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女巫在线占卜 第8章 八

确认胖子真的死了以后，阿迦娜才走出地下室。她本来担心自己会被企鹅人的手下找麻烦，但楼上一片混乱，拿钱办事的佣兵躲在角落浑水摸鱼，三心二意的下属试图顺走企鹅人的财产，忠心耿耿的员工歇斯底里但没人听从指令，甚至有几个小孩子在人堆里玩捉迷藏。混在乌烟瘴气的人群中，阿迦娜一点都不突兀。

当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安保人员还主动向她打起了招呼：“真是混乱的一晚上，对吧？”

阿迦娜自然地接过话茬：“的确。”

“你看起来很面生，新来的？”

“对。”阿迦娜点点头，老练地操起地头蛇那种地道的口音，“老大让我跟着哈莉·奎因干。”

“那个疯女人？”保安做了个鬼脸，“那太要命了。祝你好运。”

“蝙蝠侠去哪里了？”

“谁知道？”保安晃了晃手里长长的铁签，满不在乎道，“刚才来了个卖羊肉串的，我吃饭去了，没注意。”

阿迦娜：“……”

企鹅人队伍的专业水平有些堪忧。

但既然他的手下已经开始维持秩序，说明蝙蝠侠已经离开了，他可能还带走了哈莉·奎因，不过这都不是阿迦娜该操心的事情。在这位尽职的义警没发现自己干的好事之前，她必须抓紧时间离开。

趁着今晚的混乱，阿迦娜还需要完成娜塔莎的请求——杀了市长，同时揪出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毁了那些药剂。蝙蝠侠很可能也在查这些事，但她和他的作风明显不合拍，她最好还是自己单干。

格雷夫斯的豪宅被她烧成灰之前，她已经在他的家中搜索过一些线索；胖子让她去查儿童基金会，这是个不错的方向；市长的办公室也是一个重要的地点，她得去一趟市政厅。

虽然她可以拿把扫帚从天上飞，但那样太招摇了。开车去比较合适。

阿迦娜回哥谭的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买车，于是她当机立断，选择了更加粗暴而效率的方式——走到路边随手撬开一辆车的车门。

阿迦娜的运气不错，随便选的车里就布满了血腥味。她被呛得往后退了一步，看清瘫在副驾驶座上的血人后，她又吓了一跳：“汤姆·沃尔森？！天啊，你怎么在这？”

几个小时前还在阿迦娜的店里请求预言的男人，如今已经伤痕累累地倒下。听见呼喊，他气息奄奄地睁开眼睛，半晌才挤出一句话：“……女巫？”

“怎么回事？”

阿迦娜边说边坐进驾驶座，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怎么回事——来找她占卜又不愿及时收手的人太多了。她摇了摇头：“我说过你不能为企鹅人拼命。”

“我知道。”沃尔森的脑袋无力地倒在车窗上，“但我想要钱，女巫。我真应该听你的。”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阿迦娜耸耸肩，“大部分来找我占卜的人并不想知道未来，只是图个心理安慰而已。”

她凑近了一点，查看他的伤势。沃尔森的腰部已经被穿透，肠子都露了出来，就算他能救活，下半身也没用了。说实话她不知道他怎么能撑到现在，即便有顽强的意志和强烈的求生欲，在这样的重创下活着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哥谭市民的身体都是铁打的吗？阿迦娜边想边拧开车钥匙，踩下油门。悠扬的爵士乐同时从车载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你要去哪里？”沃尔森气若游丝。

“送你去医院。”阿迦娜打开雨刷器，但今夜的哥谭被雾气笼罩，汽车的视野始终有限，“我总不能放任你死掉。”

阿迦娜的话仿佛特别有趣的玩笑，令沃尔森微笑起来：“你杀了一个人，现在又要救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

阿迦娜吃了一惊，她下意识抹了一把脸，但脸上并没有血迹。她那枪开得很利落，身上应该没有留下杀人的记号。

“我闻得出来。”沃尔森说，“我还能闻出你是个军人，和我一样。同类的味道。”

发生在宇宙中的女巫战争和人间的战争一样残酷，为了取得胜利，阿迦娜所在的女巫团将她们每一个人都培养成了战士。她的同伴战死沙场，她的敌人遭到处决，那场战事实在太惨烈，阿迦娜受不了，最终逃回了地球。

可她没想到在地球也会有人把她看穿。阿迦娜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我们上了战场，却什么都没剩下，华盛顿抛弃了我们，口号、前景、胜利，一切都成了虚无。到头来，我还是要当别人的奴隶，为了温饱挣扎。”

“你过得没那么惨吧？”阿迦娜尖锐地指出他对自我的修饰，“你赚的钱比哥谭大多数人都多。你只是没法克制自己的**。不要假装你很难过。”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沃尔森反问，“我和企鹅人的其他混账没什么区别。我和你杀的那个人可能也没什么区别。战争会扭曲人的心智，你现在对我做的，”他咳出一口血，缓了一会才接着说，“只是在假装自己很有同理心，假装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承认吧，女巫，在你踩下油门之前，肯定想过杀我。”

阿迦娜紧绷着脸，努力不落入沃尔森的节奏。她在说钱和生活，他却在讨论杀戮，他们两人讲的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虽然在心里阿迦娜承认他是对的，刚才她的确想过是一枪崩了他，还是把他扔在车上等死。

没人说话，收音机播报新闻的声音更加清楚了：一所住宿制的女子学校发生了爆炸；企鹅人和黑面具正在激烈地交火；萤火虫放火烧哥谭银行，但还没动手就被夜翼抓到了。

见阿迦娜迟迟不开口，沃尔森知道她不想再谈，便岔开话题：“我有一个母亲。”

