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调音计划 第63章 恐怖乐园时代-2

为什么这种娇软的小东西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关爱呢？而付出的只是“喵喵”叫，“喵喵”叫而已，丢弃尊严在人的腿旁边蹭来蹭去撒娇而已——可笑的是她为什么要和动物讲人的尊严。

就像那个叫雪莉的糖水妹，生了一副令人艳羡的好皮囊，连性格也是讨人喜欢的那一种，只需要在聚光灯扭动几下瘦弱的腰，扮演一只人人喜爱的布娃娃，就能够得到所有人的喜爱。可雪莉本身却那么不堪一击，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冷漠、自私，是踩着别人上位。她是她看得见的华美长袍里的虱子。

然而，陈碧并没有那么讨厌雪莉，相反，倘若不是因为她们其实是竞争对手或者理念背道而驰，她甚至是极度欣赏这个家伙的。

雪莉，天生就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不择手段并不是错，陈碧不喜欢罢了，在她看来，她宁折不弯。

她的愤怒燃烧着一切，憎她恨韦恩家，憎恨自己不被重视失败的人生，想要改变却只被愤怒支配着。

陈碧用力拍了拍自己，才从神游中挣脱出来。她忽然转过身去，离开自己的屋子，想要去猫的落点看看，或者说是，消灭罪证。

走廊里阴沉沉的，和城市的本质倒是交相辉映，尽管那位陈碧觉得自己单独拿出来并没有什么敌意的老管家花了多少时间去打扫整理，在陈碧看来这里仍旧算不上家。

更何况……

“灰灰在哪儿？”突然响起儿童的声音，她扭过头，看见达米安站在走廊尽头的一处光下，他穿着板正的T恤和裤子，头发不服输般地到处乱翘，一手拿着猫罐头，另一只手却拿着勺子，勺子拿出武士刀的气势来。

她强装镇定，假装没听到达米安的话，手却在止不住地抖动。达米安现在站在走廊尽头，盯着她。他的轻蔑让她心中更加愤怒，于是她掐紧了拳头：“我不知道那杂毛团子去哪里了。”

“真是个无能的家伙。”达米安嘲讽道，转过身便想离开。

他们本就关系恶劣，陈碧在小孩看来和鸠占鹊巢没什么区别，他是父亲最优秀的血脉，更有奥古的骄傲，从小受到了严苛的教育，绝不是陈碧这种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能够比得上的。

他的离去让陈碧感受到了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视，顿时火冒三丈：“站住！”

“干什么？”达米安扭过头。

她的嘴唇颤动了两下，最后还是化作了一声轻蔑的哼声：“你连再见都不说一声，这就是你对家人的态度？”

“哼。”达米安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这让陈碧更加生气，她的语气尖锐起来：“我想，我需要让你懂得什么叫做尊重。”

“是吗？那你要如何教我？”

女孩算得上威胁的话并没有让小孩害怕，他已经见过太多千奇百怪的东西了，甚至，这毫无威胁力的话语更像是弱者口出狂言的笑话。

他看似轻松站在走廊的拐角，身体却微微前倾做好了攻击的准备，陈碧的威胁在达米安看来简直漏洞百出。他无需任何的武器，他本身就是武器，跟在蝙蝠侠身边只能隐藏这份天性而无法改变一个人的灵魂。

陈碧突然挤出带着几分狰狞的微笑：“抱歉，我的情绪有点激动。”

她主动走上前去，试图伸手摸达米安的脑袋，她心知肚明这个家庭的秘密，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但她仍然决定加入到这个家庭夜间行动中，这对她而言肯定具有好处。

达米安扭开头避过她的手，陈碧又伸出手去，但他又继续躲闪。最后，他用力打开陈碧的手，呵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你谈谈。” 她在被拒绝之前语速飞快，甚至可以说是害怕被拒绝，“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姐弟。”

“半个。”小孩抬起下巴，“最多算半个。”

“……好吧。”陈碧颇为宽容，“我知道我们之前有一些误会，因为我对你们的偏见。”

“这可能是因为我曾经生长的环境，导致我不得不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陈碧觉得自己几乎是循循善诱，她从来没这么好脾气过，“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任凭谁都会变得警惕，一身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达米安没说话，用陈碧的过去来对比他在刺客联盟的过去，是一种不对等的喜剧。

陈碧深呼吸平复心情，她盯着小孩的绿眼睛，惊讶地发现他和自己的不同，她想起不就之前和白炙的交锋，耐着性子提醒道：“那个叫白炙的，在乱刷你爸的卡。”

