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吹,卷起城市的遗弃之物,带着被撕开的包装袋和迷失的灵魂,最后停在某个角落。
薇拉出了书店,被吹到了隔壁披萨店。
风继续影响外面的人,比如蝙蝠侠和他的罗宾。即使是夏天,作为海滨城市的哥谭也没有稳定的气候。
蝙蝠侠还好,但罗宾就的视线则好几次不自觉的飘向了艾什莉和披萨,他有点饿了,而艾什莉和披萨看上去一样美味。
“你在看哪个?女孩,还是披萨?”蝙蝠侠的声音难得有点接近于欢快的情绪,但也仅仅是接近而已,近十年他表现出真正快乐的次数不比睡个好觉的次数多太多。
“披萨,一定是。”罗宾回答,“她的淡紫色眼睛有点假。”
“我认为那是粉色,而且我们在盯着阿维罗。开店的兄妹俩目前没有多少问题,只是和富二代们关系密切一些,但这没什么。我们重点盯着薇拉。”
原因复杂,但这次蝙蝠侠的主要目的不是把薇拉抓回阿卡姆,而是为了保护,但不完全是保护她。
薇拉挣着空洞的大眼睛看着店外的街道。
街上的报纸团和塑料袋很多,这些来源于本城的居民,在这方面薇拉相信自己有资格和大多数市民划清界限,不乱扔垃圾是她的美德之一。
在阿卡姆的那些日子她学的最多的就是环境保护,这要归咎或归功于她的某个热爱植物和教育的病友,如果那人知道谁不爱护大自然,是会发脾气的,通常需要有人失去生命才会消气。
一想到阿卡姆夜间那如鬼怪哭嚎的声音,薇拉就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因为任何蠢事而回阿卡姆。即使自己处于最强状态,也不愿和那一打会伤害别人或自己的疯子相遇,其中一些人用犯过重罪来形容都算保守。
虽说阿卡姆的医护人员也不像有关精神病院的恐怖传说里那样虐待过她,但附近房间的一个自称是宙斯下凡的幻想狂是经常被电,吵得整层楼都睡不着。
披萨的香味将她从过往拉回现在,“安迪。”薇拉对比她大不了几岁的邻家哥哥打招呼。
“薇拉。”安德鲁开朗的笑着,“你去哪玩了?海滩吗?”
“我有着欧洲人的皮肤,连台灯都能把我晒伤。”
“今天警局休息吗?”
“我被开除了,因为上周末在冰山会所的一件事。”安德鲁意味深长的笑了。
薇拉歉意地看着他。
“我能用一下你的电脑吗?手机的搜索我不太会用。”
一个进去一年多的人想跟上社会进程需要一段时间,三天时间可不够用。
“你该会打字吧?”
“我没那么落伍,重点是我听莱莉说你是电脑专业的。”
安德鲁拿出笔记本电脑,然后把自己的头发往耳朵后推,他手表上刻的猫头鹰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然后他想起不该让太多人看到这个手表,他把手放到桌子下,把手表放在抽屉里,让猫头鹰待着属于它的黑暗中。
或许该把过时的猫头鹰扫进垃圾桶了。
薇拉盯着最新款的笔记本,“这是电脑吗?它不应该很厚吗?”
安德鲁翻了个白眼,翻白眼是他来哥谭后学会的第一件时,“它不是电脑,是操控它的巫师的住处,所以你要小心应对它,否则巫师会把你变成一只乱叫的雪貂。”
“我对新的科技产品不了解。”
“说得你好像被关进监狱一年多了似的。”
薇拉心虚地笑着,毕竟她害得一位警官成为了前警官。
“说起来,这里没有巫师,但有女巫。”声音自餐厅的一个小门中传出,然后说话的人满面笑容的走出来。
“嘉莉!”
嘉莉动动手指,用无形的念力为薇拉和自己拉来椅子,“很高兴你重获自由。”
无论是在这里见到嘉莉,还是嘉莉在安德鲁面前使用她的魔力,都让薇拉感到惊异。
“我信任安德鲁。”嘉莉说。
安德鲁笑着看向薇拉,他讳莫如深的说:“劳菲森先生比你想象得要神通广大。”
“啊。”
嘉莉使眼色,让安德鲁不要就此事继续说下去。
“说吧,你要知道什么?”