“人人都有母亲，”阿迦娜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们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沃尔森又笑了：“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可不像在店里，那会你的态度简直把我当成上帝。”他继续谈论母亲，语气变得忧伤，“她活着。”

“你很幸运。”

“但她瞧不起我的事业，很早就和我断绝关系了。她住在东城，靠近谢尔顿公园的地方，离这里有点远。”沃尔森停顿了一会，终于讲到了重点，“你能帮我看望她吗？”

他要死了。他或许赶不上最后一面。

“这是你自己的责任。”阿迦娜踩下刹车，打开车门，“我们到了。在这等我，我去叫医生。别说丧气话，你会活下来的。”

哥谭医院并不比企鹅人的基地更有秩序，偌大的医院门前挤满了人，里里外外都乱成了一锅粥。GCPD的警官、帮派打手、无辜的民众在地上或坐或躺，电视台的记者们、护士和医生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速度快得仿佛背后长了双翅膀。

阿迦娜眼疾手快地抓住一个护士：“外面有个人要死了，我需要医生。”

护士面无表情，不耐烦地指了指被人流里三层外三层包围的签到台：“去那边，拿号排队。”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阿迦娜追在护士的身后，“他要死了，他必须——”

“你在开玩笑吗，小姐？”护士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这里所有人都要死了，难道我要放着他们不管单照顾你一个人吗？去排队！今晚就算布鲁斯·韦恩来了也得等号——好吧，你看到那边了吗？”护士指了指签到台的另一边，几箱箩筐叠在一起，“那里有一些自助的药品，绷带、创可贴什么的，如果你觉得有用，可以拿点。”

创可贴！这能有什么用？

难以置信地看着护士消失在人海，阿迦娜走到医疗物资前，她翻找了半天，能找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也只是绷带。她拿走其中一卷，纯粹图个心理安慰。

阿迦娜穿过人群，重新回到沃尔森身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沃尔森呼吸新鲜空气。

沃尔森抬头看着她：“女巫。”

“他们人手不够，”将死之人就在自己眼前，阿迦娜感到一阵失语，几乎说不出话来，“所以，只能这样了。”

他露出释怀的笑容：“没关系，这是我应得的。你记得我妈住在哪吗？”

“东城，靠近谢尔顿公园。”

“谢尔顿街30号。帮我探望一下她，好吗？”

“好的。”

“谢谢。”

沃尔森合上双眼，不再说话了。

阿迦娜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迟疑地伸出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沃尔森？”

沃尔森已经死了。

一阵无力感席卷了阿迦娜，她的头开始疼，好像某人在拿锥子敲打自己：她到底在做什么？傻站在雨里，看着一个自己没能救下来的人！还不如当时直接杀了他，给他个痛快！为什么犹豫了？为什么没动手？他是个混蛋，即便她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他也应该因为某人而偿命！

不，不对，她现在生活在文明社会里，她不应该随便杀人——胖子和市长是别人给她的委托，他们不一样。

够了！别再想沃尔森的事情了，反正他死了，别再惦记死人的事情。

阿迦娜努力进行深呼吸，她将注意力集中到喧响的雨声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考虑未来，而不是过去。考虑下一步的动作，别再想以前的事情。

她闭上眼睛，倾听雨声，直到另一阵抽噎占据她的世界。

那声音轻而细，明显来自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阿迦娜循声望去，看见了草丛中冒出来的一簇金发。一个女孩一条蓝色的连衣裙，躲在里面。

阿迦娜一瞬间以为是娜塔莎的女孩爱丽丝，但……她们已经离开哥谭一个星期了。她亲自把她们带走的。

可她的确穿着和爱丽丝一模一样的衣服，而且头发的长度也和爱丽丝一致。

她是谁？

阿迦娜放轻脚步，悄悄走近，她拨开草木，打量着女孩的背影，轻声道：“你好啊，小姑娘。你是谁？和家里人走散了吗？”

女孩转过头，露出脸上戴的兔子面具。

“我迷路了，你能帮我吗？”

面具上大笑的兔子仿佛在盯着阿迦娜看，一阵诡异爬上她的后背：“你叫什么？”

“我是爱丽丝。我迷路了，你能帮我吗？”

爱丽丝？

阿迦娜皱起眉，把手放在她的面具上：“为什么你戴着这个面具？我把它摘下来，好吗？”

女孩继续重复着刚才的话：“我迷路了，你能帮我吗？”

“你要去哪里？”

“一个女人烧了我的家，我无处可去。我迷路了，你能帮我吗？”

阿迦娜掀开她的面具。看见面具背后的那张脸，她猛地起身，拔出枪，指着自称“爱丽丝”的女孩，厉声喝道：“你是谁？！躲在孩子背后，真是懦夫！”

女孩不是爱丽丝，阿迦娜可以为此松口气，但她涣散的目光、空白的神情，和娜塔莎、爱丽丝服用服从药剂以后的模样完全一致。

有人在背后操纵她。那个发明了服从药剂的人。

女孩茫然地望着阿迦娜，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大吼。她们对峙半晌，女孩忽然开始微笑，她的笑容越来越大，直到将自己的脸咧成两半：“你好呀，女巫。”

女孩的语气变得愈加尖锐：“你找了我一星期，我逃了一星期，现在我打算直面你了。”

阿迦娜的背后，死去的沃尔森因为失去重心倒在了地上。

“你从我这抢走了两个姑娘，我承认你很有本事，也接受你的挑战。”女孩放声大笑，她在雨中疯狂大吼，“我已经准备好了，让我们开始比赛吧，阿迦娜！我刚刚炸了一所学校，带走了里面所有的女孩。要是天亮之前你找不到我，我就把她们全部杀光！来吧，女巫，既然你想当英雄，我就让你当个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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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