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千娇百媚 第7章 夜雨楼主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

狄仇并不知道这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醉梦阁中歌舞升平，仿若天上人间，这般热闹喧嚣的华丽宫殿，又怎会听得到屋外的潇潇雨声呢？

房顶很湿滑，但是狄仇却如履平地。

她纤瘦的身影在屋顶上飞掠，眨眼间已经来到了街尾，她轻巧的一跃而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甚至于连她落地时，踩到的地上的积水，都没有任何涟漪。

清晨的街道上人烟稀少，狄仇放慢了脚步。她喜欢安静，也喜欢潮湿。

生命本就是潮湿的。

待她来到街边一家胭脂铺时，她敲了敲门，那胭脂铺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露出了一双清澈而机敏的眼睛。

那眼睛看到狄仇的时候一喜，然后立刻打开了门。

门开了，原来守门的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红衣小姑娘。

那小姑娘欢快道：“楼主，你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狄仇微微一笑，没有过多言语便闪身进了这间胭脂铺。那小姑娘探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然后重新关上了这间胭脂铺的门，并落了锁。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本就应该来胭脂铺。

这的确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伪装。

狄仇轻车熟路的顺着胭脂铺的后门往下，进了一个仓库，然后她触动一旁货柜上的机关，一道暗门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狄仇走进暗门里，穿过一条狭窄而漫长的地道，眼前的视野瞬间开阔。

这里是一个庞大的地下密室，一侧靠近墙的部分摆放着几百个书柜，每一个书柜都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卷宗，有几个年轻人正坐在桌前查阅那些卷宗，听到门响，他们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后，立刻起身道：“楼主。”

狄仇点点头，道：“有什么进展吗？”

那几个年轻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其中一个人道：“我们查了很久，依然查不到后续的线索。据这些记载所知，最近见过雄娘子的人就是楚留香。”

狄仇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们继续查。”

她会继续接近楚留香，但是她不会把自己全部的赌注都押在楚留香身上。

继续调查那个人的去向，和继续接近楚留香，本就是同时进行的两件事。

“是，楼主。”几个人回答完，便再次坐下，重新埋首进了卷宗之中。

“楼主，我们这些天又抓到了不少人！”那红衣小姑娘跟在她身后，欢快的搂着她的胳膊带她去另一个房间，活泼道：“都是十几年前犯下那些重大悬案却逍遥法外这么久的恶贼！”

活泼和笑容总是极具感染力，狄仇也不禁一笑，任由那小姑娘搂着她往前走，打趣道：“你们抓的？”

那小姑娘吐吐舌头，诚实道：“好吧，是那个不爱说话的神秘少侠送过来的。”

狄仇道：“嗯。”

夜雨楼的密探遍布整个江湖，否则的话也不会能收集那比一面墙还要多的几万个卷宗资料。

但是江湖中还有一部分人，他们不属于密探，而是和夜雨楼保持着合作关系。

具体表现在夜雨楼密探收集卷宗，分析调查那些陈年悬案，找到凶手之后，夜雨楼会发布江湖通缉令，然后便由那些保持合作关系的侠客们捉拿这些贼人交给夜雨楼，换取赏金。

红衣小姑娘口中的神秘少侠，便是他们最经常合作的对象。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穿着一身黑衣，带着一个黑色的斗笠。

似乎江湖中的侠客总是这样的打扮。

像楚留香那样编着精致的辫子还不忘记点缀上珍珠发饰，胡萝卜或者莴苣这样鲜艳配色衣服的人才是另类。

大部分人还是喜欢穿黑色。

但是这套衣服穿在那个神秘少侠身上，竟似乎总比别人多了几分温和的感觉。

他不喜欢说话，总是把人五花大绑着带来，笑眯眯的交给夜雨楼，然后笑眯眯的接过赏金，转身离开。

狄仇栖身于醉梦阁，每次亲临夜雨楼，也不会留太久，时间总是错过，所以她还从未与这位神秘少侠碰过面。

此时此刻，听小姑娘又提起这个少侠，狄仇不禁道：“他还在吗？”

“老样子，拿了赏金就走，连茶都不喝！”那小姑娘嘟起嘴巴道：“我泡的茶有这么难喝吗？”

狄仇忍不住一笑，温柔道：“你泡的茶是最好喝的。”

“我就知道，楼主最好了！”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又道：“但是我们的赏金都快用完了。“

这些都是陈年悬案，无论是前期搜集证据，推理分析，还是后续请人拿人，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而这都是夜雨楼自掏腰包。