“警察局关于法尔科内公寓的资料,以及两个社保号。”
安德鲁慢慢的抬头,平静地用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看着薇拉,表达的内容不言而喻。
今天早些时候,薇拉去了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后,发现那里的住户已经不再是她的父母,而她也不可能去警察局要求查询,她还没忘记自己是阿卡姆在逃犯。
“我知道黑进警局很难。”
“并非没可能,公家的东西往往缺乏**意识,反而更好下手,就连神盾局也有这毛病。”随后安德鲁严肃起来,“我不是说我真的能黑神盾局。”
“谢谢你,我真的很想知道我父母搬到哪里了?”
做些有风险的事让薇拉有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在做应该做的事,可这明显是法律不允许的事,她突然感觉自己有点病态。
她突然想蝙蝠侠会不会也经常像自己这样在网上四处乱看?
单就她要查的这件事,蝙蝠侠不用。蝙蝠侠要知道什么,很多人会以邀功求赏的态度把情报送上来,如果没有,蝙蝠侠也可以直接去问,通常被问的人很乐意告诉他。
如果可以直接问局长,干嘛要入侵警局的电脑系统呢?身份的力量。
“她看起来一切都正常,要是有什么地方像你说的那样危险,我没看出来。”罗宾如此评价,“我们这样盯着一个女孩,感觉很不好。她看起来不打算做什么坏事,我们要盯她多久?”
“直到她开始做坏事。”蝙蝠侠说。
“你知道吗?你听起来有点偏执。”
听起来偏执,没错,有点。那得看是按照谁的标准,这种程度的偏执在薇拉看来有点过头了,特别是在蝙蝠侠的偏执对象是她自己时。
“你听起来就像是盼着她做坏事,然后就可以把她抓起来一样。”
“你知道我不是那样想。”蝙蝠侠也不想多争辩。
他想的是薇拉可能已经做坏事了。
“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从这个角度,我们看不见她的脸。”罗宾盯着嘉莉的背影,“眼熟。”
“你应当眼熟。”
“你之前说她危险是指她会遇到危险,对吗?”罗宾换了个思路。
“企鹅人已经派人杀她了,那些杀手不够专业,看到蜘蛛侠的时候枪走火了,但蜘蛛侠不能总在哥谭,而且他最好别来哥谭,我并不欢迎他,现在他走了。”从蝙蝠侠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对另一个城市的另一只以动物命名的义警到哥谭来很有意见。
“但我总在。”罗宾拍拍自己的胸脯,“你要我扮演多久的护花使者?我很乐意的。”
“直到九头蛇的什么勾当彻底破产。”
“九头蛇?”罗宾难以置信的让目光离开艾什莉,转向薇拉,“她和九头蛇有什么关系?我以为企鹅人是主要威胁。”
九头蛇意味着什么,罗宾当然知道。得罪了企鹅人固然有生命危险,但招惹九头蛇完全不一样。
在哥谭的黑白两道都有话语权的鹅老大很厉害,几乎称得上是地下的无冕之王,可他和国际在上风口浪尖的强大组织不是一个级别的。
九头蛇是试图推翻世界的邪恶,即便他们尚未有能力创建新秩序,也足够造成国家级破坏了。
本地的热血高中生薇拉可能偶然间得到了超能力,怀着正义之心惹恼了犯罪领主,可罗宾想象不到自己的同学何德何能竟然接触到九头蛇那种层次的邪恶。
“她的父母是九头蛇的成员。”蝙蝠侠抛出重磅炸弹。
“我嘞个去……”罗宾双手托住下巴,确保它不会掉下去,“……再去!”
“薇拉·阿维罗,父母为葡萄牙人,持有绿卡,是俄国和九头蛇双料特工。”
“来点猛料吧,说点什么我不知道的,我经得起震惊。”
“这些就是你不知道的。”
罗宾龇牙笑了一下,“同学的父母竟然是特务!”
