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烤羊肉的香气飘过来很远很远。
任月明也跟着走出去很远很远。她断定:
是现杀的羊,肥瘦三七,烤得流油,该嫩的地方绝不会过头,该焦脆的也绝不会软烂。烤架旁边放着孜然、胡椒,还有赤亮的辣椒面……
任月明的口水像黄河出闸口一样奔流。
绿洲湖畔,羊肉,烤架,人的背影。
任月明双眼冒金光:“Oooooo ba 秧歌 star!”(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以高中生冲向食堂的气势冲了过去。
烤架上的肉忽然没了踪影。
2.
烤肉人冷冷望着任月明。
这人生得极丑。一个正常人类原本绝不该丑到这个地步。
可这里毕竟是小说世界,作者大笔一挥,什么怪人怪事都有了。
像这样的例子任月明在原本的世界已见过很多。她只僵硬了0.00001秒,视线就又去到烤肉人手中的烤羊排上。
“想吃?”烤肉人挑眉。
任月明眼神亮晶晶地点头。
“…那就讲个中原的故事给我听吧。”烤肉人说,“我听得开心,这块肉就让给你。”
任月明小鸡啄米式点头。点完她才发现大脑一片空白,里面有很多很多对烤羊排的渴望,然而一个故事也没有。
“你不肯说?”眼看烤肉人就要失去耐心。
“说的说的。”任月明焦急思索。
3.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清澈愚蠢,有爹有妈还有狗的大学生。
某天她结束了一场重要的考试,站在学校操场的十字路口,陷入了两难。
继续往前走是学校正门,那有家巨好吃的炭火烤羊排,但一顿要花平常三顿的钱。啊,好想吃,但好贵。月末了没有生活费……
大学生纠结了整整15分钟,最后还是选择去后门,吃一顿便宜但依旧美味的烤冷面,加蛋加鸡柳加泡菜金针菇加火鸡面。
就这样,大学生在人生的路口选择了左转,然后被后门忽然倒塌的电线杆子砸死了。
刚穿到移花宫的时候,每每回忆起这件事,任月明都觉得自己挺倒霉的。
那会儿她天天想妈想爸想她的狗,作一些被雷劈就能回到家的美梦。
直到移花宫变成她更习惯的家,直到她又毅然决然地选择离开移花宫。
现在她只觉得这件事有点搞笑。搞笑中带着点凄凉,但归根结底还是搞笑的。
“……从那以后,大学生就立下誓言,以后想吃什么吃什么。今天想吃的东西绝不能留到明天。也惟有这样,才算是活着!over!”
任月明没和别人说过这个故事。但她觉得自己还蛮有讲故事的天分的。
这故事似乎也已打动了烤肉人。
才听到一半,烤肉人就重新架好了烤架。故事结束时,新羊排恰好烤好。
为什么又烤一块?是不是觉得羊排凉了就不好吃了?新羊排会不会比原本的更酥香?闻起来好像是的!
任月明垂涎欲滴。
“想吃?”烤肉人再次问。
她大力点头。
“那你就想去吧。”烤肉人收回手,冷笑着嘶咬了一大口烤肉,“讲的什么破烂故事。给我听饿了。”
任月明:“…………”她的剑已三年没有出鞘。
她的剑此刻在斗篷底下蠢蠢欲动起来了!
4.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想打我。”烤肉人道。
任月明眼神冷酷地点点头。
“那如果此刻戏耍你的人是琵琶公主呢?”烤肉人忽然问。
……这和琵琶公主有什么关系???
任月明稀里糊涂照着想了想:
方才帐篷中巧笑嫣然的琵琶公主。要是她做了同样的事,边耍她边在她面前这样大嚼羊排……她一定会觉得琵琶公主是一位非常骄慢讨厌的公主。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偶尔会想打人,却绝不会想要殴打一位公主。
任月明如是说了。烤肉人点头道:“不错,你倒比这世上很多人要诚实。但你可知道,我也是一位公主?”
任月明惊呆了。
烤肉人身着胡服,声音嘶哑眼神倨傲,配上这等发言,就好像个变态一样。
“我是琵琶公主的姐姐。”烤肉人冷冷自我介绍,“因为长得丑所以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大公主。”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任月明在寂静中意识到这个人也许是认真的。
“怎么,你很惊讶?”大公主自嘲道,“谁规定这世上只能有琵琶公主那样美丽高贵的公主?难道就不能有我这样的公主?”
