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数三下,大家都同时放下武器!”
本就狭窄的矿洞内,汽车人、霸天虎,还有一个和汽车人领袖相似却不同的机甲,三方势力组合成了一个诡异三角形占领了矿洞内的大部分空间。
红蜘蛛举着手大喊,冷凝液顺着他的背甲缓缓流下,他举着手炮犹豫不定,威震天在他身侧眯着眼举着融合炮直直对准了擎天柱。
汽车人们神色紧张,几对发光的臂炮充能,引擎不约而同发出低沉的轰鸣。
威震天和擎天柱谁也不肯先放下正对着彼此的武器,领袖卫队没有领袖的命令不敢轻举妄动,红蜘蛛则生怕他们哪个对准自己的火种就来一下。
鉴于这个局面开始前的情形,红蜘蛛怀疑自己可能才是这个矿洞里离回归火种源最近的那个机。
他们彼此对视又将目光投向那个共同的“不明人士”。
在三角形的另一侧,是一辆嘴角还留着蓝色能量液的黑色油罐车。
崭新的黑色涂装让他几乎和矿洞的黑暗融为一体,肩膀上的导弹冒着不详的红光锁定了在他左手边的领袖卫队,右边的威震天和红蜘蛛则被他双手上的臂炮死死怼着。
三方势力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
被那样一双神似威震天又有着领袖机体的机子盯着,饶是红蜘蛛都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三方势力彼此对视着,谁都不想率先放下武器。
红蜘蛛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建议。
“这个矿洞今天刚结束挖掘,如果我们任何一个人开枪,大家都会被埋在这里!”
“我数三下,大家都放下武器!”
阿尔茜和身侧的隔板交换了下眼神,在领袖的默认下冲着红蜘蛛点了点头。
那辆黑色的油罐车抿着嘴看不清神情,但对此也没有提出异议。
红蜘蛛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凝重,率先大喊。
“三!”
“二。”阿尔茜说。
……
“嘎嘣!”
倒计时被迫结束,威震天和擎天柱同时转过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发出“噪音”的原生体。
“干嘛。”
嘎嘣嘎嘣。
油罐车、天灾使劲咬了咬嘴里的能量晶体,顶着所有人一言难尽的眼神梗着嗓子把那些难以吸收的晶体碎块咽了下去。
咽下去时嘴角甚至还冒出来了两小股蓝色的能量烟雾。
他擦擦嘴角漏出来的能量液,又往嘴里扔了一块能量晶体。
那么看着他干嘛,机不能、至少不应该饿着肚子打架。
他麻木地看着其他人,他和这些能吃饱肚子的机没什么好说的,如果这两波人的领袖,就比如那个红蓝色的机子和银白色的机子也饿了一周多,顶着只剩下不到5%的能量在这里和大家玩“猜猜我们谁先开枪,谁后开枪谁就死翘翘”的游戏,那他们纯粹处理器有问题。
他一股脑把手里剩下的几个能量碎块都扔进嘴里,合上了自己的战术口罩。
晶体被咬碎和他牙齿研磨的小动静依然没逃过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光学镜和音频接收器。
天灾对此照单全收。
毕竟,他能出来一趟还恰好找到这一处矿洞真的不容易。
塞拉斯那个老炉渣,说好的五个小时,但实际上他早就拿捏准了。
五个小时,他光是从机械党那个寒酸无比的废弃码头仓库绕出来都得花上一个半小时,等开到能看见人烟的地方又是一个小时,贾斯帕这块地方根本就是远郊区,他能找到的全是戈壁和黄沙,更别提他还得找能量填饱自己的肚子。
等他开到差不多的地方,五个小时最多剩下三个小时,他还得顾上返程的时间。
他又没有任何的探测工具,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式——犁地。
他连着三天把周边所有他能接收到的或强或弱的能量信号都看了一遍才找到这个矿洞。
结果他进来看到了什么?
啊哈!一个银色的铁桶头把另一个飞行单位甩了出去,还好巧不巧就砸在仅剩的那几块能量晶体旁边。
飞行单位吐出一口蓝色的能量液,顾不上伤势膝行到铁桶头面前恳求原谅。
他固然对这些同族有着好奇,也许他们还能帮自己把那些该死的炸弹拆下来,但……
他毕竟只剩下4%的能量了。
他还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所以。
干饭,机活着就是为了干饭,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先把自己的油箱喂饱。
他自然无暇顾及红蜘蛛和威震天的闹剧,只一心盯着那些杂兵们挖掘剩下的能量晶体,他关注的是——飞行单位落下来的碎石把那些晶体全埋住了。
天灾勃然大怒,他黑色的涂漆本能够帮助他安然躲在暗处等这些机离开他再出来大快朵颐,可天灾受不了这对他食物的侮辱。
炉渣的,那个飞行单位的“高跟鞋”把能量晶体都踩碎了!