蝙蝠侠突然试图以薇拉的角度思考——我同学的父亲竟然是蝙蝠侠!他觉得薇拉会更惊讶。
“我相信她本人是无辜的。”
不确定自己是因理智相信薇拉,还是因为感性而希望薇拉无辜,“她是个好女孩,尽管冲动幼稚,但我能看到她善良的本性。”
“她在另一件事上可能不无辜。你为什么这么着急为她说话?”蝙蝠侠看着自己的罗宾。
可以陪他在夜晚打击犯罪的助手,在白天也是自己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多想想一个父亲对孩子要有怎样的关心。
他想到了提姆和薇拉可能的关系,并且下意识的抗拒这个想法,薇拉毕竟还是不可控因素。
“她可以通过接触角度传送,我想她有很多机会逃跑,阿卡姆的各种设施对她来说形同虚设。关在精神病院里,对她来说太残酷了些。阿卡姆管不住她,那是什么关住了她?”
蝙蝠侠想不到,并承认这点。
“她的心里有把锁,她的道德感让她不想越狱,或至少有所约束,应该是这样。”罗宾分析着薇拉的想法。
“我想也是。”
其实不是,蝙蝠侠知道薇拉不逃跑是因为她做不到。
“耶。”罗宾小小的欢呼一下。
“有什么高兴事?”
“庆祝我们终于达成共识。”
蝙蝠侠没有说话。
“好吧,至少今晚是这样。”罗宾改口,“你觉得我们要不要对薇拉好点?你的严苛可能会把她推向敌方。”
我从未对她严苛,蝙蝠侠想着,我一直在保护她。
一个偶然间获得超能力的女孩,即便她能在战斗中凭借自己的能力躲过袭击,企鹅人也绝对会想到其他杀人灭口的方法,要想进行高层次的明争暗斗,薇拉需要学的还很多。
“我一直在保护她。”蝙蝠侠说,“企鹅人曾经派人在食物下毒,而且阿卡姆两次着火,目标都很明显是她。”
每次都是蝙蝠侠阻止了惨剧的发生,罗宾知道。
“她不知道,是吗?”
“她不知道。”
不但不知道,并且她还在恨他。
“何苦呢?这样保护一个恨自己的人,注定不会领情。”罗宾表示不理解,“她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你救了她那么多次,她一定不会再恨你的。”
蝙蝠侠不想告诉薇拉,如果薇拉知道自己一直恨错了人,蝙蝠侠认为她脆弱的心会更加脆弱。
人总得有某个信念支撑。
“她是九头蛇要员的可能性很小,不过她的能力只要稍加训练,九头蛇还是会觉得她很重要的。”
“九头蛇要员?”
“X教授告诉我的消息,有一个九头蛇要员将在哥谭要大动作,那人是个盲人。”
罗宾忍不住笑出声来,“一个瞎子?九头蛇没人啦?”
“当然是装瞎,一个假盲人。”
“我可以想象薇拉装盲人,她还是有演艺天赋的。”
“牵扯进魔法事件的人总是那些和艺术相关的。”
“好像是那么回事。”罗宾想起薇拉对追求完美的绘画能力的渴望,那种程度甚至已经称得上偏执了,“你说过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有三个人死了,死法凄惨至极,身体被洞穿和撕裂,但没有血,就像原先身体部位的空间消失了。最重要的是其中一个人把用石膏抹了房间的角落,以及受害者身上出现的烙印。”
“就像阿卡姆关薇拉的没有角度的房间。”罗宾立刻想到了两者间的联系。
“没错,只不过阿卡姆那个是房间是防止她出去,而死者更像是想阻止什么东西进来。”
不管他想阻止什么,显然那个什么都没能被挡住。
“那天杀手鳄藏在他的隔壁,我们打起来了,把墙撞出了一条裂缝,让房间有了角度。”蝙蝠侠说,“那三个人都是艺术家协会的成员,而她也曾经追求艺术,我们要盯住她。”
“以此证明不是她。”罗宾仍然不相信薇拉会以如此残忍的手段杀人,“不过依旧还得考虑最坏的情况,假如她真的因阿卡姆的痛苦而疯狂。”
“很欣慰你愿意去考虑坏的那种可能,我们需要确保她暂时不要跑得太远。等我们知道究竟是谁杀死那些艺术家,然后决定她是去查尔斯那里还是回阿卡姆。你刚才说的烙印是什么?”