任月明想了想,发现她是对的。公主只是一个身份,只要是从王后肚皮里钻出来的,当然就都是公主。
“行了,你既已知晓我是谁,就该明白自己根本不配和我说话。”大公主冷冷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一个脑子正常的人偶尔会想打人,却绝不会想要殴打一位公主……”任月明缓缓道。
“这话刚刚你已说过一遍。”
“可我还没说完。”任月明一脸理所应当,“脑子正常的人是这样的。但我是现代人,我们现代人脑子都不正常。”
说完,她就像电脑课被数学老师霸占还拖堂二十分钟还被告知周末取消的高中生一样愤怒地扑向大公主。目标直指她手中羊排。
“——所以不管是你还是你妹,敢这样耍我,我都照打不误!”
5.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沙漠绿洲。
任月明与大公主扭打在一起。
孜然、胡椒与辣椒面在半空中挥洒。
她污泥覆面像个乞丐,大公主长相残忍像个反派。那场面丑到了极致,反而显得有几分艺术。
按理说任月明武力值可以爆杀所有人,但她边打架还要边趁机抢夺大公主手上的烤羊排,使其在沾上泥土前落入嘴中,所以难度triple。
大公主很快发现她的意图,于是也跟着奋力撕扯起羊排。
最后忽然演变成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凶暴进食,比谁能更快消灭面前的羊排。
羊排就是她们的敌人。她们吃得满嘴流油,下巴和手指头都泛着湿亮亮的油光。羊排香极了毫无膻味儿。最后还是任月明更胜一筹。
“…没学校门口的好吃。”
等吐掉最后一根骨头,她45度角明媚仰望沙漠的蓝天,久违的感到一种天涯游子找不到家的忧伤。
偏偏是此时,遥远的帐篷中传来了琵琶声。那里仿佛聚集着世间最美好最无忧的一切。
大公主静听片刻,忽然跳起来,冲着琵琶公主新浴过的湖泊大吼:“去死吧琵琶公主!!!”
任月明觉得这也太癫了。再让她穿一次她都没办法达到像这样的精神状态。
下一秒任月明发现自己也对着湖面:“邀月!你有本事就也穿过来呀!来呀!你穿过来杀了我呀!!!”
“凭什么父王选择把你留在身边,处处宠着你护着你,却要把我嫁给什么中原人!?我不嫁!!”
“为什么会又穿一次啊!?为什么是《楚留香》啊!?我要回家,我六级成绩还没看呐——”
她们两个轮番交替着吼,仿佛要将上天施与她们的不公正全部吼尽。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只喜欢你!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着我的脸说话、没有一个人喜欢我!就因为我长得丑!!!可也不是我自己想长成这样的啊,我也不想长这么丑啊!!!”
“非要是武侠世界的话我更喜欢虹猫蓝兔啊!!!我要七剑合璧啊!我要杀了马三娘!!!”
直吼到日轮西沉。
直到琵琶声与所有的欢笑声都终于消失不见。
两人呼哧呼哧气喘吁吁。
大公主忽然扭头道:“喂,你去替我杀了琵琶公主。”
任月明想都不想就摇头。
“我不喜欢杀人的。”她脑中闪过邀月那张美丽绝伦的面孔,声音便不自觉的放轻,“而且我已发过誓,今后只会再杀一个人。”
大公主就不说话了,安静得有点恐怖。任月明等了又等也不见她说话,有点不自在,就说:“…你有没有别的忙要帮啊?”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大公主嗤笑,“我可是龟兹国的公主。除了杀人以外的忙,我会沦落到需要你帮?”
任月明只好干巴巴的“噢”了一声。
夜色彻底降临。天边出现一轮明月。遥远的帐篷里又传出琵琶声,像多情的少女在催促谁归去。
大公主梗着脖子,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眼底似也慢慢浮起一层薄薄的水光。良久后,她小声道: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想让琵琶公主死的……我只是怕、怕死的那个会是我……”
任月明扭头看她一眼。大公主没解释更多,神色黯淡又厌倦:
“我们是亲姐妹啊,从小一起长大,她什么话都和我说……假如有天我死了,也只有她会为我哭吧?”
6.
