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长候选人承认了,珍妮特是他的继女,是他的妻子与前男友的孩子。”
与调查组互通消息后,迪克转述新情报,“候选人的妻子夏皮罗夫人与林赛医生未婚先孕,生下了一对双胞胎。两人在双胞胎生下来后分手,姐姐归夏皮罗夫人,妹妹跟着林赛医生。”
克莱尔意味不明地扯扯嘴角,“双方父母不仅没有登记这一信息,女儿失踪后,他们也拒绝向警方透露内情。”
迪克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知是在安慰谁,“至少我们找到了这对姐妹的踪迹。”
受害者家属并不总是和调查人员站在同一阵线,警察和FBI也未必是同盟,案件之外的东西比案件本身更令人头疼。
那位FBI的顾问派翠克端来三杯咖啡放在桌上,他的笑容里有几分恶劣,“候选人不孕不育,他必须认下珍妮特这个孩子,否则身体的残缺会影响他竞选。”
克莱尔和迪克齐齐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派翠克悠悠啜饮咖啡,“他会偷偷跑到地下诊所看病。”
克莱尔轻嗤一声,继续回头盯监控。
两位失踪少女,州长候选人的女儿珍妮特与牙医的女儿海莉,在白桦林咖啡屋碰面后聊了很久。她们亲昵地坐在同一排座位里,像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头挨着头讲话。
镜头边缘,一个身穿紫色西服的男人靠近两姐妹,他招来服务生,续上三杯咖啡。
他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家伙,把海莉逗得咯咯直笑。她们喝完咖啡,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围拥在穿紫西装的男人身边,有说有笑地离开了咖啡屋。
克莱尔面色凝重,放大男人的脸问服务生,“这家伙是谁?”
一小时后,布鲁德海文警局办公室内。
服务生不知道紫西装男人的真实身份,但他想起来,两个女孩离开咖啡屋后坐上了西装男人的车。
“你们像一群受惊的驴一样四处奔波,就为了给两个寻找刺激的缺爱少女擦屁股!”海文警局的探长粗暴地撕下线索板上珍妮特的照片,往桌上一丢。
派翠克仰躺在办公室的转移上,用脚尖把自己推来推去,面上带着孩子般天真的神情。他无视探长的嘲弄,对里斯本道:“我中午想吃西班牙菜。”
他不接招,探长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将磨尖的牛角对准一旁的迪克。
“你没用你的漂亮脸蛋把她们勾回来吗,格雷森?说不定她们更乐意上你的当。”
迪克叹气,“冷静一点,索姆斯探长。我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还能发生什么,”探长轻蔑道,“为了两个荡///妇,搅得所有人不得安生。”
所有不善的目光都集中到探长身上,迪克沉声道:“你不该用恶意揣测受害者。”
“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探长抱臂斜视,“她们这个年纪的女孩,有男人冲她们勾一勾手指就会摇着屁股扭上去。”
“收回这句话。”迪克冷道,“你没必要表现得像一个混蛋。”
“哦?妇女之友格雷森在质疑我。”探长冷笑道,伸手朝迪克的胸口狠狠一推。
他身材高大,比后者高出半个头,平时就打心底里瞧不起迪克这种轻浮的小白脸,手下半点没收力。
但诡异的情况发生了,他的手抬到一半,腕间剧痛。小白脸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稳固得像拴在囚犯手脚上的镣铐。
里斯本上前一步,捏紧的拳头笔直捣中索姆斯探长的鼻梁。她拨开迪克往后推,像一只怒气冲冲的鸡妈妈双手叉腰,“你有不满可以当着候选人的面说,你不会不敢得罪一个未来的州长吧?”
周从探长后面猛地扑上来,锁住他的腰,防止回神的探长暴怒发作,他向迪克扭头:快走。
派翠克从座位上跳下来,推着迪克的后背,“下班时间到,明天见,老朋友。”
他眨了眨眼,“放心,我们有一个能承受怒火的上司。”
FBI重案小组是客军作战,了结本案后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布鲁德海文,吸引火力的事当然由他们来做。
迪克抿紧嘴唇,感激地朝他们看了一眼,推门溜走。
正好是下班时间,办公室外的同事们没人注意到他。迪克得以脱身回家。
他可能在无意间吞了一颗石头,因此胃部不停下坠下沉,缭绕心头的情绪无比坚硬,令他的身心一同难受。
迪克应该习惯,习惯自己碰到的“好人”没有那么好,习惯警察只是布鲁德海文一份普通的工作,警察的队伍里不是所有人都有高尚的品格。
只是习惯很难。
他走小路回到自己在布鲁德海文的公寓,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夜间的计划上,有人叫住他,“你看上去像一只落进水里的小狗。”
迪克抬头,克莱尔坐在公寓前的花坛上,双肘搭着膝盖,促狭地看着他,“需要我把墨镜借给你遮遮眼睛吗?”
“别开我的玩笑了。”迪克说,“说不定明天我会成为一个没有工作的流浪汉。”
“你太夸张了,”克莱尔打量他,“难道有人炸了海文警局?”