达米安盯着她，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陈碧只能摆出自己最大程度的微笑。便听见小孩用一种堪称是爽快的语气说：“父亲不是第一天做慈善了。”

“但是她……”

“你的母亲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他高傲挑起一边眉毛，盯着她的脸，毫不避讳，“你也是其中之一。”

“现在，我更关心的是我的猫去哪里了。”

陈碧气得摔上门，又气不过，打算打开门然后再摔一次，只不过当她打开门的时候，达米安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她像是一只被丢弃的野猫一样伶仃站在房间门口柔软的地板上，最后只能走回去，赌气一般地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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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韦恩庄园的住客们逐渐结束了自己的假期。大哥要回去上班，杰森本来就不怎么回来，提姆干脆住在了公司，而达米安就像是忘记了灰灰一样，每日就是如常地去上课。

雪莉倒是回来了，带着经纪人商讨起了演唱会的事情。她乖顺匍匐在布鲁斯·韦恩腿上，抬起喊着水汽的眼睛可怜楚楚望着他。在外人面前，布鲁斯只能做出自己惯常的那副样子，带着甜蜜的笑容确定了这个计划。

陈碧却愈加变得像是透明人，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来寻找那只猫的尸体，可是一无所获。

不过就是一只小小的猫而已，能掉到哪里去。她几乎要趴在地上，视线一条一条扫过已经被整理好的花、松软的泥土、带着水珠的低矮灌木和作为漏网之鱼而没能被清理掉的野花，一如既往一无所获。

隐隐约约的雷鸣轰然在阴沉的积雨云之上，一场大雨即将到来，直起腰，愤恨地一脚踢开土坷垃，好似这松散的土块是那只不知道失踪到哪里去了的猫。狂风倏忽不知从何而起，树枝树叶被撕扯摇晃哀鸣着，周身的一切忽然模糊朦胧了下去。

在豆大的雨点打下来之前，陈碧摸了一把脸，她忽然看见一片昏暗之中有什么人正站在那里，心中一颤。她佯装镇定走过去，心想只要对方对自己的秘密有一丝一毫的猜测，她就立刻会让来着永远留在这里。

“谁在那里？”她厉声问道，没有回答，于是她越靠越近。

忽然，一道雪亮的闪电劈开死寂浓稠的黑暗，借着这转瞬的亮光，她看见雪莉的脸被照得苍白好似女鬼。雪莉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怀中想要剧烈挣扎的猫的皮毛，抬起眼睛，她的柔声细语却跨越自然的怒吼清晰可闻地传到陈碧的耳朵里。顿时让她如坠冰窟：“你是在找这个吗？”

“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办呢？”她忽然掐住猫的后颈，把它吊在半空中像拿着破旧不堪的物件，脸上却带着甜美温和的笑容，“真是太不小心了。”

陈碧冷眼看着她：“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雪莉带着些许迷茫眨眨眼睛，“事实上，我是来帮你的。”

“我们本来就是盟友，不是吗？”她把猫往前一递，诱惑般地说道，“好姐姐，只要你动手，我可以假装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见陈碧犹豫，她又继续引诱道：“倘若这只猫的事情被发现了，好姐姐你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吧。”

陈碧这才意识到，她口口声声痛斥着他们的正义，可最后自己却用一只猫来发气。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只能一错再错。除非这个秘密，永远不被人发现，那么她还有机会去践行属于自己的正义。

“要是这样的话……”

“够了！”陈碧打断她的话，眉头紧锁，“我做，我做就是了。”

雪莉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递过来一把餐刀，陈碧发现这正是自己常用的那一把。雪莉在打什么算盘，她一清二楚，可事到如今，除了继续别无办法。

而猫，灰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牺牲品罢了。

她发了狠，握紧餐刀，小动物似乎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一样剧烈挣扎起来。

但她只是机械地一下、一下、一下，直到鲜血飞溅，猫咪的哀嚎声越来越弱。她被瓢泼大雨唤回神智，才发觉那只可怜的小动物几乎要被自己砍成两半。

她的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血，可雪莉仍旧温和柔软望着她。

“为什么？”陈碧说。

后者叹了口气，不只是呢喃还是故意说给她听：“因为啊，陈碧，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她看着雪莉被大雨淋得通透，眼睛里却仍旧是虚情假意的温柔，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就纠缠在了一起。

雪莉不甘示弱，她向来不甘示弱，甚至有些与娇美面庞违和万分的凶猛。

在一切陷入混乱前的最后一秒，她想到的是：“我们终究会成为一条绳上的蚂蚱。”

大雨掩埋一切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