他气冲冲地变形想给侮辱食物的铁桶和飞行单位一人一炮,别看他能量不高,但也能轰他们一人一个跟头!
也就在他从藏身之处变形冲出来的一瞬间,一辆红蓝色的大卡带着比被点燃怒火的油罐车还可怕的气势从天而降,他身后还跟着足足三个地面单位。
在卡车落地砸起的灰尘中,威震天、擎天柱以及天灾如同照镜子一般不约而同判断出了当前的形势并迅速变形抬起了自己的臂炮。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嘎嘣嘎嘣……
能量晶体被原生体的好牙口咬的嘎嘣脆,阿尔茜眼色复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领袖的原生体就是不同凡响还是该说威震天的原生体就是心大。
他们是如何认出来的天灾的身份?
他们倒是想忽视这一点也不行——原生体的那双光学镜,和霸天虎首领的如出一辙。
更别提那具机体。
元始天尊在上,他可真是像他的sire们。
威震天的狡诈狠厉,领袖的博爱机敏,原生体身上将他们两者截然不同的气场融合得很好,连威震天和领袖本人也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晃神,更别提红蜘蛛和汽车人们。
然而隔着战术口罩也能看出原生体在口罩的掩盖下还在猛吃。
虽然说原生体本就是独立的个体,但是看到熟悉的机体搭配这样堪称幼稚的行为,在这样严肃的情况下,哪怕是领袖手底下的亲兵也难免露出难以直视的表情。
大黄蜂发出惊叹的蜂鸣,偷瞄领袖的脸色,然而战术面罩也将领袖的神情遮了个一干二净。
擎天柱紧皱着面甲,手上的武器没有因为原生体而放下,他本是为了威震天的能量信号而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他们暗中搜寻了三天也丝毫不见音讯的原生体,更别提这种诡异的三方对峙的情况。
这不是他设想中与原生体相见的场景。
可命运又哪次如他所愿过。
领袖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黯淡一瞬,又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应对接下来的发展。
在这样奇怪的气氛中,威震天率先放下了手中的融合炮。
“所以,小子,你就是我和擎天柱的小火种吗?”
霸天虎狡猾的首领伸出一只手,语气柔和,文质彬彬,像是真的在询问天灾的想法。
他的动作像是一个信号,红蜘蛛和汽车人,包括擎天柱在内都在此刻关闭了武器的充能回路。
天灾是最后一个放下的。
威震天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如果不是在场的机除了原生体都已经对他的本性了若指掌,恐怕真会被他的外表骗过去,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
原生体的武器系统归位,他依然没有打开面罩,只是犹疑不定地盯着威震天的脸看。
他没有搭上霸天虎首领伸出的爪子。
这让一直观察着他的领袖松了口气,毕竟威震天有多么善于蛊惑人心,他早有领略。
只见原生体站直了身体,喉咙咕噜一声咽下了嘴里的碎渣才终于舍得打开自己的战术口罩,露出一张过分年轻的面甲。
“你是谁。”原生体没有被威震天的假把式唬住,两双同样猩红的目镜对视,天灾丝毫没有退缩,他盯着霸天虎首领令人生畏的目光反问道。
“我?”
威震天顺势收回自己做出邀请姿态的左手,丝毫没有因为油罐车不敬的态度气恼。
“我是你遗传信息的提供者”
“霸天虎的首领”
“你的sire。”
他带着话剧般的演出感向着原生体宣告。
几双光学镜同时盯着矿洞中央的一大一小。
在大家的注视下,原生体动了动自己的音频接收器,歪着头问他:
“谁?”