“更糟,我得罪了职位比我高的同事。”
克莱尔冷静道:“至少你的同事不会炸掉警局,比GCPD强。”
迪克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克莱尔递给他一个纸袋,“你的外套,好心的裁缝铺老板允许我借用店里的洗衣机与烘干机。”
她穿着自己的外套,原本撕裂的地方补上了一条刺绣鲨鱼补丁。
那条鲨鱼甩甩尾巴,就要游到迪克看不见的地方。迪克肚子里的石头咕咚落下,他急道:“你要不要上楼喝杯茶。”
克莱尔转身的动作只完成了一半,她的眉毛抖了抖,“好啊。”
两重脚步声在楼梯里回荡,逐渐向迪克的公寓靠近。倒在卧室床上昏睡的男孩突然惊醒,像一只被捞出水缸的活虾弹起身。
提姆坐在被子里惊慌地听了两秒,悲惨地确认这两个人就是朝家里来的。
男孩大张的嘴巴发出人类不能听到高频尖叫,由此可见他是一只真正的蝙蝠。
夜翼、最初的罗宾、迪克·格雷森,他不记得家里有人吗?
钥匙捅进锁孔,提姆滑出被窝,利索地滚进床底。
嘎吱。门开了。两个人走进来。
迪克的表情是凝固的,打开家门的一瞬间,他终于想起提姆在他家休息——他真的忘了这个人,他不是故意的。
房间里关着灯,卧室的门半掩着,克莱尔一眼扫过,只看到乱糟糟的被褥。
“我记得我起床的时候叠了被子。”
迪克强撑镇定,“你走以后,我又上床歇了一会儿。”
“你真够松弛的。”克莱尔狐疑道,“你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迪克走去厨房,路过卧室时佯装不经意地合上门,拉开冰箱,“咖啡还是茶?”
克莱尔在沙发上坐下,“果汁。”
与她离开前相比,餐边柜上多出来一个用过的玻璃杯,里面有半杯水。
冰箱后冒出迪克尴尬的半张脸,“我忘了,我昨晚清空了家里所有食物储备。”
他心虚地接了一杯水龙头的直饮水,往里扔了几块冰,试图让它显得精致点。
克莱尔品着伟大的格雷森亲手接的直饮水,慢慢道:“你家里还有什么?”
“有一个愿意做晚饭补偿的好厨师,”迪克费尽心思给提姆争取逃跑的时间,“你和我一起去超市,亲自挑选晚餐食材,怎么样?”
克莱尔放下杯子,“这是一个邀请?”
“这是一个邀请。”
沙发都没坐热,克莱尔起身,“先说好,别想用鸟食糊弄我。”
迪克抱怨道:“我们能不能跳过‘鸟食’的话题?”
“不能,我永远不会说腻的。”克莱尔道。
门关上,二人的交谈声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人声,卧室的门缝里睁开一双机敏的眼睛。
提姆探头,见屋内无人,大吁一口气。
他急忙扯出自己扫进床底的制服和披风,乱七八糟地塞进制服盒里,又贴心地洗干净自己喝水的玻璃杯。
一只无辜的小鸟在布鲁德海文失去了落脚点。提姆幽怨地翻出手机,“我应该在这里有一间自己的安全屋。”
超市里的两人听不到男孩的抱怨。克莱尔严肃地举起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牛排,尝试分辨出更大的那一块。
迪克把两块牛排都扫进推车里,“都买,我周末会自己做饭。”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厨艺,”克莱尔一边说着,一边往推车里放成盒的香肠和贝果,“我只是觉得你用谷物圈敷衍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假如我食言,食物会用**的方式来惩罚我。”迪克道,“你能不能买点蔬菜?”
克莱尔抬手把迪克放进来的胡萝卜和西兰花挑了出去。她满嘴胡言乱语,“牛和羊会吃蔬菜,我吃它们,等于我吃了蔬菜。”
迪克把胡萝卜和西兰花抓回来,“谢谢你为肉食动物发表的歪理邪说,不做饭的人没有买菜权。”
克莱尔不动声色地按住他的手,“一个。”
迪克心硬如铁,“两个。”
“胡萝卜换蘑菇。”
“可以,成交。”胡萝卜被扔到最远的货架上,蘑菇被迎进西兰花旁边的座位。
“你不吃胡萝卜吗?”迪克问道。
克莱尔礼貌道:“我只在不得不吃的情况下吃胡萝卜。”
可想而知,“不得不”是少数情况。
他们购买了一周的食材和零食,克莱尔发现超市里有卖吸顶灯灯罩。她蹲在货架前,研究了一会儿,遗憾道:“和你卧室的灯型号不匹配。”
“等下次再换吧。”迪克说。
他心底咕噜咕噜冒出热腾腾的蒸汽与泡泡,好像有一个小人在他心底泡着泡泡浴,洗落了白天的不愉快与焦躁,脸颊蒸成柔软的红色。
这一切太美好了,他怀疑自己从未与克莱尔分手,冷战的半个月只是幻觉。
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大大的纸袋,回到迪克家里。
迪克先挤进门,开灯。
卧室的灯熄着,提姆应该走了。
他将纸袋放在冰箱边,向克莱尔问:“咖啡还是茶?”
“果汁。”克莱尔跟着走进厨房。
她注意到,餐边柜上的水杯不见了。厨房的餐具收纳台上多出来一个玻璃杯,杯壁上挂着没擦干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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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