蝙蝠侠给罗宾看拍下来的烙印,“一个被称为众生教会的组织和此符号有关。”
“什么组织?”
“宗教性质的,我知道的不多,但那个女孩应该知道。”
“你是说嘉莉?”
“她的手上有那个符号。”
被监视中的薇拉感觉自己被盯上了,她往餐馆的玻璃墙外看了看。这让蝙蝠侠和罗宾稍微紧张了一下,实际上这没必要,现在的薇拉现在很难使用穿角而行的能力,现在的她基本上人畜无害。
薇拉觉得外面那辆吉普车是在跟着她,她今天已经看到那辆车两次了。
也许只是自己多虑了,哥谭有很多黑色的吉普车,只是看起来像而已。这个城市有谁会跟踪自己吗?好像只有蝙蝠侠会。
这是个无心插柳的想法,薇拉不会想到蝙蝠侠真的在监视她,毕竟她连是不是真有人在监视自己都不确定。
这才出来没几天,就开始怀念阿卡姆了。
打住!她强迫自己将这荒唐想法赶出脑海。薇拉确信被关在阿卡姆的日子是最够呛的时间,但现在出来了,她发现自己要面对诸如工作赚钱、交房租之类的长大后的烦心事。
卑微的生活,她习惯不了。
生活不会因为一个人对它的看法而寻求自我改变,它从不仁慈。好吧,她早该知道这点的。
这个城市真折磨人。
“关于你想知道的,我能查到的就这些了。”
“谢谢你,安迪。”尽管查到的内容令人不悦,但薇拉还是向安德鲁道谢。
就如同蝙蝠侠说的那样,薇拉知道了父母的身份。也像罗宾猜的那样,薇拉并没有参与其中,她看到自己父母是间谍时,惊讶程度不比罗宾小。
“我的父母……回到葡萄牙了,而且永远不被允许再入境。”
“节哀。”安德鲁说,然后他觉得这话不妥,还没死人呢,不过显然此刻薇拉不会在意这个。
薇拉沉默不语。
嘉莉温柔的抱抱薇拉,试着让朋友好过一点。
“我没想到你是阿卡姆在逃公主。”
“请别报警,好吗?”薇拉可怜兮兮的看着安德鲁。
就提姆所说的那样,她有种既让人想去伤害,有让人想呵护的气质。
安德鲁选择呵护。
“如果我想报警,那天晚上就会呼叫支援。”
“哦,对哟。”
“你就是索命者?”
“事实上是我们。”嘉莉说。
“三个人,还有一个不在。”
“你的英雄代号不错,也许我也给自己起一个,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觉醒超能力的。”安德鲁笑着说,“利爪?”
“太蠢了。”嘉莉一语双关。
“灾殃?不对,这像坏人,掘墓人。”
“你就是……”
安德鲁笑了,“为了救女朋友,我可是敢挑战整个鱼群的。”
在得到了安德鲁绝对保密的承诺后,薇拉几步路走到书店。她只要动动腿就能回家,屋顶的蝙蝠侠和罗宾却不得不做一些累人又烦人的事情,诸如飞檐走壁和保持低调这档子事。
而嘉莉热心的送薇拉到了店门口,这回罗宾看到嘉莉的脸了,并认出了她。
“三人组已经有两个现身了,有证据表示嘉莉·怀特和众生教会存在某种敌对关系。”
蝙蝠侠的高科技绳索再结实,用来固定的建筑质量差也是白搭,他感觉自己差点把屋顶压塌。
“记得提醒我,建筑物该修修了。”
看着薇拉进屋,并关门拉窗帘,然后是关灯,提姆以询问性的目光看着蝙蝠侠。
“目前这家披萨店没什么可疑之处。”
“但你就是多疑。”
“欢迎吐槽。”蝙蝠侠难得的对罗宾微笑。
“有人进了披萨店。”
“我看得到。”蝙蝠侠眨了下眼睛,试图看清那人的细节,“是企鹅人的手下。”
“我帮薇拉对付他,今晚就让她安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