大公主离开了。
任月明又独自在湖边坐了一会儿。
她什么也没想。沙漠冷得像一片寂静的海。过了一会儿,她想起自己现在又有了一条狗。
这世上没有什么忧愁是撸狗不能解决的。
任月明决定立刻去找疯狂星期四,另外还得找根绳子。
从前移花宫不准养宠物,所以她也不晓得古代人有没有牵狗的习惯。但她是现代人,现代人文明养狗。
任月明拍打着沙尘站起来,一回头,就看到微笑男在不远处冲她从容地微笑。
——手里牵着她的狗。
7.
星空下牵着狗的微笑男。
这个画面非常温暖,也非常超前。
他明明一身白衣古装,很风流也很倜傥,但做起这样现代化的动作来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可言,唇边笑意就像春风拂面。
这样的微笑男散发出一股惊人的漩涡般的魅力,仿佛这个人间是那么的欢乐、生活中没有任何值得忧虑的事、希望永远都在眼前。看到他的人没一个能不爱他。
这种只应该存在于头脑中的复合型幻想竟然变成了一种事实。
还就这么明晃晃活生生的摆在面前。
任月明觉得这简直太可怕了。
微笑男第三次问她:“足下在想什么?”
任月明深深看他一眼:“想你真是恐怖如厮啊。”
微笑男:“……”
这时疯狂星期四开始因为接近不了她而焦躁不安,原地疯狂刨沙,狗绳绷得紧紧的。
微笑男手一松,星期四就傻乎乎地就往任月明这边奔。她“嘿呦”的抱起来一闻,一股使人着迷的糯米味的小狗香,奶臭奶臭的。
接着就是一阵郁金花香浮动。
微笑男身影一晃,已站到她身旁。
沙漠一望无际。头顶是亘古不变、浩瀚无垠、无穷无尽的星空,他们两个因此被衬托得很渺小。
当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很渺小的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通常也不会显得太大的。
8.
“你一定猜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任月明道,“我和人打了一架,吃到了世上第二好吃的烤羊排,然后收获了一段全天下最奇怪的友谊。”
微笑男微笑道:“但是你们已成为了朋友?”
哇他也太会抓重点了。
……难不成这样的事经常在他身上发生?
任月明扭头看他一眼,不由叹道:“是,我想我们已成为了朋友。”
微笑男道:“不论身在何处,交到朋友总是一件叫人心情愉悦的事。”
“你说得一点不错。”
“可你似乎并不开心。”
“当一个人失去了目标的时候,只怕交一万个朋友也开心不起来的。”
任月明并没有说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楚留香也并没有追问。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不想言说的秘密,实在不必非要去刨根问底。这样做非但不会让事情变好,还可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大王八蛋。可惜真正懂得这一道理的人并不多。
楚留香却恰恰是其中之一。
他只是笑道:“方才小胡也遇到一桩妙事,正等着你去向他贺喜。”
“小胡?”任月明一愣,“你是说花蝴蝶胡铁花?”
也就是猫儿眼。她的有着6个字比疯狂星期四还炫酷还朗朗上口的长名字朋友!
微笑男同样一愣,但反应很快的:“不错,正是花蝴蝶胡铁花。”
他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笑意,仿佛憋了什么坏水;然而等任月明凝神细看时,已又变得分外正经。
“他遇到了什么喜事?”
“方才龟兹王派人来说媒,要将女儿许配给他。”
“…哪个女儿?”任月明问。
“…难道龟兹王竟有两个女儿?”微笑男微微错愕。
“…………”
两人四目相对,虽没有说话,却看清了彼此眼中思量,各自有了猜测。
“你真是楚留香么?”任月明忽然歪了歪头。
微笑男苦笑道:“只怕是的。”
任月明便直勾勾地盯着他观察。
楚留香并不闪避,亦含笑直视她的眼睛,总之是个善解人意、很讨人喜欢的从容模样。
眼前这个人,在这个世界的地位就约等于是虹猫。
任月明严肃想道。
她才刚这么一想,楚留香就摸了摸鼻子,既像是想解释什么,又像是在等她主动开口。
“噢别误会,我们没仇。”任月明立即道,“我只是有点惊讶……但我还有事要做,你能再帮我看会儿狗吗?”
楚留香:“……”
“多谢!”说着,任月明将狗绳往他手里一套,用轻功一溜烟跑远了(她没注意到自己又顺嘴在感谢后加上了“臭虫”)。疯狂星期四刨沙追逐主人不成,气鼓鼓睨男人一眼,把脑袋扭到了一边。
“……”
偌大的星空下,若只剩下一个男人和一条狗,哪怕他早已习惯了江湖孤单,此刻恐怕也免不了会感到一些凄凉与寂寞的。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顿一顿,又摸了摸鼻子。
他简直要把自己的鼻子搓掉。
9.
