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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风管道一直向工厂内部延伸，尽头的金属拦网呈长方形，嵌入墙体内，位置墙体的最底部。通风口后方有一小段平行于地面的管道，接着边向下弯折，纵直深入地下，汇入地底层庞大的管道网络。
光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揭开管道口的金属外罩，钻进管道中，并且将拦网重新扣合，就像没有人经过那样。
管道内十分黑暗。
纵向伸长的部分没有任何可抓握的地方，水平的管道则只能容纳一个人匍匐前进。
光星的膝部外甲划过管道表面的薄铁皮，发出轻微的剐蹭声。
这里太窄了。
涡轮狐狸会更习惯在这样狭小的地方潜行。光星想。
他还没有试过，自己现在能不能完全变成涡轮狐狸的形态，就像霸天虎轨道站时那样。
但是，现在他需要关注的不是这个。
光星继续往前爬着。
他可以之后再试能否全身变形，现在，他还需要用到自己的双手在管道变成垂直的时候支撑自己的机体。
而狭窄的空间内变形是不可能的。
他得赶在明天行刑之前找到爵士——
他的火种急躁地燃烧着，但是却不敢加快速度。
管道的金属铁皮又薄又脆，在他爬行时，两段管道之间相互衔接的部分凶险地咯吱作响，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他只能试探着前进，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每当下方有霸天虎经过，他就停止爬行，等到巡逻士兵走过去，再开始前进。
忽然，从管道外部的某个方向传来交谈的声音。
光星的动作立刻停住。
他能听到霸天虎巡逻的路线，只要在这时保持不动，就没有人会发现他。
脚步声渐行渐近，说话声也逐渐变得清晰。
在这么远的距离，下方的霸天虎应该不会发现他。未知能量的改造后，光星的音频接收器性能大幅增强了，现在他能接收到很远的声音，远超普通塞伯坦人。
“……有一些风声已经传出来了，擎天柱就在七区边境检查站那边，而威震天已经追出塔恩，现在正在往锂原的方向而去。”
“不要过问和你无关的问题，霸王。”
是——那个声音。
雷焰。
光星的火种蓦地沉了一下。他在熔炼炉门口没有见到雷焰，还以为雷焰已经回到边检站了。
雷焰给他的命令是留在指挥部。
决不能让雷焰看到他。
很明显，光星就是跟着押送汽车人的小队来到熔炼炉的，无论怎么解释，雷焰都不会再次相信他。她会直接用聚能枪对准他的头盔来一枪。
如果被雷焰发现，他的出逃就前功尽弃了！
通风管道前方有一处拐弯，再向前就是的排风口，靠近时，能透过金属格栅看到下方的东西。
光星现在正处于地下一层，霸天虎关押汽车人的地方还要再继续向地下深入。
他静止不动，屏息凝神的等待着。
雷焰和那个霸天虎巡逻兵已经走到了排风口的正下方。
和雷焰说话的似乎并不是量产机。这个霸天虎有一身蓝色涂装，光学镜泛着危险的红光。他的机体格外高大，比雷焰高出很多，在地面投下庞大的阴影。
“你一直都是这样，是吗，雷焰？”那名霸天虎露出微笑。
“我遵照命令行事。”
雷焰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波澜，虽然那名霸天虎具有极强的压迫感，但她依然十分冷静。
“等晚了的时候，你们就会困惑这些汽车人为什么长了轮子。”
“你在暗示什么？”
“直接处刑，杀了他们。”
“有违命令。”
“但这不是我得到的命令。”
“这是给我的命令。”雷焰抬头，语气平静而冰冷，“你又为什么在这里，霸王？你没有在战场上，让我很惊讶，我从不知道你在熔炼炉工作。”
霸王俯视着雷焰，笑着说：“只是处理一些事情。”
雷焰眯起光学镜。
“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处理完了。”
这是个谎言。光星想。
这名叫霸王的霸天虎始终面带微笑，但这种微笑并不友好，反而让人感到不怀好意。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却隐隐能听到后方隐藏的疯狂。就像是，他正在等待着某个时刻，并且跃跃欲试。
雷焰也听出来霸王必定是另有所图。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选择刨根究底，就像她一贯的作风——她只完成自己得到的命令，以及属于自己的那部分任务。
两人离开前，霸王抬起头，看向通风口。
他的嘴角依然上扬，目光锋利，若有所思，就好像看到了某个值得他感兴趣的事情。红色的光学镜透过通风口的金属格栅，向上方看过来。光星飞快地往黑暗中回退了一点，避免自己机体涂装的反光被察觉到。
他像是狩猎的涡轮狐狸一样，在黑暗里一动不动，让自己的换气系统变得缓慢。
这个霸天虎是怎么回事？
他看到自己了吗？
但是，下一刻，霸天虎的光学镜向另一个方向移动而去。
还好，他没有看到……
光星的气体循环系统缓缓重新运作起来。
他注视着雷焰和霸王离去的背影，直到他们走远，才继续开始前行。
从地下一层到地下二层，光星又停下了几次，等待霸天虎的巡逻兵经过。根据听到的方位，他找到了关押汽车人的牢房。
整个区域锈渍斑斑，牢房由菱形的铁丝构成，更像是关押野兽的笼子。
同一个笼子里关押了好几个汽车人，地面肮脏不堪，残留着能量液的痕迹。看来这些笼子困过不少塞伯坦人，铁锈最多的角落里甚至塞着一些零件碎片。