在场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嗤笑,多半是红蜘蛛。
威震天也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瞪了一眼憋笑的红蜘蛛,看着原生体脸上的理所当然,磨了磨牙。
“你爹。”
现在磨牙的机变成了两个。
紧张的气氛戛然而止,这下连领袖也忍不住笑意了,他咔嚓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战术口罩。
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他是威震天,”他向迷茫的原生体解释,“我是擎天柱,汽车人的领袖,也是你遗传信息的另一个提供者。”
柔和的节点轻轻抚过天灾暴躁的磁场,让原生体的理智回归了些许。
天灾收回停留在威震天脸上的目光,眼色复杂地看向擎天柱,“我知道。”
在他们观察着自己的时候,原生体也在观察他们。
天灾不傻,他的处理器继承自领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优越。
既然当初那个人类军官能指着自己叫出擎天柱,那么这个所谓的领袖就一定和自己有着某种相似之处,他在看见红蓝色重卡从天而降的时候就明确了这一点,确认领袖的身份并不难,让他惊讶的是威震天。
他想过自己的两个sire可能是两个地面单位,甚至是两个大型机,也可能分属相同的阵营——比如霸天虎,不然如何解释他猩红的目镜和远超常机的大量能源需求。
可是他的两个sire是威震天和擎天柱,霸天虎的首领和汽车人的领袖。
太好了,是两方阵营的老大。
他没救了。
小油罐车芯里捉急,面上却依然沉稳,直到领袖的声音再度打断他的思索。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鬼,报上你的名字。”
一边是领袖温和的询问,一边是霸天虎首领抱着胸在等待他的答复。
他的两个sire看起来貌似都不是他目前可以拒绝的人。
于是油罐车压制住自己的不喜,也学着威震天的样子抱起胸,抬了抬下巴。
“天灾(Scourge),”
“记住这个名字,”
“因为我是即将打败你们的机。”
黑色的小油罐车回忆着塞拉斯的话,他搜肠刮肚也只能回忆起人类向他赐名时的嘴脸,但此刻,本能告诉他气势上不能输。
于是他克制住自己,在两位领袖的注视下报出自己的名号。
天灾绷着脸的时候其实和他的sire差别不大,此时看着倒像是没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领袖的气质。
这下偷笑的机没了,但明目张胆笑出来的机更多了。
红蜘蛛指着他发出尖锐的嘲笑,顾不上自己身上威震天揍出来的伤也要说威震天怎么有这么有趣的一个creation,而大黄蜂笑得连电子音都发得断断续续,以天灾的耳力,他连隔板音频接收器里美琪惊天动地的大笑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木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他扫视过一圈阵营互不相同但是在此刻表情一致的机,在芯里暗暗记仇。
此时两位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没有笑的领袖就格外突出了,威震天的面甲都有些扭曲,而擎天柱只是露出了一个更为柔和的表情,“天灾吗,真是一个好名字。”
“这是你自己取的吗?”
天灾的愤怒又回来了,他转过目镜,盯着领袖,“哈,所以你不知道。”
“……什么?”
领袖不明所以。
天灾像是要开口解释,想了想却又将话语咽了下去。
他不愿意多提及自己的现状,被人所控制——这么屈辱的事情又如何叫他告诉他的两个领袖sire。
告诉他们,你们的造物实际上只是个空有其表的废物吗?
哈。
还是算了吧。
小油罐车宽慰自己,至少他的sire只是并不知晓对自己的情况,而不是放任自己自生自灭。
“我……”
天灾的话再次被打断在发声器里,塞拉斯的声音在此刻突兀响起。
“天灾,你已经停留在那里半个小时了……”
他像条阴狠的毒蛇,在天灾的音频接收器中低语。
“你碰到什么了吗?”
“或者我该说,”
“你遇到谁了吗?”
擎天柱只见刚刚还神情轻松的天灾脸色陡然阴沉,和自己相似的两根通信天线微微转动,他低声说了一些什么,转而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脖子上的项圈。
……那是天灾机体自带的东西吗?
美琪此前与他的对话被回想起来,领袖否决了自己的判断。
那样突兀的东西绝不是天灾的机体自带的,那更像是一种外界强行介入的物质——一个控制器。
或者说,一个象征驯服的标志。
他和威震天在此刻心有灵犀地对视,四百万年交情的老对手瞬间互相交换了想法。
“天灾,”掐准天灾停止通讯的那一刻,擎天柱率先开口,面对原生体投来的询问的眼神,他问道:“你想要加入我们吗?”
“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你……”
威震天接上擎天柱的话,意有所指,“既然你还没有阵营标志,小子,给你两个选择,”他大发慈悲地再度向着天灾抛出橄榄枝,“我,还是他?”