任月明找到大公主的时候,大公主正趴在妆匣前哭泣。
看到任月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不嫁!”
任月明点点头:“好。”
“但我当然也不能逃!”大公主语出惊人,“我已告诉父王,假如非要从你们这群中原人里选一个驸马,我只愿意选你!”
任月明眼角一抽:“我是女的。”
“我知道。”
“你喜欢女人?”
“不。”大公主恨恨道,“但我宁肯和一个女人假成亲,也不愿真正的嫁给一个男人!”
任月明想了想,叹道:“有理。”
非但有理,而且简直无懈可击。
“况且…近来我总有种预感,好像自己的生命已快要终结。”大公主颤抖起来,“父王说要给我定下一门亲事的时候,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就像被毒蛇盯上——不会错、这里有人要杀我!”
她一把抓住任月明的手。任月明却说不出任何宽慰的话,因为大公主已然十分笃定。这种时候不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所以任月明只是道:“我不会让他们成功。”
“你…你愿意帮我?”大公主一愣,忽然将脸避到暗处,“先说好,除了金银珠宝,我没什么别的能给你……”
“没事。也不是平白帮你,”任月明面无表情比了个手势,将大公主的视线吸引到烛火光明处。
“无限量顿的烤全羊,”她的声音不可谓不坚毅,“换假结婚,还有一个移花宫精英叛徒当保镖。”
10.
回到龟兹王准备的用于休憩的帐篷时,微笑男三人已都在这里。
猫儿眼率先迎了上来:“你来了!”
他的声音充满喜悦,神情却尴尬得像被谁迎面打了三拳,视线一直绕着任月明四周打转。
任月明道:“我来了。看来信使也已来过。”
“非但来过,而且才刚说完换驸马的消息,就又被打飞了出去。”冰块脸悠然道。
猫儿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故意大声道:“老臭虫已告诉我们,原来这龟兹国王不止一个女儿!”
他面露忿忿,似乎是想说些骂人的话,但那话就像胶水一样粘在了他喉咙里,如何也吐露不出。这种时候任月明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好望着猫儿眼涨得发紫的脸。
率先打破沉默的却是冰块脸。
“你实在不必对他说什么。”他向着任月明悠悠道,“他原本已是骑虎难下,要去做一个全天下最大的浑蛋。你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死公鸡你胡说什么!”猫儿眼眼睛瞪得像铜铃,简直已经要跳起来。
冰块脸淡淡道:“你原也不想娶妻、做什么一国驸马,不过是对琵琶公主有意,又想压过楚留香一头,这才意动应允。是也不是?”
闻言,猫儿眼的气焰一下便小下去。
“听闻要娶的不是琵琶公主,你便猜到其中蹊跷。他们既故意含糊其辞,不叫大公主露面,当然是因为这新娘丑得不能见人。你本也不想娶妻,本也不想做驸马,若娶的不是琵琶公主,又不能压过楚留香一头。你更气那龟兹王故意耍诈,把你当个傻子般戏耍。如此一想,简直不知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也不是?”
猫儿眼张着嘴巴一声不吭,就像一只病猫。
冰块脸却不放过他:“可你既已答应这桩婚事,当然不能逃跑,陷新娘于不义,否则和乌龟王八蛋有什么区别?但若要你真咽下这口气、从此安心做一个龟兹驸马缩头乌龟,只怕你宁愿现在就死在这里。”
“……”
猫儿眼已像一只死猫。一只死得不能再死的死猫。
“你看,你若不帮他解围,只怕他现在已要自杀。”冰块脸笑道,“可你虽解了他的围,却又分明抢了他名义上的妻子,叫他面子上挂不住。如今面对你,他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话。”
任月明的嘴张成了“O”型,只觉冰块脸三言两语,便将一些难以挑明的事挑了个分明。帐篷内烛火通明,气氛登时从纠结到了坦荡。
微笑男这时笑道:“要我说你不该从商,该去做判官。”
冰块脸冷冷道:“判官却赚不到钱,享不了富贵。”
“唉,你们先别说了!”猫儿眼挠挠头,终于好好的直视着任月明道,“总之我…我对不住那公主!你…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
任月明点点头,道:“只有两句。”
“哪两句?”