笼子上方，金属桁架交错在一起，同样布满棕红色的铁锈，空气异常闷热，远处有几条铁网构成的栈桥。通向越靠近地下，空气的温度越高，一扇厚重的铁门将关押囚犯的空间和外部隔开，火光隐隐从门后透入，门外还站着几个霸天虎。
那边大概就是熔炼炉了。
光星找到一处阴影中的排风口。
有三名霸天虎正端着枪，看守着汽车人，一些汽车人站着，另外几个坐在地上，其中还有光星曾经见过那个绿色涂装的老兵。
他们都带着手铐，双手反绑在身后，并且已经不再相互交谈——看守他们的霸天虎确保了这一点。
光星找到了爵士的位置。
爵士白色的机身站在距离笼门最近的地方。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目光跟随着牢房门口徘徊的霸天虎，蓝色的护目镜遮挡住他的神情，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而霸天虎中，两个士兵是量产机，另一个则稍微矮一些，涂装呈黑色，头盔有两道红色的金属前立装饰，上方是尖角形状，胸甲前印着霸天虎标志。
他们只派了三个人在靠近牢房的地方巡逻。
光星打开排风口的盖子。
他静静地匍匐着，霸天虎走到栈桥尽头，在原地转了身，向汽车人牢房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光星数着霸天虎的脚步，到了第十步时，他再次检查另外两个霸天虎的位置。很好，他们的目光都不在这边。
熔炼炉在门后嗡嗡响着，从远处传来金属敲打的声音，微弱、遥远。光星一只手抓住通风管道的边缘，机体在黑暗中缓慢地下降，双脚落在铁网表面，几乎是完全无声的，他压低重心，就像是在靠近一无所知的陆行鸟。
锋利的爪子伸展而出，取代指尖的金属外甲，变成钢刃，手指末端微小的零件开始变形，给利爪让出空间，直到爪子完全伸出的那一刻——
就是现在——
光星猛地出手。
他向上一跃，再往前一扑。
噗！
爪尖从霸天虎的头盔后方向上刺入处理器。
机油顺着光星的指尖流淌下来，软腻而黏稠。能量液从破损处喷出，光星抓住霸天虎的机身，在他倒地的时候，缓冲下坠的重力，将那个仍然在抽搐的机身无声的放落在地面。
他飞快的闪到笼子后方，在另外两个霸天虎察觉之前，靠近另外一个量产机。
同样的方式——
从后方切断中枢处理器的线路，霸天虎立即倒地，根本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
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是头盔带着红色金属前立装饰的那个。
这名霸天虎可能是陆地载具，他只比光星高一点，光星甚至不需要起跳，就能将他致于死地。
他抽出爪子，以阴影作为隐蔽物，绕向那名霸天虎的后方。
霸天虎正在笼子的门口附近，面对笼子。
光星计算着潜行的距离，以及袭击的角度，他的两只利爪沾着蓝色能量液。光星已经想好了，等这个霸天虎倒地后，他就拆掉笼锁，把霸天虎的尸体扔进熔炼炉里，将那块数据芯片交给爵士。
或许他应该把武器留给他们，霸天虎的枪就足够了，他们会自己想办法逃走。光星的任务到这里就完成了，无论这块数据芯片中有什么样的秘密——
几名汽车人看到了他。
银白色的涂装还是太显眼了，光星想，但是没关系，他们应该能看出，他是来帮他们的。
汽车人的光学镜中显露出吃惊的神情，光星又靠近几步，爵士也看到了他。
那名霸天虎依然用后背对着光星。
光星逐渐走出阴影，目光落向霸天虎头盔与颈部衔接的外甲。
这个缝隙是致命的，光星知道，在野外，掠食者如果想要一击毙命，就从这里啃食猎物的脖子，可以直接扯出管线，以及连接中枢处理器的线路，顷刻之间，猎物就会瘫痪，然后死亡——
光星靠得更近了。
几个汽车人直接站了起来。
光星的脚踝猛地发力，他的爪子正对着霸天虎的头盔后方。
蓦地——
爵士大喊道：“不！住手！”
什么？
光星犹豫了一瞬间。
“小心！”
“你的身后！”
另外几名汽车人也跟着大叫起来。那名浑身漆黑的霸天虎，转过身，对光星举起枪。
这些汽车人在干什么？！
光星的爪尖距离霸天虎不过只有半步远。
他真不该犹豫的。
霸天虎的枪口陡然变得明亮。
砰！！！
他扣下扳机，直对着光星的肩膀，一束炽热的光线向光星打过来，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击穿了他的肩胛。他的机体向后飞去，撞在了对面的墙体上，剧痛灼烧起来，被烧穿的线路滋滋泄漏着电火花和能量，蓝绿色的液体淌到他的爪尖。
光星咳出一口能量液，他挣扎着试图爬起来。
他渣的——！
光星在处理器里大叫。
他真该任由这些汽车人自生自灭！
那名霸天虎正在向光星靠近，汽车人则都聚在笼子前，枪管再次指向光星，上一枪因为情况紧急而打歪了，这次，霸天虎对准了光星的处理器。
来不及了……
光星的双手撑着地。
霸天虎的枪口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他似乎刚刚注意到自己的两个同伴已经被干掉了，但是光学镜中并未显露出半分波动。
他手中的那把聚能枪冷酷地指向光星的音频接收器位置。
来不及了，光星想。
他的处理器马上就会被轰成碎片……尼禄说过处理器被炸毁之后无法自我修复……
他马上就要死在这里了。
“等一下——”
忽然间，爵士的声音从霸天虎身后传来。
“别开枪，警车。”他说，“我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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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