夜雨楼是这几年才迅速兴起的，却已然成为了江湖上的一个传说。

他们始终沉默的运作着，安静，低调。却是每一个作奸犯科的罪犯心中最深处的恐惧与噩梦。

这几年，夜雨楼破获了多少悬案？抓了多少逍遥法外的罪犯？

恐怕没有人能数清楚。

人们都说，夜雨楼的背后一定是一个富可敌国之人，甚至可能是传说中，那继承了失落财宝的前朝公主。只有高高在上的一国公主，才能够有这样的财力，承担起整个夜雨楼的开销。

狄仇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的时候，有些失神。

公主……吗？

她纤长的手指抚过面前的金银珠宝，那些王公贵族为了一睹她的芳容，一听她的琴声而献出的财宝。

无论他们付了多少钱，无论她多么才华横溢，只要在这醉梦阁里，他们始终都不是平等的。

在那些公子大爷眼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卖笑的妓子。

狄仇有些自嘲的一笑。

若江湖看到她这样的一位“公主”，一定会失望的吧？

从来都没有什么公主。

有的只是从底层爬起的，在青楼里长大的那个如蒲柳一般坚韧的女孩。

狄仇自衣袋里取出一叠银票，还有一袋子珠宝首饰，交给那红衣小姑娘，道：“这些应该够用一阵子了。”

那小姑娘接过那些银票和锦袋，打开袋子看了一眼，琳琅满目的珠宝让她发出一声惊叹，然后笑吟吟道：“太好了，这半年我们都不用愁了！”

狄仇淡淡一笑。

那小姑娘笑吟吟的拉着她的手臂，推开门，指了指里面的人，道：“喏，就是这些！”

狄仇房间里看去，里面有五个人被五花大绑着，脖子上挂着一个硕大的木牌，上面用大字书写着他们所犯下的罪行。

抢劫，杀人，放火……

狄仇脚步一顿。

第四个人，他脖子上挂着的牌子写着：十三年前，于开封府牡丹巷犯下三桩采花案。

狄仇凝视着他。

那人见有人停在自己面前，本能的想要求饶，可是他刚一抬头，接触到狄仇的眼睛的那一瞬间，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

一片漆黑。

这双眼睛没有情绪，没有感情，如同一个黑洞，一个幽灵。

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

他本就该是一个死人。

早在十三年前，他就应该是一个死人了。

狄仇轻声道：“我的剑呢？”

那红衣小姑娘立刻把剑递了上来。

下一秒，这把剑便已经插在了那采花贼的心脏里，他的身体抽搐着，如同菜市场的猪肉摊上死在屠夫刀下的猪一般，很快，便归于平静。

鲜血流了满地。

那红衣小姑娘只是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看着狄仇杀人。

她早就知道狄仇一定会杀他。每一次都是这样，若送来的这些人里有采花贼，狄仇一定会亲手杀死他们，看着那些人的鲜血喷涌而出，看着他们求饶，挣扎，然后变成一具尸体。

所以她早就为狄仇准备好了剑。

至于其他的人……

他们早在得知自己被夜雨楼下了通缉令开始，便已经心如死灰，得知自己绝无任何生还可能。

此时此刻又看着采花贼惨死……他们都默然不语，垂着脑袋等待着狄仇对他们的宣判。

狄仇将剑随手丢给一旁的一个下属，道：“擦干净。剩下的人，打包送给无情。”

“是，楼主。”

狄仇转过身，看向房间另一边，那里堆着几具尸体，这些尸体脖子上也挂着木牌，写着他们的罪状。

她走过去，蹲下身查看，这些尸体很完整，看上去没有任何伤痕，只有咽喉中央，有一个鲜红的血点。

仅此而已。

杀人不流血，剑下一点红。

狄仇脸上忽而浮现出很奇异的表情，她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激动，道：“一点红也来过？”

那红衣小姑娘点点头，道：“这个人也真奇怪！明明捉活的，我们付的钱更多。他却偏偏要杀死这些人。”

那个笑眯眯的神秘少侠就送活的。

能一剑就刺穿对方咽喉，却不留下一滴血。有这样的剑法，活捉这些人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举手之劳。

但是一点红却一定要杀死这些人，哪怕这样得到的赏金更少。

狄仇微微一笑，柔声道：“他的剑法，本就是杀人的剑法。”

她停顿几秒，又道：“一点红来的频繁吗？”

那小姑娘摇摇头又点点头，诚实道：“这半年里，他来过两次。”

“嗯。”狄仇轻声道：“下次他再来的时候，留住他，通知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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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雨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