“你的心路历程真挺浑蛋的,听起来简直有毛病。”任月明诚恳建议,“你这辈子最好都不要娶老婆。你这样的人若不被老婆捅死,我简直想不到还有谁能。”
微笑男和冰块脸都笑了。
猫儿眼一开始气得简直像要打任月明一拳,可等他想了一阵,也不得不灰头土脸道:“还有呢?”
“你也并未对不住大公主。”望着猫儿眼陡然瞪大的双眼,任月明慢吞吞道。
“——只因她原也不打算嫁给你。”
11.
就这样,任月明成了新驸马。
龟兹王举办了盛大的宵夜宴会,不光琵琶公主,连久病的王妃都来了。
宴会上,龟兹王慈爱地看着任月明,深情唤道:“贤婿!”
任月明想着无限量顿的烤全羊,淡定应道:“哎!”
猫儿眼犹在气这国王,只埋头痛饮。
冰块脸一脸事不关己。
微笑男倒是特意看她一眼,露出复杂神情。
12.
龟兹王道:“不知贤婿师承何处?”
“实在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就算报出来恐怕也无人知晓。”任月明说,“而且我已叛出师门了。”
龟兹王眼中一闪:“噢……为何要叛逃?”
“我师父给了我错误功法,叫我在修习内功时走火入魔。”任月明面无表情。想到这事她就来气,她以前从不认为邀月是个疯子,但邀月总能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刻把她创死。
龟兹王顿时一脸关切:“那贤婿功力岂非大不如前?”
“只是停在原地难以精进罢了。”任月明摆手。
王妃这时柔柔笑道:“我观公子脸上尚有尘土,何不用热水洗去,叫我们一睹璋珪?”
“还是不了。”任月明道,“我走火入魔导致面部神经失调,别吓着岳母。”
王妃:“……”
龟兹王大惊:“修习武功竟还有毁容的风险么?”
“寻常大约不会。”任月明答道,“只是我派修习内功心法与外貌挂钩。若正常修炼,则会使修习者冷心冷情,外表越来越年轻美丽,青春常驻……”
某处似乎传来一道炽热视线。
“……但若像我一般走火入魔,”任月明面无表情道,“从此便再也做不了大表情,笑不得也哭不得,皮动肉不动眉毛乱动,能止小儿夜啼小儿拉稀。”
“世间竟有如此奇功!”龟兹王不禁探身,“倒叫我越发好奇贤婿师门传承了!”
邀月那张冰冷美丽的脸庞第二次在任月明眼前闪过。
“…我师父,”被无数复杂心绪牵引着,她不由的顿了顿,“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最无情最冰冷最高贵的疯婆子……”
某处传来的视线越发炽热。
众人尽皆悚然。只因所有人脑中都出现了同一个人:“莫非竟是石观音!?”
此时,暗处传来的视线炽热到了顶点,几乎要将任月明烧化。
任月明浑然不觉茫然抬首:“嗯?石观音又是哪位?”
10-12是趁午休狂写的,之后再修。
大公主是我的童年阴影,小时候看原著他们已经上船下船见到无花曲无容画眉鸟我还在:ber,那大公主呢!?就这么死了!?ber,凭什么啊!?
我感觉这个角色甚至给幼小的我埋下了一些容貌焦虑的种子。就好像如果你长得不好看,你连说句台词呼吸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你只能扮演一具尸体然后随着剧情被人忘掉……总之产生了一些难以名状的恐惧。
后来每次看原著都会跳过这段。又因为后面琵琶公主有想杀了胡铁花给大公主报仇,所以她一跃成为我非常喜欢的女角色_(:з」∠)_
但人应该直面童年阴影。所以我要创造一个大公主可以活下去的世界!(带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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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对古龙作品心情也很复杂。
我还是很喜欢他书中传达出的那种豁达与欢乐,我觉得这是古龙所有作品的内核。这种人生态度曾经支撑我度过了非常黑暗的时光并构成我世界观的一部分。
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重温原著有些地方真的会把我创裂创死创到贡嘎雪山之巅与太阳肩并肩……而22年我还浑然不觉_(:з」∠)_
这么一想我这2年也不是毫无成长嘛!(叉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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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今年过得特别不好,但其实又特别平淡。
新的一年,希望我们还有这个世界都好好的。
大家明年见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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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大公主