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终于开始了。
一个自称小精灵小矮人从一个长匣子里钻出来,四肢纤细灵活,负责给大家洗牌,并口齿清晰地介绍了规则,保证所有人都觉得公平。
“小霸王”将一堆金锞子推到牌桌上,快活王却让他收回去。
快活王身后的影子表示,“小霸王”的手太脏了,污了他们的兴致。
闻言,“小霸王”不以为意,还神色轻松地和大家开玩笑,“我们是来打赌的,又不是来比美的……”他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多出一个人影,像拎鸡仔一样捏着他的后颈,将他扔了出去。
“女霸王”尖叫一声,接着不满地看了纹丝不动的陆小凤一眼,方才折身去查看“小霸王”的情况。
陆小凤:???她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她哪里像个喜欢招惹是非的滥好人了?
她平日里面对这种低层人物,也不会斤斤计较,但她最近改想法了:凭什么她就应该不计较!她偏要计较!她给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陆小凤也隔空一掌,于是“女霸王”跟着“小霸王”一起,像两块争先恐后滚落的石头。
看吧,她睚眦必较,所以……不要惹她。
江湖上默认,睚眦必究的都是坏人——美人除外。
而她现在,是个美……男人,所以,那就是坏人里的坏人。
只是一点小波折,不影响大家的心情。
赌局顺利展开。
小小桌牌,翻云覆雨,千金散复,惊心动魄。
一个人接一个人地输光了携带的身家,终于到了最后的对决:沈浪vs快活王。
快活王将心思短暂地从赌桌上挪走,饶有兴致地问陆小凤,“你算出的赢家,还在桌子上吗?”
陆小凤昂首挺胸,“自然是在的,不过,”她主打一个自信放光芒,“如果让我加入,那就不一定了。”她故作叹惋,“可惜可惜,没带什么银子出门。”
这种累死累活的事儿就让沈浪干吧,她省点儿脑细胞干点更有价值的。
闻言,快活王仰天大笑,又对沈浪说道,“两人对赌,就不该是本王一直坐庄了。”主打的一个公平公正。“轮流坐庄,协议赌注,如何?”
“王爷想出的规则,自然是最好的。”
“那我们再来个更有趣的玩法。”
“王爷请讲。”
“看牌后,可加赌注,如果对方不跟,就算输,赌注可以一直加上去,直到双方都停手或者……一方认输。”
“妙哉!如此以来,取胜者靠的就不能只是牌好,还得能洞察人心和有从容不迫的心态。”
双方达成一致,接下来,才是最精彩的对决。
沈浪那常年无欲无求的眼睛里,也迸发出野心勃勃的光芒。
每一次对决,都惊心动魄,仿佛生死攸关的比拼,让人忍不住屏息静气、不错眼地盯着。
有输有赢,输输输输。
沈浪,瞧着心态已经有点跌了,他胆怯了,有些原本他可以放大赢面的或者可以取胜的机会,他都放弃了。
他的从容镇定镇定,好像是运筹帷幄,又好像是虚张声势。
陆小凤转转脚脖子:这赌嘛,不到最后一刻,谁又知道呢?
这一局,沈浪将他的身家都压了上来。
快活王也将他的箱子都推了出来,此时,沈浪已经没钱可以跟进了。
“银子不够,可以用你的手指来抵押。”
“我的手指?”
“是,你的每一根手指,都算四十五万两。你若输了,就给我两根手指。”
气氛随着对话,愈发紧绷起来,虽然两个当事人似乎并未有丝毫的紧张。
沈浪描述了一遍他每一根手指的重要性,然后说到,“我赌了。”
“你要赌?”快活王目光如炬,身体也似乎更挺直了些。
“赌。”沈浪语气坚定。
“你的牌是什么?”
沈浪亮出来:是两个点。
心系他的染香见状,一直提心吊胆的身子软了下去:完了。
虽然她是夫人派来盯着他的,可她早就对这个男人动了真心,如今见他就要收断指之苦……心如刀绞。
“你呢?”快活王如箭矢的目光投向陆小凤,“你算到这个了吗?”
陆小凤闲闲地倚在墙上,“算到了啊。”
“那你算的,是谁赢?”
陆小凤站直了身子,直视快活王,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听说,人越缺什么,就越会强调什么。”
她声音不高,众人却觉得如雷贯耳,甚至都不敢去看快活王的眼睛。
这不是在说刚刚快活王一直跟进、还拿切手指来吓唬人,都是在虚张声势,而且都被她给识破了吗?
这不是,把王爷的脸皮撕下来拿脚踩吗?