友善的气氛戛然终结,擎天柱也柔和地向他伸出手。
“霸天虎,或者……”
“汽车人。”
……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们也可以帮上你。”领袖还在向他解释,希望将他争取到自己的阵营,霸天虎的首领没有更多的言语,他只是用那双目镜盯着他,眼神中传达出绝对的自信。
他们将两个选择抛在天灾面前,他却“咔”地一声突然合上了自己的面罩。
翻腾的情绪因为他们的话再度涌上天灾的处理器,底层代码识别到激发语而开始运转,光学镜急剧收缩,原生体的原始代码正在开始叫嚣着让他服从于本能。
天灾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机体再次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开始颤抖,被人类强行控制的恐惧涌入心头。
在此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些同族面前,和他在塞拉斯面前,无异。
他们到底在招揽的,是他们自己的造物,还是……一件趁手的武器?
这远不是一个选择。
他根本没有选择。
他咬紧牙关,希望面罩能隔绝他所有的情绪。
他们从来没给自己选择。
自他落入人类手中,自他作为原生体降生,他就不再拥有选择的权利。
汽车人?霸天虎?哈!
底层代码疯狂运转,他压制住CPU中因为过热而产生乱码的数据流,矛盾感撕扯着他几乎把他的火种撕成截然不同的两部分。
又来了,这种感觉!他压下愤怒,训斥不服从自己的处理器,既然你属于我的机体,那就得按照我的规则来!
底层协议依然叫嚣着服从,尖锐的手爪早已扎进自己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他在芯底怒吼,在过度激荡的情感回路冲击下,底层代码终于偃旗息鼓暂时停止了运转。
此时威震天和擎天柱的面甲和他们各自伸出的手也再度映入他的光学镜。
他再克制不住嘲讽。
威震天也是,擎天柱也是,一群伪善的领袖。
他猩红的光学镜突然冒出了憎恨的光芒,这让擎天柱的芯里陡然一惊,原生体的面甲和万年前在议会面前和他决裂的震天尊重合,一种相似的极度不安席卷领袖的火种,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去抓天灾的手爪了。
“天……”
“够了!”原生体毫无征兆地后退变形,“我不会加入你们任何一方!”
黑色的油罐车冒出股股黑烟,不顾领袖的阻拦,他彻底驶入黑暗。
不明所以的两个机愣在原地,眼看着他们的造物再次消失。
突兀的发展没有如任何人所料,原生体的爆发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阿尔茜甚至还没跟上对话那辆黑色的油罐车就已经消失了踪影。
“额……这是怎么了?”隔板手足无措地左看看右看看,处理器只剩下了疑问。
威震天眯了眯眼睛,对这场闹剧不置可否。
“令人惊讶的发展……领袖,看来这次‘初遇’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我们的造物没有选择我们任何一方,看来领袖的魅力也不是次次都管用。”
“威震天,别忘了,他也没有选择加入霸天虎。”
“当然,”霸天虎的首领气定神闲地说,“如果他不能加入我,那么他就是霸天虎的敌人,是需要被摧毁的目标。”
“威震天,他是我们的造物!”领袖反驳他。
“如果他连加入阵营的勇气都没有,那我倒宁愿他作为一件不能被任何人使用的武器被销毁!”威震天大吼,然而他很快平复了怒气。
他扫了眼重新畏缩起来的红蜘蛛,“红蜘蛛,你该感谢今天这场闹剧让你保住一命。”
他又转过头看向另一头的擎天柱,“领袖,今日便饶你一命,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战机直接变形飞入了漫长黑夜。
红蜘蛛看了他们一眼也变形离开。
片刻后,矿洞里只剩下了汽车人们。
“擎天柱……”阿尔茜担忧地走上前,原生体的突然出现和突然发难都让大家难以预料,但起码,他们知道了原生体的下落。
领袖不愿他们再为自己担忧,只是挥了挥手,让大家不要担心。
几分钟后,汽车人们卷起的烟雾也消失在隧道尽头。
谁也没注意到刚刚那辆小油罐车鬼鬼祟祟地再度开了回来。
没办法,他真的很饿。
也就在小油罐车在矿洞里挖挖捡捡的时候,一架霸天虎的劳工级杂兵也在他身后冒出了一个头。
猝不及防下,油罐车和杂兵狠狠来了个头碰头。
碰!!!
两声闷哼同时响起,油罐车和杂兵也各自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杂兵晃晃悠悠在看清他的一瞬间发出了一小声尖叫。
“火种源啊!是擎天柱!!!”
“炉渣的!我不是!”
灾现在是有点儿处于应激自保状态 PTSD,再加上有点儿叛逆,后期会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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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机活着可能就是为了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