西弗勒斯。从杰森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个肮脏的流浪汉不怀好意的笑。
杰森:Fxxk!在犯罪巷炫耀食物的笨蛋!
“快跑!”
西弗勒斯早就从杰森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但他没有转头,只是冷冷地看了杰森一眼,然后迅速冲着他的方向跑来。又在错身而过的一瞬间,拉上人就跑。
顺便在杰森看不见的角度给背后来了一个障碍重重。
杰森感觉到身边的小孩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但他没听清。
他们两个手拉手跑了十几分钟才敢停住脚步,瘦弱单薄的小鬼头弯下腰,撑着膝盖努力平复呼吸,西弗勒斯把后背靠在脏兮兮的墙壁上,努力咽下喉咙里因为用力奔跑而产生的血腥味。
杰森直起身,侧耳仔细听了听,身后的小巷传来隐约咒骂声,却没有流浪汉沉重拖沓的脚步,看来他并没有追上来。杰森终于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他扭头看着旁边还在喘息的小鬼,目光在对方细瘦的手腕和乱糟糟的头发上停留了三秒,又移到他高耸嶙峋的大鼻子和凹陷蜡黄的脸颊上。
杰森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要不要和我一起再去找点儿吃的?”
后来,体重飙上200磅的某位头罩先生回忆起这一天,还会克制不住地露出微笑。
这是两个无家可归的小鬼在犯罪巷美好的初遇。
教授设定:
1、HP世界死于纳吉尼
2、变小后来到新世界,失去记忆
桶哥设定:
N52,黑发蓝眼的犯罪巷小鬼,细节有私设
世界设定:
HP平行世界 DC世界
前期地图哥谭,后期转战霍格沃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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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的开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