众人瑟瑟发抖:这个女人……啊不,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他在口出什么狂言?
这是打算一带一二三四……他们所有人啊……
陆小凤这么潇洒飞扬,只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王怜花是个受虐狂,被她骂来骂去还觉得耳目一新;朱七七对他不假辞色,他反而念念不忘……
那王怜花的爹呢?尤其还是这么多年被捧着?
而且,他还是个爱才之人,对手下毫不吝啬。
就算她赌输了又如何,难不成她来是为了跟柴玉关做朋友的?
风险高,收益才大。
而且这个赌,有意思,这要是错过了,可就没机会玩了。
陆小凤还在和快活王对视着。
“很好!”快活王又厉声问沈浪,“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接下来,开始了沈浪的表演。
“在下已算出了王爷的牌路和牌数。”他讲了快活王出牌的习惯,“所以我就下了圈套。”
陆小凤看戏:好了,沈浪也从谦虚路线改成了滔滔不绝地展示。
“你不怕本座是装出来骗你的?”
“常年赌牌的人,习惯多半会根深蒂固,且越是紧张越会暴露。”
“很好,很好,”快活王朗声道,“你自己来看看,我是什么牌吧。”
说完,就只给大家留下了一个背影,很快,连背影也没了。
大家收回目送的眼睛,又开始炯炯有神地盯着留在桌子上的牌。
“既然王爷说了,那我就替王爷把牌翻起来看看。”
阴影里的人却突然出手,将牌轻轻一按,重重地嵌入了桌子里。
“不用看了,”这个声音干涩阴冷,“牌是三点,比你的大,你输了。”
沈浪还是悠悠的语气,“哦,这样的吗?”
“怎么?”那干涩的声音里怒气冲天道,“你觉得我在骗你?”
那怒火,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揍人。
沈浪却不见惧色,反而微微一笑,“阁下的武功的确精妙绝伦,不知眼力是否也同样首屈一指,能看得出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他伸手一递,对方下意识接过来,是刚刚赌局里的骰子。
陆小凤眼力极佳,看到这一幕,心中暗暗称赞:这沈浪的皮下也是只老狐狸啊。
对方接过这骰子,还在疑惑,“这骰子有什么问题?”
只见沈浪还是那副言笑晏晏的样子,“骰子没问题,那牌你也再看看?”说话间,他朝桌面轻轻一按,刚刚被压进桌子里的牌却被弹了起来。
在众人的喝彩声中,他伸手去接,那阴影里的人却将手中骰子掷出,两声碰撞后,牙牌被撞了个细碎。
“我说了,是三点,你输了。”
一时之间,气氛由火热转为冷凝。
陆小凤的笑容也淡了:沈浪这个混不吝的,非要走峰回路转这个套路是吧?
只有沈浪还在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笑容:“真得是这样吗?”
陆小凤放飞暴躁人设,“大好的日子,别逼我扇你。”
那人还是那副死样子,而且抓起桌面上的牌都捏圆搓扁,再也看不出来牌面来。
他的声音也还是那么难听,“我说了是三点,就是三点。”
沈浪似乎也没办法了,“看来,现在只有阁下知道那牌是什么了。”
“戏真多。”陆小凤抢了沈浪的风头,她先是扬手虚晃一招,对方躲闪之际,她也朝桌子上一拍,桌子上凹陷那块轻巧地跳起来——虚晃的手转回来,刚好接住。
她看也不看,递给了沈浪。
沈浪从她手心里,捏走两张牙牌,“两点,吃蹩十。”
大家屏息静气,看着黑暗里的那人作何反应……是不是要打起来了。
那人沉默中着,众人一动不动地等着,终于在凝滞到要流汗的气氛里,对方干涩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你赢了。”
“是……我们,赢了。”陆小凤强调。
“王爷可没答应你。”
陆小凤知道没答应,但名人嘛,都好面子,没拒绝,说不得就得应下兑现。
她赌的是这个好面子。
就算不兑现,这个过程中她也展示了自己的不凡能力,后续要是非得打起来,相关人等也知道也要掂量掂量,说不得少些麻烦。
陆小凤无所谓地耸耸肩,“随意好了,反正我运气好,也不差这一次。”
对方的死鱼眼深深地盯着她,陆小凤就跟没感觉似的,闲闲地对视。
“你很好。”
“你也不赖。”陆小凤道。
在众人艳羡和崇拜的目光里,堆成小山似的银子被推了起来,跟沈浪一起运到了房间。
陆小凤也跟着去了:跟着沈浪,起码能保证不错过关键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