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仍没认错。
叶青隐耐心很好地又问一次,再不说,便再加一棍,一次更比一次多,一次更比一次下手狠……
打到最后,金兵怕了,抖着手说:“我们错了。”
再打下去他们就要见阎王爷了。
“哦?”少女拄着棍子,叉着腰问他,“错在哪里了?”
金兵哑了一阵,迷糊思索,刚才少女说了什么话来着……
叶青隐用黑棍用力敲了一下地面,声音随着脸沉下来:“你敢骗我!”
她气得厉害,抡起棍子再次开揍,边揍边与他们重述一次《宋刑统》里面的条例。
揍完,继续问:“现在,总该知道自己错哪里了吧?”
金兵试探道:“不、不该越境?”
“还有呢?”
“不该抢掠老百姓。”
……
等金兵把罪状一条条吐出,叶青隐便满意掏出纸笔,将他们自己细数的罪状一一罗列,递到他们面前让他们画押。
茶花嘀咕:“这有什么用。”
就算罪状送到皇帝面前,也不敢拿去跟金兵讨要公道。
杏衣公子垂眸看着,没说话。
“好了,将这里收拾好,把东西摆回原来的位置,该修就修修。”
金兵磨牙,忍下屈辱,一一照办。
他们在心里发誓,等离开这里以后,一定要让这几个人后悔招惹了他们。
暗光从他们眼底流过。
叶青隐待墨迹晾干便收起来,等金兵咬着腮帮子道歉。
屋主不敢受,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少女生气拍桌子。
金兵被打怕了,下意识一哆嗦。
叶青隐鼓起脸颊,瞪他们:“你们吓着我们大宋的老百姓了。”
金兵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拳头重说了一遍。
“对不住,是我们错了。”
屋主吞着唾沫,强忍住没有躲到柱子后面去。
少女满意了,丢出三粒刚才在地上捡的小石子,拍拍手掏出绳子,将金兵绑了。
被点住穴道的金兵脸色剧变:“你不打算放了我们?”
“谁说过要放你们的?”叶青隐脸色奇怪看他们,“我不是早就说了,等你们道歉赔偿以后,要送你们去官府吗?”
这三人是聋子不成。
磨牙金兵,狠狠唾了一口:“呸,你以为将我们送去官府,宋人就敢给我们判罪了?”
叶青隐仰头看了杏衣公子一眼,好奇看向金兵:“为什么不敢,你们做错事情在先,又有画押的供词,怎么就不能判罪了。”
金兵冷笑,又有几分骄傲说道:“因为我们是金国人。”
少女等着下文。
岂料,只等来一片扬起的下巴。
她眨了眨眼:“就这样?”
这么没有道理。
“没错。”金兵傲慢垂眸,打量少女如杨柳一般柔韧又纤细的身姿,眸色有变,“若是你——”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叶青隐便自顾点头:“你倒是提醒了我。”
她抬眸,点着桃花花瓣的眼尾往上缩,酝酿出浅浅笑意。
误认为对方识相,已经了解他们意思的金兵,露出垂涎色相,正准备说一番连冠冕堂皇都不沾边的混账话。
下一刻。
剧烈的疼痛袭上咽喉。
“咕噜——”
有什么东西顺着咽喉滑入食道,还带着腥咸铁锈般的气息。
“我娘说,出来江湖混,不能心慈手软。”叶青隐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朝他们嫣然一笑,“谢谢你们给我送经验。”
赚了。
“对了,不能泄露你们身份的话——”少女盯着他们别具一格的发型与服饰,又是一笑。
没多久,一袋衣服和头发便被捆在一起,连同他们的武器一起丢进了背囊暂时放着。
叶青隐满意打量秃头金兵,拍了拍沾惹碎发的手。
她扯动绳子:“走吧,小哑巴们。”
屋顶。
茶花伸出手指,指着少女得意蹦跳的背影:“她、她、她……”
“她什么。”杏衣公子浅笑一声,“震惊她敢下狠手,还是震惊她手法利落成这般。”
不过,不管是哪一样,这姑娘都不一般。
不一般的姑娘,出了门便垫着脚尖朝他们挥手。
“欸,公子。”叶青隐唯恐他听不到,将手拢在嘴边喊,“你等我一阵,我马上回来。”
杏衣公子轻盈飘落地面,站到她跟前:“不必,我跟你一起去。”
少女有些不懂人情世故,能送一程他便多送一程吧。
“还有,我叫苏梦枕。苏州的苏,一枕入梦惊天门①的梦枕。”杏衫公子哥侧身,“他叫茶花。”
叶青隐利落改口:“苏大哥、茶花大哥。我叫叶青隐,青山缭绕隐雏鹰②的青隐。你们叫我小隐就好。”
互通姓名后,说话都亲近不少。
衙门离长街不远,中间最宽敞那一处就是。
少女单手拖着三个不情不愿的金兵,敲响衙门的大鼓,向衙役禀明来意。
衙役顶着歪斜的帽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行。”他们摆了摆手,说,“把人放下就好,我们一会儿就押进大牢去。”
雀跃少女将怀里画押的纸张掏出来,递给衙役:“这是他们的供词,他们这会儿不能说话,劳烦大哥把这些状纸交给县令。”
“行行行。”
要不是少女长得好看,衙役已经回头拿仗棍撵人了。
烦人。
送完状纸的叶青隐,总觉得这群衙役不对劲儿,她一步三回头看几眼。
转过街角,她还是不放心,探头盯着衙门动静。
苏梦枕只是跟在后头,背手看她所有行动,并不搭话,也不提醒。
茶花有些犯嘀咕。
他们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到底是想帮人家小隐姑娘,还是想要看热闹。
见少女消失在街角,过了没一阵,衙役就摇摇头,打着哈欠将被剥得只剩下一身中衣的金兵手上绳索解开。
“走吧,衙门都快没米吃饭了,养不起你们这些鸡鸣狗盗的人。”
叶青隐瞪大眼睛,磨了磨牙,回头对苏梦枕说:“苏大哥,你再等我一会会儿,我马上回来。”
她挽着衣袖大步走出去,呵斥衙役:“你们这是做什么,他们擅闯民宅,勒索敲诈,怎么可以放了他们。”
衙役已经懒得应付这个不谙世事,一派天真的小姑娘。
“那又如何。”他们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我们衙门不养无用之人。”
这群毛贼除了吃光他们的工钱,还能干什么。
少女死死盯着他们,见他们果真没有悔改的意思,便抿紧唇瓣,抓紧了自己手中的黑棍。
如此,便怪不得她了。
【注释】
①一枕入梦惊天门:自己作的打油诗,为了让楼主的名字显得有排面些,考虑到楼主文武双全的人设,就当作是他自己作的吧。够不够霸气,不够就当它很霸气,我们自己假设一下哈。
②青山缭绕隐雏鹰:不好意思,还是鄙人自己作的打油诗,水平就这,尽力了,为了蕴藉一下女儿不俗的志向,没有什么讲究,凑合看着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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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枕入梦惊天门的梦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