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疏影横斜 第12章 保护

喝过酒不便继续赶路，楚留香和梅疏影两个寻了客栈歇息一晚，第二日才去曲无容和中原一点红的落脚点。

院门敲开之后，第一个出现的是曲无容。她戴着面纱，只露一双明眸在外面，但从边角露出的皮肤不难看出面纱下有着多么可怖的伤疤。她气色看起来不错，似乎在逃亡过程中没有受伤。

楚留香打了一声招呼，问中原一点红怎么样。曲无容说他伤口已经大好了。梅疏影跟在楚留香后面，在看见曲无容之后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他表情不变，目光中没有惊讶和厌恶的情绪，令曲无容感到舒适。

中原一点红在屋内，桌上摆着一碗白粥和几样小菜，还有两个空碗。他们今日确实到得早，倒是打搅人吃早饭了。一点红用餐速度很快，没几分钟就吃完了。梅疏影顺势提出给他检查一下伤口愈合的情况，他没推辞。

也不知道习武之人是有什么特别的身体构造，先前一点红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居然几天就愈合得只剩下一层结实的血痂了，梅疏影怀疑对方可能再过几天这个血痂都掉了。但他想了想楚留香背上那道已经长出嫩肉的伤口，再次觉得这个武侠世界，确实不太科学。

“我想请你帮个忙。”梅疏影说道，“你还有认识的其他杀手吗？”

换了旁人，一点红定会拒绝。但这几日梅疏影对他的照顾，以及他和楚留香成功解决杀手组织首领后患的恩情，让他开口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若你只是需要杀手，我就是最好的。”他说。

一点红对梅疏影需要杀手这件事情不好奇，对梅疏影本人的态度略有好奇，他抬眼看向梅疏影的眼睛，想要从其中探究出什么来。

那双眼明亮、温和、真挚，且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叫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我需要一个人保护我。”他说，“我接下来想去办一件事，有些危险，我自身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不能轻易动武。”

他声线似乎故意压低了，带着几丝气音，配合那双眼睛，让听者想要直接应下来。

“所以还是给我介绍个人吧。你不是已经决定和曲姑娘退隐江湖了吗，我怎能在这种时候把人借走呢？”梅疏影冲一点红眨了眨眼，语气轻快。

直到看见那双眼睛一闭一睁，一点红才察觉自己失神。

他正欲说些什么，一道清朗的少年音自房门外传来。

“梅大哥带着我如何？我现在厉害着呢。”

是叶开推门进来。

梅疏影和叶开已有将近两年未见。

最初他遇见叶开时，那时叶开才十四岁，在已经三十多的梅疏影眼里只能算个小孩儿。彼时少年正孤身一人蹲在街边翻地砖缝。梅疏影问他在做什么，他说在找花，找一朵白色的小花。那花昨日冒了花骨朵，今日应是开了，却不见了。

因少年身上衣服破烂，梅疏影以为少年是饿了，才会想找花吃，就提出要请他一顿。

两个人一来一回就这么认识了。

后来梅疏影才知道叶开其实有长辈，他只是自己不乐意拘在屋里，跑了出来。而后他就见到了叶开的那位长辈。说来有趣，那位前辈没有姓氏，单名一个飞字。梅疏影喊他阿飞前辈，被对方拒绝了，直言梅疏影称呼他“阿飞”即可。随后，他就被这位相识不过一日的前辈托付了一个小孩儿，正是叶开。阿飞说他有事要办，没办法带着叶开，让他带几日。

结果说着“几日”，一晃就是将近一年。

梅疏影之前照顾过半大孩子，虽然那个孩子和叶开不同，但对付他也算是手到擒来。两人在江湖侠气上也算是意气相投。

他很清楚叶开的特别。叶开心思敏捷，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早早知晓自己的身世，心底满是痛苦与挣扎，又不得不自己背负，成熟得过早。上一辈给孩子造的孽具体怎样梅疏影并不清楚，但叶开话语间无意透露的信息已让他猜到七七八八。

要彻底打开这个心结，必然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梅疏影能做的，只是带叶开看看江湖。他教会了叶开喝酒，也教会了他怎么用心里的一杆秤去衡量江湖事。同样，叶开对三教九流的熟悉，也让梅疏影学会了怎么与不同的江湖人打交道。梅疏影在叶开身边融会贯通了自己的剑法，也在这一年多里守护了他周全。

对他来说，叶开似亲弟弟也似挚友，甚至可以算作他的孩子。

偏偏这个孩子，听了同龄人聊的情爱话题后，情窦初开，向他表达了爱意。

梅疏影注视着叶开。

十七岁的叶开和十五岁的叶开好像有了明显的变化，又好像没有。

他长高了，长大了，还学会了掩藏自己不想表露的情绪。

可他望着自己的目光依旧如两年前那个阳光好得过头的午后时毫无分别。

那天少年的表情他已记不清，只记得一双比夏日烈阳更炽热的眼睛。

“梅哥哥，我喜欢你！我听隔壁的小花儿和牛儿哥表白了，她说‘时时刻刻想着一个人，从此不想再去想其他人，这不是喜欢是什么’。我对梅哥哥也是如此。”

梅疏影先用了男女之情不能套在他们身上为理由拒绝，被叶开一句“你曾说过你男人女人都喜欢，而且不论喜欢什么性别你都不会用奇怪的目光看待对方的”顶了回去。

后来他又说了很多话。

叶开一一回了他，却一句放弃都没说。

“叶开，你长高了。”梅疏影含笑说道，“一会儿有机会我们切磋一下，要是你武功有进步，你想保护我也成。”

他对待叶开的态度也和两年前没有区别。曾经的好哥哥，现在依旧是“好大哥”。

得到这个回答，少年的眼化作两道月牙。

“那我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他说。

“原来你们都在这里。”楚留香从叶开身后走过来，他身边跟着曲无容，“叶小兄弟，这次多谢。”

“得到盗帅楚留香的感谢，我也算是此行不亏了。”叶开笑道。

曲无容注意到梅疏影一直有意无意在看自己，出声问道：“梅公子为何一直看我？”

她相信一个对她容貌怀有恶意或者不礼貌的好奇之人，眼神一定不是梅疏影那般清澈而坦然的。

梅疏影略有不好意思，说道：“曲姑娘脸上的疤……在下能简单做一些处理。我观姑娘并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兴许直说有些冒昧。”

曲无容微微垂下眼睑，说道：“过剩的美貌给我带来了无数的痛苦，我宁可不要。”

“也许姑娘会需要一张更普通平凡的脸？这样也不必时时刻刻避着人，或者忍受好奇的目光。何况，姑娘的脸因为肌肉长得不太好，应该有时会感到抽痛吧……请至少让我治疗一下这个。”梅疏影道，“此行为没有别的图谋。非要说的话，只是医者的一点怪癖而已。”

若是这样的说法，倒也不算差。曲无容对这个办法不抵触。

她眼底有了笑意，说道：“我不会让你白治疗我。”

旁边的一点红听闻也显得高兴。无论曲无容做什么决定，他都支持对方。此刻曲无容想要治疗她的脸，也算彻底揭过了石观音的往事。

“那是自然。”梅疏影道，“不过我这个人很大方，不如二位买几坛好酒埋下，等在下之后游历江湖再次路过此地时，挖出来陪我共饮如何？”

“好。”曲无容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